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神魔大战虽以魔军战败而告终,但神界也元气大伤。百姓受苦不说,连应龙、神鳌两大神兽也战死沙场。事后,天神盘古并虽未降罪,但缙云师傅却十分自责,一心认定是自己的宽容,引发了那场灾难。”
我轻叹了一口气,摇头惋惜,又把茶杯递了过去,关切地问道:“你放才说魑女一心向善,那她为何要打开地狱之门?还有,她腹中的孩子如今又在哪里呢?”
长琴从容地结果我的茶杯,帮我倒满茶水后,看着我又一次一饮而尽,才摇着头淡然回道:“这些便无从知晓了。坊间虽有各种传闻,但终究真相难觅。——对了,今日缙云师傅的这般作为,可吓着你了?”
我虽还牵挂着魑女和那孩子,但见长琴也不晓得,便不再多问,脑子里只反复消化着长琴所说的往事,木然地捧着杯子,点头道:“那是自然,要不我也不会目无尊长的喊了他那声‘老头儿’。只是,现下听你如此一说,我倒也能觉察出他的几分心境,毕竟,谁也不想在同一条河里翻两次船。”
我抬眼看了看长琴,见他眼里闪过一丝笑意,便又愤愤不平地继续道:“魑女是魔君的女儿,身上有阴邪之气,自然是情理之中。可我是神界的孩子,阿娘是堂堂的女娲大弟子,阿爹是堂堂的女娲大弟子的三徒弟,说我体内有阴邪之气,算怎么回事?”
长琴见我的茶已然喝完,便自觉的伸出手接过杯子,为我再续上一杯后,回答道:“这也是我想知道的。还有你体内的魂魄,这两件事,都是治疗你气息紊乱的关键,我必然是要搞清楚的。”
原本我对身上所谓的阴邪之气便十分排斥,总觉带着这些东西,既对不住我这“小仙”的脸面,也对不起长琴这仙界帝君之子的名号。不想,这位三界一域里有名的仙君,竟未对这类东西避而远之,反倒主动承担了起来,还说定然要查清原委。
他的这番仗义之情,着实让我刮目相看:“把你牵连进来,实在,过意不去。”
长琴听着我这发自内心的自责,脸上原有的笑意反倒收敛了起来:“你又把自己当外人?我帮自己的侧妃,也算牵连?”
我见他的脸色有些不好,便连忙劝道:“不是,不是。只是觉着这阴邪之气,本就是我自身带来的,我自己费事麻烦些倒也罢了,倘若让你为我劳心费神,就实在说不过去了。”
长琴闻得此言,原先不太好脸色,瞬间变得,更不好了。
我口才向来不差,嘴上不说抹了蜜,但也是擦了糖水的。以往,我的善解人意,和礼貌待人,都能让我的谈客们,和颜悦色,相谈甚欢。
连我师傅玄米大师都专门为我设了一处“万言堂”,专门陪烦闷之人聊天,说话,逗闷子。那时,我每月的零花钱都是同门师兄弟中最多的,当之无愧的成为了远近为名的“话痨小富婆”。
可不知为何,一遇上眼前这人,我平日的神招绝技便统统失了效用。莫非,我后面那句,真的多说了?
唉,真是言多必失,失在多言啊!
我漠然地看着长琴,痴心妄想地盼着他这因我而起的肝火能自行治愈。可不想,许久过去了,他仍旧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我见他如此气愤,不明白他为何不一走了之,偏偏要在此处同我耗着,便下意识地张张口,劝道:“时候不早了,要不殿下先回去歇着吧。”
他蓦地抬了眼,嘴里很是生冷地喝到:“殿下,也是你叫的?!”
我被他硬生生地堵了回来,喉头里塞满了方才想要劝他回去的词句,却不能言语。我稍稍咽了咽口水,清空了喉咙后,才又试探道:“要不,大,大爷先回去歇着?”
我小心地看着长琴的脸,生怕又被他怒喝一声,岂料,他愤怒且吃惊地抬头看了我一眼后,脸上竟瞬时失落了下来,神色中也没有了先前争吵的**。
他缓缓地摇了摇头,轻叹一声后,站起身来,提步而出。我道了声“慢走”,便目送着他略有些落寞的背影安静地走到门口。直到迈出门槛,他才微微转过身子,侧着脸朝我呢喃了一声:“我的名字,竟这么难叫?”
这一问,仿佛一根丝线,扯得我的心不禁一紧,惊讶的同时,带着喜悦,又带着伤感。
这种复杂的心情一直延续了许久,我一时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直到我把自己裹在被子里了,仍旧因此而辗转反侧,夜不能寐。
脑子里,还是长琴方才冷峻气愤的模样,口上,却早在我浑然不知的情况下,开始了那听起来有些羞涩的发声。
“长,长琴,长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