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如诗回去的当晚就跟崔氏道:“阿婆,阿姐病了这些时侯,如今总算大好了,不如咱家也发些帖子请些小娘子们来家里坐坐。”
孙女们的婚事已经成了崔氏的心头病,若不赶快将颜如月嫁了怎么好给颜如月找婆家?她又不可能天天带着颜如月去出席晏会,最好的办法就是自家弄个小型的宴会,请来年龄差不多的姑娘往家里坐一坐,大家不都知道这位“病”好了,可以相亲嫁人了么?
“难得你肯为阿姐考虑,行,阿婆就依了你。”请客也是有讲究的,总得安个名目吧,崔氏想了半天,终痛下决心道:“我那株魏紫快开了,你就请小娘子们过来赏花吧。”
要说这株魏紫,那可是崔氏的陪嫁,不仅有专门的花坛,而且有专门的花师照管,平时就是儿子和媳妇也难得一见,如今自己说要晏客,祖母就痛快拿了出来,颜如诗高兴得一晚上没睡好,第二天一早就给有一面之缘攀谈过的小娘子们都发了一张帖子。
大周不仅尚武,更是爱花。上至达官贵族,下至普通庶民无不喜爱养牡丹,所以一看帖子是赏姚黄,立马二话不说,全都来了。
若说姚黄为牡丹之王,那姚紫就是牡丹之后,连同赵粉、豆绿一起,并称四大名品,平时轻易难得见到的东西,居然有人请自己观赏,别说是泛泛之交,就是仇敌,也必须先饱了眼福再说。
崔夫人的花坛就设在花园的东南角,专门占了一大片地方,魏紫独占了花坛最中间的位置,长得似乎比颜如玉还高,上面有近百个花苞,有五六朵已经开了,每朵有碗口那么大小,芳香浓郁,雍容华贵。
这地方平时是卫国公夫人的禁地,如今开放供观光,小娘子们激动之余,难免要附庸风雅一番,正在商议是做诗还是绘画,有人来报十五公主来了。
颜如诗心中一喜,忙率先迎了出去。
十五公主周金瑶,今年十岁,皇贵妃李氏的女儿。且不说李家在高祖还未成事之前已经抱上了大腿,单但凭李家的声望和人脉,皇贵妃在宫里已经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更何况她还有一个早已经成年开府的四皇子。为此,十五公主周金瑶的生活比大多数公主都要滋润。若论亲戚关系,皇贵妃是颜如诗的大姨母,十五公主是颜如诗的表姐,给她下请帖,也不过抱着试试的心态,没想到真的来了。
大家拜见过十五公主,又重新回到了花园里陪着这位天之娇女赏花。
十五公主自小由这位德妃娘娘教养,行容举止自然是无可挑剔的,见众位小娘子都围着自己,忙笑道:“我今天和大家一样,也是为这株魏紫而来,大家继续刚才的,不要因我到来而中断。”
颜如诗忙道:“刚才有姐妹要做诗,也有姐妹要绘画,要不咱们请公主定夺?”
李绢笑道:“依我说,咱们每次聚会不是诗就是画,怪没意思的,求公主赏咱们点别的玩玩呗。”她们今天来,除了看魏紫,主要目的还是传说中的汗血宝马。
李氏姐妹经常陪杜氏进宫,十五公主周金瑶跟她们想当熟悉,闻言不由点着她的额头道:“就你主意最多,可是想到什么好玩的了?”
李绢嘻笑道:“我会玩的,哪样公主没玩过,还是算了。”
十五公主周梦瑶笑听了这话,半开玩笑着道:“那你就想点大家都没玩过的呗。”
李绢要的就是这句话,马上兴冲冲的问道:“要不,咱们来玩点简单又刺激的?”
一听这话,十五公主周梦瑶还真来劲了,“别卖关子,快接着往下说呗。”
李绢随手指了离自己最近的一朵盛开的魏紫道:“据说魏紫又称千叶花,咱们就来猜这个怎么样?谁猜得正确,可以对在场的每人提一个要求。”
李绮笑道:“莫不是你先数过了,现在才哄着咱们来猜,那我们不是亏大了?”这位妹妹莫不是在打汗血宝马的主意?颜如玉虽是庶女,但卫国公夫妇可不是好惹的,他们家的便宜哪有这么容易占着。
李绢忙摆手道:“那我就给大家做裁判吧,免得你们到时候又说我占便宜了。”不过,还真被李绮猜对了,她还真是数过的,正准备赢了之后好提汗血宝马的事呢。“这样众姐妹们还有没有意见?没有咱们就开始了。”
今天能到场的贵女,早对彼此间的亲戚关系了如指掌,自然没人愿意得罪了李家和十五公主,是以没一个人说话。
颜如诗一见公主对这个有兴趣,忙附合道:“那咱们就玩这个。”
李绢心下大喜,赶紧向众人道:“大家转过身,将花瓣的数目写好,署名后交给我。”
这个过程很快,大约一刻钟的时间,所有贵女都交了答案。
李绢便向颜如月诗笑道:“表姐,为了公平,咱们是不是得把这朵花铰下来数才行?”
颜如诗心里暗暗叫苦,这株魏紫是祖母的陪嫁,能借给她晏客已经不错了,她哪有小胆答应李绢铰一朵?可是不答应,众贵女会不会看轻自己呢?
小姑娘心一横,祖母平时那么疼自己,肯定不会为了一朵花让自己和公主交恶,“没事,你铰吧,一朵花而己,再珍贵过几天也会凋谢,不如让咱们高兴一下。”
颜如玉忙道:“二姐,这魏紫是祖母的陪嫁,你这般做她老人家心里会不高兴的。”
颜如诗一看劝她的是颜如玉,早憋了一肚子火,一个小庶女,也敢在众人面前拂我的面子!
“你且退开,祖母才不是这么小气的人!一朵花罢了,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
看颜如诗这么豪爽,李绢暗暗好笑。
土鳖就是土鳖,请一个公主过来就把你们给镇住了!颜家的嫡女都这般巴结公主,等下到了颜如玉那个七岁的小庶女,只怕更好拿捏,又有颜如诗帮她压着,估计那汗血宝马等下就被她牵回去了,等她玩上一个月,直接送给十五公主得了。颜家这边就直接告诉她们马儿死了,那小庶女有找公主麻烦的胆子吗?
卫国公夫人虽然厉害,但东西已经被小庶孙女送了人,只怕也闹不出什么名堂,况且她早看这老太太不顺眼了,能落她面子的时候当然不会放过。
当下忙命丫鬟剪了那朵魏紫,揪一片下来报一声数。在丫鬟报到七百八十的时候,花瓣终于全被揪了下来,残红被风一吹,飘得到处都是。
时人爱牡丹,特别是像姚黄魏紫这样的珍品,平日就是有钱也难得一见,今天不仅见到了,并且还看着有人将它撕得粉碎,众贵女心里都有些惆怅。
只有十五公主高兴的命丫鬟将众贵女写的数公布出来,有人猜五百,也有猜一千五,唯有颜如玉和李绣名字下面写的刚好是七百八十。
“李绣,你想让在场的贵女们答应你一个什么要求?”十五公主好奇的问道。
直到这时,众人心里才咯噔一下,她们自然知道李家的姑奶奶嫁到了颜家,这两家是正经亲戚,难道是想借着赏花的名义让自己入套不成?
一时间,众贵女的脸色都有些难看。
李绣灿然一笑,“我听说颜家七妹妹有匹汗血宝马,想借过去骑几天,不知妹妹什么时候让我把马牵走。”
单凭李绣一个庶女,如何肯口出狂言,直接问颜家借汗血宝马?这全是李绢在背后指使着呢。
颜如玉:卧槽,终于来了,幸亏姐懂唇语,以为姐没看到你跟李绢在那眉来眼去的吗?
十五公主周金瑶听到汗血宝马,两眼大放异彩,“颜七娘子有汗血宝马?”这消息可比颜家有株魏紫让人震撼多了!
震撼过后,又有说不出的怪异,颜家七女颜如玉不是一枚小庶女吗?怎么会有汗血宝马?就连酷爱马术的本公主,还没见过这匹传说中的神驹呢!
颜家有了汗血宝马也应该先给自己的三姨母家表妹才对啊?怎么会给了那个小庶女?估计舅舅家的表妹们早看不过去了,所以才特意请了我过来。
于是,十五公主周金瑶怎么看着颜如玉都觉得不顺眼,竖眉喝道:“颜七娘,李家妹妹问你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