红伶说过了那番话本来心里有些后悔,大豆救过她的命,为了就苏家做了许多是事情,而且就目前而言并没有做过任何对他们不利的事情。可是她的心里有些自己也不明了的气闷之感,让她无法真的再去面对大豆道歉或是缓和两人之间的关系。
不过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根本不需要她去做什么缓和两人之前的气氛了,因为这件事情让全家的气氛降到了零点。事情发生在青丘身上,青丘没有受到墓碑的影响,一如既往的要带着小黑出去散步。荷花由于墓碑时间不同意他晚上继续出门散步,于是青丘把散步时间改正到了午饭之后,荷花看着天空中虽然没有太多温度,却依然明晃晃的太阳,心下觉得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不会发生什么事情,也就点头同意了。
青丘带着小黑在村里遛了一圈,可时值午饭之后,米恩村村民都有午睡习惯,大部分人都在家里睡觉,根本没有人大中午在街上遛弯,青丘没有找到成就感,没过多久就带着小黑无精打采的往家里走去。今天苏家午饭吃的早,这会儿正是晌午的时候,日光明亮,天气干冷,青丘走进院子里抬头看了看那个突兀竖立在院子里的槐树,阳光晃着了他的眼睛,他一瞬间有点看不清楚东西。青丘停下来揉着眼睛,希望被阳光晃出的虚影能快点消失,耳边突然传来了小黑“嗤嗤”的喷气声,他正吃惊,这喷气声越来越尖利,转化成如人类一般的尖叫声!
青丘第一次听到兔子叫,这声音竟然和人类孩子的尖叫一般无二,仿佛看见了什么可怕至极的东西。青丘努力往小黑望着的方向看过去,眼前的光晕还未消去,他在发亮的光圈中看到槐树下站着一个“人”,他不确定那是不是人,那人满面是血,五官错位,狰狞至极!青丘听见小黑的尖叫声中加入了自己的声音。
红伶来到米恩村最适应的生活作息莫过于睡午觉了,当年在上班的时候总会在办公室里备着一把折叠床,中午吃饭之后,找个地方就睡个午觉,这简直是一天工作之中最惬意的事情。她正睡着觉突然听见尖叫声,从床上弹了起来,跑出房门,见到青丘带着兔子正对着那棵槐树(树下墓碑后来又被二娘埋了起来)满脸惊恐、张大了嘴的尖叫。他们叫的声音倒是十分吓人,不过这一人一兔子对着一棵树张大嘴尖叫的表情,总让觉得有些……诙谐。
红伶清了清嗓子,说道:“青丘,你没事吧?”
不知道青丘有没有听到红伶的问话,但是他和小黑同时停止了尖叫,双双跌坐在地上不再发出声音。兔子跌坐在地上的动作像是一个滚动的小毛球,倒是十分可爱。红伶连忙跑了过去,一把抱住自己坐在地上的弟弟,伸手抚住他的额头,一片冰凉的冷汗,伸出大拇指使劲按压青丘的人中,直到青丘眼珠转了转,突然“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
这会儿苏家大夫人和二夫人也都披上了衣服出了屋子,问道:“怎么了,发生了什么?”
二夫人见到自己儿子坐在地上哪里肯依,跑上前去一把从红伶怀里把青丘抢了过来,搂着还在大哭的儿子,对红伶生气道:“红伶!青丘做了什么事情,你害他哭着这样?”好一个不分黑白!
红伶还未开口解释什么,就听到青丘自己一边哭着,一边喊道:“鬼!鬼!树底下有个鬼啊!”
一时间在场的人安静了片刻,早上才发现墓碑,中午就出现了这样的事情?大夫人疑问的望着红伶,红伶摇手回答:“我没看到,我听到青丘在叫才出来,不过我出来的时候就只看到他们指着树在叫。”
听到这话,二夫人拍了拍青丘的背,让他缓了缓,问道:“儿子,你确定吗?真的是鬼?会不会是看花了眼?”
青丘抽抽噎噎的想了想,自己似乎也不敢确定,不肯定的说道:“我、我那会儿被太阳晃花了眼……”
二夫人听见这话舒了一口气,紧紧搂住青丘,不只是在告诉儿子还是在告诉自己,说道:“那就好那就好,儿子你看错了,没事儿的,什么都没有。”
二夫人抱着青丘回屋里去休息,大夫人连忙去熬点姜汤,给孩子暖暖胃、压压惊。红伶抱起被众人忽视的小黑,小黑刚才一直呆呆的坐在地上,愣愣的盯着那棵槐树。她揉了揉小黑的头,自言自语到:“你在看什么?难道……真的有什么吗?”
“真的有。”一个声音突然从身后响起。
红伶转身,面对着上午才吵了一架的大豆,揉了揉自己鼻子,心不在焉地问道:“是吗。”
大豆说道:“刚才我一直在房顶,从头到尾我都看到了。这里,一定有问题。”
红伶听到这话,心里一凉,事已至此,再顾不得尴尬不尴尬,马上询问道:“你看到了什么?”
大豆看了看她,又把目光转开,说道:“那会儿应该是正午时刻,我看青丘回来站在槐树前。然后,槐树下凭空浮现出一个人影,过了片刻,人影就消失了。”
红伶问道:“凭空出现,凭空消失?你看到那人的样子了吗?”
大豆摇了摇头:“没有,在我的角度根本看不到长相。”大豆停了一下,神情复杂的看着红伶怀里抱着的小黑,还是说道:“在青丘叫之前,其实,我先听到的是兔子的叫声。红伶,有些事情我确实还没有告诉你,但是,这只兔子的事情我想我们还是需要知道的。”
红伶想到墓碑也是兔子挖出来的,鬼也是兔子先见到的,这些东西一定和兔子有些关系。既然大豆问了,红伶还是把掉到湖里之后的事情告诉了大豆,不过把自己是穿越过来的这件事情省略了,只是告诉他自己在一个未知的山坡上被自称为神仙的两个家伙欺骗的始末。
“这么说,这兔子是为了让那个白衣服的人跟你联系?”大豆问道。
红伶点了点头,接着想到了一个可能,不确定的问道:“当时他们告诉我要去促成姻缘,你说这件事情会不会是一件姻缘?”
大豆回答道:“难道连鬼神精怪的姻缘你也要去完成?对了,他们说会给你慧眼,你仔细看看这棵树,可能看见什么?”
红伶觉得有理,当下认认真真打量起那个槐树来,经历过枝叶繁茂的春夏二季,现在已经是枯败的冬天,这树不过剩下充满裂痕的树干和干枯扭曲的枝杈,树下是一片新填上的土,红伶知道,这土下面是一座坟墓。红伶抬起头来,从大豆摇了摇头。
大豆说道:“看不出来?”
红伶把目光放回到那堆新土上,说道:“你说,如果不是那棵树有问题,会不会……是树底下的那个东西?”
大豆没有回答她,而是问了她另外一个问题:“这土是兔子刨开的,它在什么时候刨的?”
红伶想了想说:“昨天青丘带它散步回来还没有任何事情发生,早上就已经满身是土了,应该就是在半夜刨的,时间范围有点广……”话未说完,她突然想起自己在现代听到的传说来,接着道:“青丘见到奇怪的人影是在正午,小黑刨出坟墓是在半夜。这两个时间就是传说中阴气最重的时候,所以,只有在这两个时间,这东西才会出现?”
大豆说道:“没错,而且昨晚只有兔子看到,今天青丘和我都看到了,说明……”
“这东西越来越强了?”红伶惊讶道。
“有可能,也有可能是自从这东西见了天日之后就越来越强。”大豆说道,“现在我们想要知道真相,可能最快只能等到今夜了。”他转头看向红伶,似乎是在征求她的意见。
红伶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接受马克思列宁主义教育多年,第一次接触这种东西心下发憷,但看着大豆征求自己意见的目光,不自觉降低了一些恐惧,点了点头。
这个计划他们依然没有跟苏家人说,大夫人和二夫人为了苏洪方老爷和受了惊吓的青丘已经忙得焦头烂额,当晚早早就睡了。当晚并没有月亮,要变天了,乌云遮盖了黑夜的天空中所有会发出光芒的东西,三声猫叫之后,红伶抱着钻进她被窝睡觉的小黑偷偷起了,走出房门和大豆汇合。
二人一只兔子站在槐树面前,这样的夜晚,在狂风的肆虐下这树左右摇摆如同女巫狰狞的手,想抓住什么一样。小黑醒了过来,却如同感觉到了什么恐怖的气氛一样,拼命往红伶的怀里钻。大豆看着兔子的动作,不知为何心下烦躁,一把拎了过来,单手抓着。
大豆看红伶神情紧张,安慰到:“不要怕,我们一起面对它。”
却听到红伶犹疑的声音:“你看……地里有什么要爬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