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子庸见是她,一滞。他本来以为这个时间屋子里是没人的,才想赶快进屋处理好伤口,却不曾想这个时间她竟然在房里……
“你怎么不说话呀?你还好吗?你到底怎么了?我去帮你请大夫!”
吴子庸一把阻止她,苍白着脸,额间渗出细汗,道:“别!不能请大夫!”
魏景蓝扶他到床边坐下“为什么?为什么不能请大夫?你伤的很严重!”
强忍着左肩上传来的刺骨的痛,“我擦点药就好了。”
“可……”
“好了,听话。”
绝对不能请大夫,此时那些刺客一定就在老宅子附近搜索他,一旦出门请了大夫,势必会引起刺客们的注意,到时候,魏家老宅里的人就危险了!
吴子庸放开捂住左肩的手,咬牙向怀中掏着什么,他一动,血流的更多了。魏景蓝又急又慌,道“你想干什么?我帮你!”
“药!在……怀里。”由于失血过多,吴子庸渐渐有些力不从心。
魏景蓝小心翼翼地解开他的衣衫,取出他怀中的小瓷瓶,问道“现在怎么办?”
“上……上药。”
“不用清洗伤口吗?”她虽然没有学过医,也没有帮人包扎过,但是基本的常识还是知道的,一般受了外伤都是要先清洗伤口再消毒的。
“不用!直接……倒上去就行了。”吴子庸的喘息声越来越重。
“哦”
轻轻揭开那覆盖在伤口上的早已被鲜血染透的布料,拔开木塞子,将瓶中的东西倒了下去。青绿色粘液状的物体迅速渗进伤口中,汩汩而流的血片刻就止住了。吴子庸紧紧地抿住嘴,拼命忍住那一到嘴边的“嘶”
血虽然止住了,可是残留在身上和衣服上的血迹还在,魏景蓝想想,道:“你等我一下,我去给你打盆水,你换身衣服。”说罢便蹙着眉,出去了。
吴子庸看着她的背影,神色凝重:该怎么跟她说呢?还是说,杀了她?
偏不走巧,魏景蓝刚打好水就瞧见春儿丫头捧着许多书朝房间走去,慌忙上前叫住“春儿!”
春儿看见自家小姐端着一盆水,立马想上去接,可是手中的书又多,实在抽不开,道:“小姐?您怎么自己打水?这种事情交给下人做就是了,怎么能让您请自动手呢?”
“额……那个,没关系的,我有个东西需要泡一泡,怕下人们不小心弄坏了,这才自己动手的。”魏景蓝临时胡诌了一番,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小姐快先放下吧,让春儿来!”说着就要将书放在一边。
“啊不不不!不用你,我自己来!你快去书房将这些书摆好,再出去找找,看看还有没有其他的,记得,要多找一点!”
啊?还要找?她手里这些书不下二十本,小姐看都还没看就让她再去找?春儿瞪大了眼睛,道:“是,小姐。”
支走了春儿,魏景蓝端着水,用身体推门,刚一进去,看着房里的一幕,瞬间被惊呆了,水盆“恍当”一声落地,水花四溅……
床上那个衣服已经脱了个七七八八,以右手捂肩,左手扯着棉被蔽体的英俊男人朝她尴尬道:“你怎的这样快?”
魏景蓝的脸霎时间红的像猪肝,拾起地上已经摔残废了的水盆,火速冲了出去:“我再去打一盆来。”
这次魏景蓝打好了水,特地在在门外逗留了一番,进门前还史无前例的敲了门,直到里面有应答,她可以进去了,才进去。
水是打好了,可是水的作用仿佛没起上。吴子庸已经换下了那一身染了血的衣袍,穿上了一件绣绿纹的浅紫长袍,外罩一件亮绸面的乳白色对襟袄背子。袍脚上翻,塞进腰间的白玉腰带中。
“你……你都换好啦?你身上的血……”
吴子庸指指梳妆台边的木架子。木架子上面放着一个脸盆,里面有水的!魏景蓝一拍脑门,觉得自己就是个傻子,明明房间里就有水,还跑出去打什么水?还看到……这个房间是她的领地啊!怎么还不及别人熟悉!
“啊~呵呵,我忘了房间有水了……呵呵呵……”真是欲哭无泪。
一把将手里的水盆放下,走到床边,问:“那这些脏衣服怎么办?”
“烧了吧。”
“那我拿去烧。”说着便要出门。
“不用,只要把窗户打开,这个,就放在炭盆里好了。”
炭盆?!魏景兰看着梳妆台边默默燃烧着的炭盆,嘴角微微抽搐,在空间记忆的能力上,她又被完爆了……
一切收拾停当后,魏景蓝退到离卧床有一定距离的,顶着门的圆桌边坐下,在心里嘀咕道:“这个吴子庸到底得罪了什么人?上次只看到有人抓他,这次倒好,直接挂彩了,下次该不会连彩都省了,直接挂了吧?虽然说挖别人的隐私不好,但是这样也太没有安全感了吧!她虽然也有撒谎,可是也没危及到别人的生命啊!要不要问问他呢?”
“你就没什么想问的?”吴子庸见她沉默了,问道。
“我刚想问的,你就先问我了。”魏景蓝本来打算这么答,可是到了嘴边却变成了“你若想告诉我,自然会说,你若不想告诉我,问了也没用。”苍天啊!这么苏的话她竟然说出来了!
吴子庸显然没有想到她会这么回答,不禁一愣,莞尔而笑道:“你倒是有趣。”
“伤我的人是我的仇家,我曾于他们有过节。”
废话!跟你没过节人家拿刀砍你啊?
“当初我年少轻狂,不懂事,做事莽撞,这才得罪了人。”
年少轻狂呀?莽撞?他该不会仗着这幅好皮囊**了人家老婆吧?
“没想到他们穷追不舍,给你添麻烦了!”
“啊?不麻烦!不麻烦!呵呵呵~”麻烦!麻烦!最麻烦了!魏景蓝在心里抱怨。
其实吴子庸前几次说的话都是假话,这次却是真的,只不过断章取义了就是了,只说了结果,没说原因,根本没到点子上,其效果跟没说是一样的。
见她只是敷衍,仍没有其他反应,吴子庸的心里有些摸不着底:这个女人怎的一点不好奇?她若顺势问了,他就能编一个解释给她听,打消她的疑虑,可她现在什么都不问,反而令人担忧。
“你……就,真的没什么想问的吗?”
想问的?当然有!魏景蓝想问你会不会连累她……当然,这是绝对不能问出口的。
“厄……有啊!当然有!”“我想问,厄……那个……啊!那天替你来迎请的人是谁啊?”呼!这个问题好烂。
“啊?”吴子庸被她突如其来的一句八竿子打不着的话问懵了,故作镇定道,“是我堂兄,那****身体不适,故而由堂兄代为迎亲,委屈了小姐,子庸在此赔罪。”
“堂兄啊?呵呵呵~你们两兄弟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啊。”顺嘴一回,后忍不住要撞墙,这不是摆明了说人家堂兄丑么?不过,她也没算直说,他应该……大概……也许……没听出来吧?
事实证明,魏景蓝想多了,人家一丝不差的全听出来了,“厄……是子庸无能,吴家败落后堂兄一家便去了一个大户人家做长工,日夜辛苦。子庸是个读书人,不能帮堂哥分担……子庸无能!”
虽然这个话题一点营养都没有,但是若现在停下的话,免不了一阵尴尬,堂哥的辛酸史又是她提出来的,怎么说也得给人圆上吧?吹捧道:“你不必太自责,那番磨难岂是你所愿?你如今都已中了举人,必定能光耀门楣!”
吴子庸抱拳,“魏小姐抬爱了。”
“呵呵呵~”几声干笑。
这段对白,这样的对话方式,若是两个旁人,倒也罢了。可偏偏是那两个别人眼里的夫妻说出来的,如此生疏客套,怪异非常,那两个当事人却自我感觉良好,一点没察觉。
“小姐?”有人敲门询问。
听着声音是春儿,“春儿?进来吧。”
“春儿见过小姐,姑爷。”
然后只见春儿一人抱着一大摞书艰难前进,魏景蓝赶忙上去帮她,“怎么一个人拿这么多书啊?”
春儿无语,还不是小姐您让找的。“小姐要的书,春儿就找到这么些,小姐先看看可还行?”
魏景蓝随便翻了几本,光是那晦涩难懂的书名她就认了半天,书里的句子更是一句都不懂。她现在算明白了以前上学时语文老师说的,不是认字儿就不是文盲了!她现在就是个文盲啊!有关天文学的书籍就算翻译成白话文她也够呛啊,现在倒好,还是古文加强版……
头疼地放下书,朝春儿道:“辛苦你了春儿,你快去歇歇吧,这些书我再看看。”
春儿丫头一早就出去找书,这是也实在累惨了,连忙道:“是,小姐。”
“《范氏星表》?魏小姐你对星象也有研究?”不知何时,吴子庸已下床走到桌边。(PS:原作是《石氏星表》作者为战国时魏人石申,但是此文架空,故改为《范氏星表》)
“啊?厄……我就是随便看看,指不定书中还记载着流星雨什么的,我也好凑凑热闹。”凑热闹?呵呵~如果可以回去她发誓,一辈子都不看流星雨了,一辈子都不凑热闹了!
“流星雨?你想,看流星雨?”吴子庸随手摆弄着那本书。
“啊~呵呵~我没见过,有些好奇。”魏景蓝挠挠脖子,这个撒谎时的标准动作。
“是吗?我倒是听说五月十七那一日会有一场千年难得一见的流星雨……”
这句话好似平地一声雷,炸得魏景蓝激动不已。五月十七?这里用农历算日子,换算成现代的公历,就是六月十四日,竟然就是她凑热闹被人家挤下山崖的那一天!!!天意啊!
“真的?!”
吴子庸眼神一敛,顿了一秒,只道:“我也只是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