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昨日的烦心事太多,还是作业的酒太过淳烈,到灵域第三日的早上,我竟睡到日上三竿才将将爬了起来。
我从裹得严实的被窝里钻出来,皱着眉地揉了揉眼睛,心下庆幸自己这一夜没被闷死后,便着急忙慌地洗漱好,穿戴整齐地出了门,生怕再晚些,伙房里连果皮都见不着。
“竹眠阁”的路有些绕,从卧房到伙房,竟要绕院子中间的花园一圈,方可到达。我腿上兢兢业业地赶路,嘴上则辛辛念念地唠叨:“伙房竟设得这么远,若是夜里要个夜宵,莫不是还要腾个云,驾个雾不成?”
我饥肠辘辘,又愤愤不平,两眼直视地盯着前方,坚决而果断朝厨房而去,全然没见院子中间的凉亭里,那几个喝茶聊天的人影子。
直到一声稚嫩的话音,从后脑勺飘过,我才猛地停了下来,踉跄了几步,险些撞在廊柱上。
“紫墨姐姐,你起来了呀。”藕子大腹翩翩地冲我而来,十分多余地寒暄了一句。我看他一副食足饭饱的样子,懒得虚情假意地寒暄回去,便直截了当道:“我先去伙房,等下再找你说话。”
才一转身,亭子里正在下棋的人影子便开口了:“芋头,这么晚才去,早没吃的了。”
我听得这一声有些耳熟的调侃,诧异地回过头,望了望凉亭,一个长发飘飘的橙衣少年,正一副饱汉不知恶汉饥的模样看着我。
“商祀!”我目瞪口呆,毫不掩饰对他出现的吃惊,“你怎么来了?还有,你这头发是怎么回事,怎的这么快便长出来,前几****不还是秃……”
这个敏感的字眼才说出,我口上便立刻止住了,生怕这词说全乎了给这俊朗少年的自尊带来什么伤害,又怕那日“火烧眉毛”的事情被重提,惹来一场不必要的气。
正想着另起话题时,商祀却毫不在意地放下棋子,一副无甚所谓的模样笑着接续道:“秃什么?秃子,秃贼,还是秃驴?”
他这种不要脸面的猜测让我很是激赏,但我实在不知该点头,还是摇头,便只干笑了两声,草草了事。
商祀却依旧扯着这个话题不肯松开:“前两日,我耗费了五千年的修行,总算换得这一头秀发,只可惜,接续来的终归没原来的好。你瞧瞧,这发质远没有之前的柔顺了。”
“呃……”我嘴角抽了抽,张口结舌地看着他宛如少女一般从自己身后扯了一缕青丝,而后在我面前略显委屈地晃悠着,心下不知如何回应这位固执又爱美的公子,只得强撑着精气神,满脸欣赏状地恭维道:“哪里,我看着比原来都好。再配着你这衣裳,着实受看异常,异常受看啊。”
商祀见我这么一夸,脸上的惋惜稍稍有些收敛,眼睛里也瞬时恢复了方才的明朗:“果真?”
“果真,比什么果子都真!”
或许是我恭维足够真诚,又或许是我的真诚恰到好处,总之,商祀似乎对头发这事儿已然不是很在意了,见他洒脱地将那缕头发拨回身后,我的心也稍稍安了安。
一旁看热闹的长琴,见我俩的话叙得差不多时,才缓缓放下棋子,从棋台底取了个食盒,淡然道:“过来吃饭吧。”
我才用脑子化解了一场可能发生的冲突,体力有些透支,听到“饭”字心里便一阵狂喜,咽了咽口水后,一脸荡漾地朝食盒去了。打开橡木盒子盖的那一刻,我只觉着自己两只眼睛仿佛要从眼眶里掉出来一般。
“红烧肉!”我惊呼出这三个大字,满嘴哈喇子地盯着盘子里那两块肥得流油的肉方,“我不是做梦吧。——藕子,你过来,掐掐我试试。”
藕子有些不耐烦,皱着眉拒绝道:“哎呦,我刚吃过,肚子有点涨,懒得过去了,你还是自己掐吧。”
才想抬手往自己胳膊上拧,商祀实在有些看不下去了,便开口道:“别拧了,赶紧吃吧。这可是长琴今早下山专门给你买的,再不吃,我可要下手了。”
闻得此言,我侧过头,感恩戴德地看着这位大恩人,眼里满是崇敬和感谢:“有劳长琴了。”
昨夜里我悉心练习的名字,今日叫起来果然十分顺口。只是,与我的自然而然相比,长琴却似乎有些不太适应。
他愣了一愣,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讶后,嘴角竟泛起了微微地笑意,而后眼神柔和地看着我,轻轻地递过来了一双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