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娘子所想知的或许奴没法儿说清楚,但那两位郎君即是江湖前来,恐怕是要劳梦周庄办事了。”清露说着看了看清泉,上前去将佟狸狸请到了坐榻上。
“梦周庄?是什么?”佟狸狸坐下,清泉已经递上了一杯刚烹好的茶,放在她手侧,清露则屈膝跪坐在旁,思索了一番开始话道:“梦周庄是周夫人的娘家,也是您外祖的根基,若是要认真说也当算得上是在江湖上讨生计的。梦周庄始于几十年前了,初始是做镖局生计的,后来在江湖上跑出了名声,慢慢就有了名头,在您外祖时候就沾染了情报生意,所以如今,在黑白两道也有着各自的根基。因着老祖的八面玲珑,在这世道上倒是占了个中立的位置,只算是……商贾,谁都为友,谁都不欺。”清露说着看了看清泉:“关于梦周庄,奴也只知道这些了。”
“唔……为何此事我都不知道?”佟狸狸撇了撇嘴,她思索着在原主的记忆里从来没有听人提过此事,而清露能告诉自己,应当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
“因为娘子您从来没有注意过,夫人也没提过……”清露说着挠了挠头:“奴也觉着您无须知道。”
“好吧。”这个答案也算合理,佟狸狸点了点头抿了口茶继续问道:“所以咱们府的打手也都是……娘亲的人?”
“是的。”清泉慢慢走到一旁坐下。
“可做镖局的……听你们这么说在江湖上也是有些名头,怎么娘亲会嫁给了耶耶?不是说从前耶耶只是个小商户么?”
“唔……”清露有些难为地看了看清泉,而清泉也吸了口气思索了一会儿开了口:“奴那是也未出生,只是听清铃姐姐说过。说是那时夫人随着您外祖做事,让老爷救过一命,后来一来二去就熟了……之后,就在一起了。”清泉说着点了点头:“那时外祖还是不愿的,所以佟家从未受过梦周庄的恩惠。后来娘子出生了,佟家就开始走上了财路。十年前梦周庄管事的王堂主来了佟家,说是您外祖重疾,急召夫人回去,想想……也就是您六岁的那年,不知您还是否记得,当时您也染了疾,夫人便没带您去。到您七岁那年,梦周庄的老庄主便病逝了,奴记得,您还去为他拜过丧的。”
“丧事……?”佟狸狸回想了一下,似乎确实有那么一回事。虽然印象模糊,可是在她印象里确实有过那么一幕的。偌大的灵堂,白布被风吹得飘动,她记得她还见到很多形形色色奇奇怪怪的人,那些人的面上似乎都有着强忍下去的戾气;同在那口看上去十分奢靡的棺木前道过丧。
“嗯,似乎记得。”
“嗯,自那之后,梦周庄的庄主就由夫人接手了,因为您的外祖只有她一女。”
“可是,不是江湖上的门派都是选贤不选亲的么?”
“是啊,所以梦周庄也不算是江湖上的人。更多……可以说是江湖的跑腿人。”清露思索着,觉得自己的这个比方很贴切:“我与清泉姐姐也是从梦周庄出来的,那儿的人可好了,都似一家人般,没那些门派里那么多的尔虞我诈。当年夫人继位时也没有人反对,都是应承的。如今夫人虽是话事人,可毕竟已嫁为人妇,所以大多的事情也都让二当家的在管;只有少些重要的事情才要过她的手。”
“这么说你们是娘亲亲自选来保护我的?”佟狸狸说着眼里闪过一丝兴奋的光亮。
“奴也只会些拳脚,勉强能护着娘子周全;若是遇上今日那两位郎君,恐怕……只能护着您逃了。”清泉说着,清露在一旁赞成地点了点头。
“他们那么厉害?”
“这……是自然的。娘子您少出门不知道,常云阁在苍乐国是个大派了,速来以快著称,是梦周庄的熟客。从前都是他们掌门亲自来的,可是个怪老头儿这些日子似乎病了,所以就让了他那两徒弟来带话。那怪老头的剑从来都是未见剑出鞘,已见人头落的,他的名号丢出去,就是找死的人都不敢往上扑。而且……”清露说着,把语调渐渐压低,四处瞅了瞅才说道:“奴听说,他的那位大弟子,杀人不眨眼的。”
“那么厉害?”佟狸狸伸手捡起案上果盘里的一颗葡萄:“那今日怎么见他那么卑躬屈膝的。还有他那师弟,连咱们家的护卫都打不过。”
“那是,咱梦周庄虽不涉足武林,可自保的本事也是妥妥的,不然怎么能那么多年还能再江湖上做这情报买卖。”清露笑着,眼里有丝骄傲:“武林里的人,谁敢劫梦周庄的镖?谁敢跟梦周庄树敌?只梦周庄敢断了他的生意,以后他就别想找到别人为他押镖做事了。”
“你这妮子口无遮拦。”清泉听着手轻轻在清露额头上敲了一记:“人不可说满话的,这些话也不得往外说。梦周庄能兴就是因为它从来权衡公正,不帮着谁也不薄了谁;为人押镖也只押可押的镖,从不做伤天害理的勾当,所以才没人会来劫梦周庄的镖车。也就是因为谁也不得罪才能在这儿存下来并且有自己的一席之地。若非外面对娘子的闲言碎语太多,夫人也不会让将梦周庄的人调来佟府;娘子说了,她嫁来就是佟家人,梦周庄只是她的娘家,她不想将佟府也牵扯进去。”
“嗯,我明白。”佟狸狸听着明白地点了点头:“放心吧,我也不会往外说的,我只当听了听,只是……我还是好羡慕你们这些可以飞檐走壁的。”
“娘子若只是想学学脚上功夫,向夫人说说便是,夫人当是会愿意的。”清露兴高采烈地说着:“有我两保护着娘子,娘子学学脚上功夫,也不会败坏名声的。”
“啧,我是在乎名声的人嘛?”佟狸狸无语地翻了清露一个白眼:“放心吧,有你两在,我也懒得拿刀拿枪的,多累?”说着,她又携起一个果子放到嘴边啃了一口:“我可不是自讨苦吃的人,重活过来,我是准备过过花天酒地的日子的。”
“娘子莫瞎说,这话哪是女子家该说的。您就好好地在佟府里过着,奴觉着,夫人和老爷总会为您寻个如意郎君的。”
“然后嫁人,去伺候别人,还要给人生娃,看人脸色?真累,我不要,我要老死在佟府。”佟狸狸说着,直接就倾身向后躺在了擦净的木榻上,脑子里继续想着今日发生的事,清泉与清露则无奈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