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红伶大感尴尬,心想看来还要去一趟王家豆腐找王姑娘的父母才能解决问题。正准备告辞却见到天上遥遥飞来一只鸟,瞄准一般的直直向着王姑娘飞来。还来不及开口提醒,就听苏青丘先喊道:“鸽子!”可不是,小黑豆一样的眼睛,雪白羽毛,可不就是一只鸽子。
王姑娘听到苏青丘的话却不惊讶,回头看看鸽子,双手伸出去接它,鸽子听话的减速,歪歪斜斜恰好一头栽进王姑娘的怀里,小脑袋还似乎惬意的蹭了一蹭。王姑娘用葱白似的细嫩手指轻轻抚摸鸽子的小脑袋,还唤着他的名字:“芝麻,你怎么这时过来?”
苏青丘见到这样乖巧聪明的小鸟早就大呼小叫的围了上去,就连苏红伶也心下觉得新奇,情不自禁走过去看这鸽子。青丘在边上连声问道:“这鸟好乖啊,你养的吗?喂什么给他吃?”红伶也忍不住跟着问:“它是送信的吗?”
王姑娘平常其实是话少的人,即使在豆腐坊里看店的时候面对着来买豆腐的街坊邻里也只是微笑点头收钱找钱而已,而今天好像话格外的多,带着些诀别的味道一样,她看看鸽子的腿上并未拴着信件,便爱惜的摸着鸽子的羽毛看着鸽子享受的摊在她怀中,解答他们的疑惑:“这鸟叫做芝麻,是我和石五哥一起捡到的,用些吃剩的小米杂粮喂着长大却是非常聪明,放它飞出去它能飞到五哥家,再带着他的信飞回来。其实我们没有特别训练过,只能说芝麻和我们投缘吧,可惜啊……”
话未说完,鸽子芝麻像是听见什么一样,“咕咕”叫着扑腾了起来,王姑娘用手托了一下,芝麻又飞上了天空,飞得不高,轻轻盘旋了两圈轻盈的落在了一个人肩上。
今天白天的墓地上看来真是热闹非凡,来人看着二十上下的年纪,苏红伶一看见这人脑子里就闪出一个词语“白面书生”,就像众多电影电视剧里面上京赶考的书生一样,五官俊秀,白面无须,身材瘦弱。这样看来倒是和女扮男装的苏红伶的样貌装扮如出一辙。这样一个白面书生肩膀上扛着一只耀武扬威的鸽子满面仓皇的出现在了墓地上,隔着数十米的距离和满目含泪的王姑娘遥遥两相望。不仅不顾两个在场的未成年人,而且竟然无视了苏青丘惊悚的妆容,就和自家的王妹妹飞奔拥在了一起。
作为资深红娘,看过无数肉麻场面的行家里手,苏红伶以一副处乱不惊的面瘫表情保持住了自己的职业形象,看着扶额并且别过头去的年幼弟弟,她想起了一句话,谈恋爱和拍马屁一样都不允许第三者在场冷眼旁观。果然在这种场合感到不自在是人的本能。可惜苏红伶忽略了作为人而言,每个个体的容忍值都是有区别的。正当她努力放平呼吸再次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好让有**尽情发挥的时候,突然听见身边路见不平发出的一声吼,苏青丘正两手捂着眼睛大叫:“好了吧!好了吗?还没完呀!”
石五毕竟是个读书人,刚刚只是情之所至才发生的,听见这话才发现身边还有两位观众,连忙放开拥着王姑娘的手,急得脸都红了起来,结结巴巴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直到看着苏青丘才憋出一句:“这位姑娘怎么脸上花成这样?”
只换来了苏青丘更加愤怒的吼叫:“你才是姑娘!小爷不是姑娘!”说罢更是把刚才摘下来拿在手里的大红花扔在了地上,怒气无处发泄跳在了花上连着踩了好几脚。然后像是愤怒的小牛一样鼻子喘着粗气恶狠狠看着石五。
王姑娘看石五不知所措的样子虽然也觉得好笑,但还是连忙解释,这是苏老爷家的二公子,旁边那位是二公子的结交的哥哥,二人这次过来是想劝她回心转意留下的,都是为了他们二人的姻缘。
石五听了王姑娘所言叹了口气,走上前去轻轻拍了拍苏青丘的手臂让他平静下来,将地上大红花捡了起来,抖抖灰尘又还给苏青丘:“苏公子,令尊和您父子二人真是为了石某尽了心力,我真的很谢谢你们。只是这件事如今看来……唉……”说着也偏过了头,并不想承认,可惜事实已经摆在了眼前。
王姑娘见石五这般,也是忍不住流下泪来,气氛一时间沉重起来。苏红伶内心觉得沮丧懊恼之极,如果自己能够更加清楚这个世界的婚配做媒的流程,是不是就能更早想到更好的解决方法,而不是在这里看着一对相爱的人相望流泪。
石五和王姑娘可能还有更多的话想说,于是先行离开了,苏红伶看着他们背影远去,转身也打算回去,苏青丘却伸手拽了拽她,然后指着地上说:“你看啊,地上不是王姐姐的那块玉吗?”说着过去捡了起来,苏红伶看了看,果然就是那块标着数字的玉牌。
这东西是用来定亲的,好像很重要,苏红伶想着要去还给王姑娘,抬头却已经看不见二人去向了。苏青丘见姐姐站在原地犹豫,知道她是想还这块玉佩,连忙说:“咱们还是先赶紧回去吧!你看着天都快要黑了,再不回去就要被发现了。大娘那么温柔最多说你两句,我娘可是真打啊!”
苏红伶想想也对,现下也不知道那二人去哪里度过最后的二人世界了,说是要找也找不到,不如明天再找机会送过去。转身跟弟弟回家,看着苏青丘手上捏着的脏兮兮的红花,问道:“二娘真的会打你?上次爹要打,她不是还拦着吗?”
苏青丘努努嘴:“当然打了,爹打她每次都会拦着啊,其实爹从来都没下过手,反倒是她自己打的一个劲儿的!真不晓得为什么!”
苏红伶听见这话,同情的看着他:“那你说,你把二娘的头饰弄成这样她会打你吗?”
空旷的墓地上传来一阵绝望的嚎叫声。
二人当天回到家里果然还是被苏家大人们知道了,苏家二夫人看着苏青丘手上拿的东西第一秒还没认出来,发现是自己唯有在重大场合才会佩戴的珍藏版头饰之后气的浑身都在发抖,不过苏青丘竟然没有挨打,因为二夫人正忙着借机向管财务的大夫人哭讨一份新的头饰。大夫人见苏红伶伤寒未愈就出门既担心又着急,可看着苏红伶怯懦地看着她小声说:“娘,我清醒后还没有看看这个世界呢。”,心就又软了下来,还承诺要带着苏红伶外出到处走走。苏家老爷去了县衙曾经的同窗现在的父母官那里,不知出了什么事,差人回来说今晚有要事相商不回来。
第二天一早,苏红伶被大夫人梳洗打扮,装扮的漂漂亮亮准备带她出门,也同意带她逛逛集市。母女二人喜气洋洋正准备上街呢,却看见苏老爷满目疲惫回来了。苏老爷也看到了母女二人,皱了皱眉,问道:“这大早上的,你们这是要去哪儿?”
苏大夫人忙上前去,边接过苏老爷脱下的斗篷整理好边轻声细语回答道:“这不是伶儿现在好了,想带她去外面走走,这许多年的都没怎么出门过。”
苏老爷斜着眼看了看“好了的”苏红伶,他早就听夫人在耳边念叨过,不过在他看来这女儿本就长相不讨喜,原本见到自己还会笑着叫“爹”,现下见到从来就没有笑模样也更加沉默寡言,不知哪种自己觉得更好些。“女儿家闲时还是呆在家里,现下清醒了,学学针线女红,干什么出去?”
说罢看着母女明显有些失望的神色又解释道:“自从女帝之后,女子更为展现了才能,现下女子出门也是常见。但最近真的不安全,夫人,红伶,我刚从常中那里回来,我与他商讨一晚你道是为何?”
常中是现在平远县刘知县的字,二人同窗时是好友,现在也经常走动。张洪方见夫人女儿都是摇头,才接着说道:“常中接到京城来的消息,曾经在京城犯下滔天大案的一伙私自贩卖诱拐妇女子女的人,现在可能正在平远县附近。他们作案往往极其隐蔽,用各种看似符合中原法规的手段取得女子小孩家人信任,一但进入他们掌控之中或典卖,或是逼其做不愿之事。他们胆大到竟然以做媒为由带走了振国将军的小女儿,那女孩儿自身一身本领逃了出来,可也是伤势严重。这才带出了这群恶徒的罪行。”
苏大夫人听到这话十分惊讶:“那若是这样到底骗走了多少女子孩子?”
张老爷老爷摇摇头:“有些无法查证,但据说不是很多,他们往往是有目标而行,并非随便找的人。而且他们形成的组织里会给受害人一个标记,会提前给他们每人一个序号,真是无法无天的一群人!”
序号?苏红伶听见这句话一愣,伸手把放在怀中的玉牌拿了出来。
“爹,可是这样的序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