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夜里的宁园显得空旷而幽深，在淡淡的月光下却又似乎只是个黑漆漆的剪影。
黑暗中，杜斯玲突然张开了眼睛，仿佛被什么所惊醒。
屋子里黑漆漆的，只有落地窗一片幽蓝。她睡了多长时间？怎么会突然醒来呢？她正想着，窗边突然闪过一道黑影。
在衣橱旁边的角落里。
她敏锐地察觉到，手悄悄地伸进枕下，握紧了一样东西。
那人似乎以为她仍然熟睡，慢慢地靠了过来，屋子里静得可以听见对方的呼吸。感觉到人已经来到床边，杜斯玲突然起身，用遥控器打开了屋内的大灯，趁那人无法适应强光的时候将手中的东西刺过去，那人来不及反应地立即软倒下去。
女的？而且是个很美的女人。
但是，似乎有些不对，那人薄薄的黑色衣料下确实是平的，喉咙的部位也多了一个似乎是喉结的东西。是男的吗？
杜斯玲蹲在他旁边，仔细地打量着。
他的长相完全看不出性别，年龄在十七八岁左右。他的皮肤很白，眼睛也是外国人才有的碧绿色，仿佛是一杯清水中滴入了上等的绿色染料，绿得那么剔透……细细看过去，又让人好像置身于草原一样，整个人都陷入他那双碧眸中。他的五官却没有西方人那样深邃，一头长发比她这个正宗中国人更加的纯黑，而且发质很好，亮亮软软的样子。整个人显得阴柔，有些妖冶，但他的双眼拥有的澄澈的绿却给人一种纯的感觉。
她忍不住失神了一会儿，好复杂的气质！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他是一个混血儿。
混血儿？她的心忽然漏掉了一拍，想起在瑛岛看见的那张照片。
“请问，你看够了吗？”躺在地上的少年身上还扎着杜斯玲刚刚“送”给他的针管，神志清醒，身体却无法动弹。他徒劳地皱起眉头，脸上增添了几分冷然。不过，他讲话还算有礼貌，一口纯正的普通话，声音清爽好听。
“还没。”杜斯玲大大方方地一笑，“我还没有看出你是男是女呢！”
“你可以亲自验证一下。”除了拧起的眉头，他几乎不带一点表情，够酷。言语虽然露骨，目光却没有丝毫的轻浮。
他似乎没有什么恶意，这是杜斯玲看了半天之后的结论，于是她站了起来，坐到自己床上，说：“我觉得，你还是先解释一下三更半夜出现在我房间里的原因比较好！”
少年沉默地打量着杜斯玲，虽然身体不能动，目光却傲然地转向一边，冷淡地说：“这个不用你管！”
“这可是我的房间！”杜斯玲起身拔掉他身上的针管，在他眼前晃了晃，说：“我还没有注射呢，进入你身体的剂量也不多，你觉得我是不是应该加点量？”
少年眼里闪过犹豫，盯着天花板好半天，说：“我叫古桀。”
“然后呢？”
遇到了一个难缠的女孩呢！他嘴角浮出一丝嘲讽的笑，闭上眼睛，说：“知道太多对你没好处，正常人在这个时候应该报警。”
“哦？”杜斯玲眨眨眼睛，突然有了玩笑的心情，说，“原来你比较喜欢警察叔叔？！”
古桀不再理会她，用尽全身的力气，却只能动动手指。那药剂果然很厉害，光是针头上的一点就有这么大的作用，难怪这女孩有恃无恐。
“既然这样，那只好再给你追加一点分量！”杜斯玲晃了晃手上的针筒，“虽然只是麻醉药，但是过量的话也会死人的哦！”因为刚睡醒而带点沙哑的声音听起来很慵懒，内容却十足的威胁。
古桀皱起眉，如果可以的话，他真的不想尝试那种药物进入身体的感觉，但是，说出真相只怕更危险。想到这里，他暗暗地咬紧了舌尖，那剧烈的痛让他恢复了一丝力量。
杜斯玲再度蹲下来，手中的针筒作势往他身上刺去。
突然，古桀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夺下那小小的针筒。显然，这样强行的动作超过了他现在的体力，他一手抓着她，一手按着胸口不停地喘息。脸朝着一边，将咬破舌尖的鲜血吐在杜斯玲房间华贵的地毯上。
杜斯玲有些愕然，微笑着说：“想不到你看起来很弱的样子，意志力倒是挺强。小心针尖，碰到皮肤就不好了。”
古桀看着手里的针筒，小心地收了起来。
这个女孩究竟是何方神圣？一个人住在这么大一幢别墅里，见到他不仅没有丝毫该有的害怕，反而还有能力制住他。即使这会儿已经反被他控制，却还有心情提醒他注意毒药。难道，他无意间来到了什么奇怪的地方？
他为自己的想法而摇了摇头，确定自己已经活动自如，不会再轻易被她偷袭，这才放开了她，站起来优雅地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他至少有一米八的身高，却很瘦，但是，配上一身方便夜行的黑衣，即使只是简单的款式，却仍然难掩高贵的气质。混血的基因让他柔和了东方人的神秘和西方绅士的优雅。
结论是：太完美了！
但是，他转过身的侧影似乎在哪里见过……
就是那张照片！杜斯玲突然间肯定了这一点，现在回想起来，照片上那少年的眼睛的确是绿色的，她却误以为是树影映到他眼里的结果。
“王子！”杜斯玲突然叫道。她专注地观察着古桀的脸，果然跟那张照片上的一模一样。她蓦地叹息了一声，吓了古桀一跳，却见她喃喃自语地说：“莫叔竟然也会有这么成功的时候？！真可惜，这么完美的人竟然不是现实中能有的。”
古桀眼神一凛，狠厉地说：“你是亚历士的人？”
“什么亚历士？”杜斯玲皱起了眉头，不是因为他的问题，而是因为他眼中的肃杀。这种眼神不应该出现在一个少年的身上啊，难道是莫叔植入了什么记忆给他？这次是问题少年？
“如果你不是亚历士的人你怎么会知道我是王子？”古桀抓着她的肩膀问着，他刚刚来到这个地方，应该没人知道的才对。
亚历士？难道是莫叔新起的英文名？看来，他很讨厌莫叔呢。
突然，古桀皱起了眉头。
杜斯玲不但丝毫没有被他吓到，那双手反而放肆地抚上了他的脸，像对一个柔弱的孩子般，怜惜地说：“我知道这样的出生对你来说很不公平，毕竟没有人有权决定你的生存与否，我代莫叔向你道歉。但是，既然已经来到了这个世界就把自己当成一个普通人吧，不要去管莫叔跟你说了什么，也不要在乎他植入了什么样的记忆给你，我会帮你重新认识这个世界的！”
古桀茫然地看着她，不知道她在说些什么。但她手里的温度凉凉的，让他有些莫名的眷恋。
她似乎将他当成了某个人。
这样……也好。
他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将错就错地点了点头。
“那你跟我来吧，我带你到你的房间。”知道有他这个人的出现，她早早地为他准备了房间。
古桀没有异议地跟着她走，脑中还是一头雾水。
他的房间在她所在的主卧室隔壁，杜斯玲将他带了进去。里面跟主卧室的格局差不多，一间起居室，一间卧室，一间更衣室和卫生间。
“喏，就是这里了。里面的日用品都是齐全的。”
“嗯。”古桀淡淡地应了一声，杜斯玲过分的热情让他仍然有些戒备。但他仍礼貌地欠了欠身，问：“请问你叫什么名字？”“对哦，我忘了跟你说！”杜斯玲吐了吐舌头，“我叫杜斯玲。”
“杜小姐……”他生疏而又有礼地喊着。
杜斯玲打断他的话，说：“我们可能要相处一段挺长的时间，一直叫我小姐不觉得麻烦吗？这样吧，我叫你阿桀，你叫我斯玲就行了。”她说着打开了更衣室，将一些备用的衣服指给他看。
古桀根本没有理会她的话，声音极淡地说了声：“谢谢！”然后俯下头，轻轻地在她颊边轻吻了一下，接着一点都不客气地把她推出门外，“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不用客气……”杜斯玲的声音被隔绝在门外，好半天才反应过来那印在颊边的是什么，她的脸一下子红透了。
杜斯玲几乎是落荒而逃地跑回自己的房间，靠在门板上大口地喘气，心也“怦怦”地跳个不停。她是怎么了，难道这样就心动了吗？
笔记本电脑突然“嘀嘀嘀”地闪动起来，打断了她的胡思乱想。她连忙摇摇头，跑过去打开电脑。没有预料中莫天浩的大头，只是邮箱闪个不停。于是，她读取了今天到的邮件，有一封是来自莫天浩的。
“亲爱的玲玲，莫叔这几天接了一个新CASE，你可能暂时看不到莫叔可爱的脸了，是不是很失望？放心吧，我很快就忙完了，不用太想我！对了，顺便告诉你，这次我给你制造的白马王子会输入他一些记忆，不会让他知道自己是复制品。还有意外的惊喜哦，玲玲是不是很期待呢？哦呵呵呵……”
原来，他并不知道自己是复制人啊？难怪他的表现有些怪怪的。糟了，她还跟他说了那么多，他该不会猜到什么了吧？
早上，古桀饥肠辘辘地醒来，才想起昨天一整天都没有吃过东西。他穿上昨天那身黑色的衣服，找了一条布带，随意扎起头发，露出了整张脸的轮廓，因而少了几分阴柔，却多了几分狂野，还是美得令人炫目。
他轻轻地走下楼去，一边打量着这幢房子。
这时候杜斯玲已经去学校了，整个宁园只剩下他一个人而已。她还真是放心，也不怕他趁她不在的时候将这里搬个空。
真是奇怪的女孩，他想着。
这是一幢别墅，昨天晚上他便知道了，但并没有弄清楚这是什么样的地方。他住的客房有一个带小酒吧的起居室，更衣室，露天阳台，包含SPA、桑拿和蒸汽房的浴室，还有个小餐厅。
这些都不奇怪，奇怪的是那些设备都过于先进了。
杜斯玲的主卧室更大，设备也应该更完善才对。这样的房间二楼还有很多，三楼大概是书房、娱乐室之类的。
二楼除了房间之外还有一个不算小的休息厅，休息厅左边是圆弧形的，中间空的地方是一楼的大厅。一盏巨大的水晶吊灯垂下，可以看见大厅里一架复古式钢琴，还有简洁而不至于显得空旷的装修，可以容纳数百人举办宴会。
这么大的地方她一个人住？
他下了楼，来到大厅，这里尽管布局精妙，但没什么人气，显得有些冷清。
这时，一阵食物的香味飘来，冲淡了屋子的清冷。他顺着香味拐过一道拱门，来到了餐厅。
餐桌上摆着一份精致的早点，形状完美的煎蛋、吐司还有一杯牛奶。
她为他准备的早餐？他有些疑惑地坐了下来，拿起刀叉优雅而缓慢地尝了一口煎蛋，很完美的味道，但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不一会儿，他便解决完所有的食物，看着剩下来的空盘，有些为难。
这栋屋子看起来没有佣人，却干净得一尘不染，杜斯玲应该还是学生，她一个人不可能打扫这么大的房子。从昨天晚上起，这幢房子就透着诡异。还有杜斯玲对他那种莫名其妙的态度，还有她奇怪的言行以及……
突然，他被吓得跳了起来，失去了他优雅的风度。桌边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金属外壳的机器人，收起了桌上的空盘，放进自己的肚子里，接着它的“脸”转向亚历士。亚历士瞪大眼，就在他以为它会攻击他的时候，它却只是亮了亮头上的信号灯，它脚下的滑轮便带着它向一面墙壁“走”去，从墙壁上的一道暗门进去。刚进去，墙便又恢复成原状，连缝隙都看不出来。不一会儿，又有机器人从墙里出来，将桌上擦干净，换上新的桌布，接着扫地、拖地……
原来，房子的清洁是机器人来维持的，他走出餐厅，大厅里也出现了许多相同的机器人，有的负责这样，有的负责那样，一派忙碌的景象。
就算任何一个国家最华丽的宫殿中也没有这样的阵仗，他有些怀疑自己是否跑错了时空，到了未来。
他小心地走到大门的旁边，发现那几个个鬼鬼祟祟的人影依然在外面探头探脑，但他们似乎顾忌着里面的什么东西，而不敢闯进来。
他轻蔑地冷哼了一声，离开大门，开始了对宁园的探险之旅。
别墅很大，整体呈中西合璧的风格。花园里有露天泳池，装饰用的池塘，一个种满各色花卉的花园和大片林子，占地十分广阔。但是园子里的树木并不像别处全是珍贵的观赏木，这里多半是些果树。时值初秋，树上挂满各种果子，枯黄的叶子时不时地飘落，地上却没有堆积的落叶。
偌大的房子安静得过分，除了微微的风声之外，只有他轻轻的脚步声。没有管家、没有门卫，也没有佣人之类的，显得空荡荡的。外表再华丽，却掩不住这里的寂静、萧索。
……她一个人住在这里，是否像他此刻的心情一样有些苍凉？忽然他甩了甩头，那不是他应该想的问题。
在隐蔽的地方，他发现一些红外线摄像头，严密地监视着别墅里的各个角落，一些小小的发射口显示这是一套相当严密的自动防御系统，若有人非法闯入，怕是马上便会被射成蜂窝。
难怪那些人都被挡在了门外，但是，他又是怎么毫发无伤地进来的呢？
绕了一圈再回到大屋花费了许多时间，机器人已经结束工作，整幢房子恢复到一点声音都没有的安静。他来到偏厅，用遥控器打开电视，新闻女主播甜美的声音正说着：“2009年10月……”
看来，他并没有闯错时空。
可是他的疑问不仅没有得到解答，反而疑惑更加深了。现在他只知道一点，这里是最安全的地方。
也许，留下来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季节渐渐地步入秋天，风中带着丝丝凉意，让人莫名地伤感。
下午放学后，杜斯玲提着书包有一步没一步地走在种满梧桐树的林****上，飘落的树叶在风中打着旋儿，迂回地掉落在地上。
本来以为，林爱离开后，生活应该恢复到过去的平静。但是这种日子没过几天，古桀便又出现了。这次，又会是怎样的一团乱呢？
他来之前，她便已经反复地做了心理准备，如果哪天在屋子里发现一个陌生人，一定不要觉得奇怪。可是他的出现还是大大地让她震惊了，他是那样的完美无瑕，明明是出自上帝之手的精致雕刻，却让莫叔这个总是在违反自然常理的家伙复制下来，不顾他的意愿强加给他生命……
虽然每个人都无从选择自己的生命由来，但是，他却从一开始就被赋予了存在的意义，被规划了未来的道路。
这样的身世让她不由得产生怜惜，就像对当初的林爱……
突然，她的脚步顿了一下，在前面不远处的胭脂花丛下的长椅上，一个俊朗的男生和一个有着暗褐色长发的女生坐在一起喁喁私语。她不自觉地笑了一下，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林爱离开瑛岛后就没有回过宁园，偶尔在学校遇见也会被佟郁凉拉着绕道走，没想到在这里又遇上了。
这时，林爱似乎注意到她，慢慢地站了起来，跟她面对面。
一模一样的人，一模一样的校服，真像照镜子啊！杜斯玲下意识地扶了扶眼镜，微笑着向他们点点头，然后就要从他们身边经过。
“……斯玲！”
林爱叫住了她，欲言又止地望着她，那双翦水秋瞳的眼里有丝眷恋。
“怎么了？”杜斯玲像以前一样关心地问着，像这段时间以来的隔阂完全不存在一般。
“没怎么！”佟郁凉瞪了杜斯玲一眼，拉起林爱就走。
杜斯玲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一个人静静地穿过这片林****。林爱最终选择了自己的人生，得到了幸福，而古桀呢？也会变成这样吗？
那么，当她再度恢复到一个人的生活时，是否也像现在这么怅然若失？
刚踏进宁园，远远的便听见一阵悦耳的钢琴乐曲。她想起大厅中似乎有一架摆饰用的钢琴，那么古桀会弹琴？她记得莫叔是个音痴——音乐白痴。但那音乐让她不由自主地放轻了脚步，倚着墙壁静静地聆听。
是一首她没听过的曲子，不像那些名家作品，却独有一种动人的味道。乐曲轻快流畅，像一条细细的水流缓缓流入心田，让人觉得心中涨涨的，满满的，整颗心都温暖起来。
古桀坐在钢琴前，十指欢快地跳动着，那细长的手指白得剔透动人，犹如一个舞者般地在琴键上舞蹈、跳跃……
他专注而忘我，像是完全投入到乐曲当中，周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曲调明明是那样温暖人心，他的表情却那么悲凄，那么孤独，好像全世界只剩下他一人。杜斯玲忍不住揪住胸前的衣服，好像这样才能抑制那痛。
她有些艰难地移动脚步，慢慢地靠近他，轻轻地将手放在他的肩上。
他猛然一震，像刚从噩梦中惊醒一般瞠大了眼睛，双手定在琴键上，那刺耳的震动声在大厅中荡开，打破了原先的气氛，像在证明此刻他内心的纷乱。他没有回头，只是慢慢地松开了压着琴键的手，有些犹豫地覆上自己肩上那只白皙温暖的手。
除了钢琴淡淡的余音，屋子里很安静，谁也没有先开口。
“莫叔……他到底给你植入了什么样的记忆？”良久，杜斯玲喃喃地开口，仿佛自言自语一般。
“这是我母亲作的曲。”古桀敛起了涣散的目光，长发遮住了眼睛，看不清他的表情。清爽的声音掺入一丝沙哑，说：“我很小的时候，她常常一遍一遍地弹给我听，我五岁的时候也就会弹了。可是，她却离开了我。你知道吗？她也是一个中国女人，有跟你一样黑色的眼睛……”
他的唇边勾起淡淡的弧度，却让人觉得苦涩。
他的记忆其实不止这些吧？否则他身上所散发出来的孤独不会这么强烈。只是为了让他有段虚假的记忆，莫叔为什么要做得这般残忍？
杜斯玲深吸口气，坚定地对他说：“不要再去想那些了，那些都不是真的，实际上并没有发生过。忘掉它们好吗？把今天当作新的开始，重新认识这个世界好吗？”
“不是真的？”古桀抬起头，用孩子一般求助的眼神看着她。
“不是真的。”杜斯玲从他身后揽住他的脖子，像对林爱一样温柔地抱住他，默默地抱着他，如春风般地微笑着，说，“你想想看，现在那一切都不存在了，只是现在才是真实的，对不对？”
古桀碧绿的眼睛从她交叠在他胸前的手，再移到她充满怜惜的大眼，记忆好像真的变得模糊，眼前只有她温暖的微笑。
“你在抱我？”
他好像在说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杜斯玲的回答是将他抱得更紧。
“……不要离开我。”
“嗯。”
轻易地许下承诺，因为现在，他只是一个刚出生不久、涉世未深的孩子，急切地寻求着爱他的人。在这个时候拒绝，是一件很残忍的事。而且，她知道一定会有一天，他会先离开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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