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脑里有撕扯的感觉,是【千华流】发动的并发症,可是我明明没有动手——我巴不得早点出去!
正在惊讶,一片耀眼的光晕散去,我看见一个熟悉的建筑物。
宽大的庭前台阶,相对而立的魔武士雕塑,伟岸的臂膀,牛角盔上扭曲的花纹。
那是铁狱庭的附属学院,我曾经待了5年的地方。
似乎,有一点不一样,西南角攀附在墙壁上的黑刺藤蔓,似乎规模小上一些,而我和苏茜当初最喜欢坐着的训练场看台,则不知踪影。
“下个星期的铁人争霸赛,我们还是打算像上一届一样……”一个尖利的嗓音响起,谄媚地说着什么。我回头,看见稍微年轻一些的山羊胡正在跟着学院领导边说边走。
这太神奇。我一路跟着他们走,看见的学员很多我都认识,他们是铁狱庭早已战死的英雄,这些前辈当初努力做出专业表情的稚嫩的脸,现在都在档案的同一个归类里:“博格盖尔惨案”——闻名魔界的一场反叛。
山羊胡一个人离开,抱着书走进学院礼堂里。
我沉默地站在外面,看着远处钟楼上的编年。
我在学院里学习的时候,是魔界第四纪17945年。
那里的石刻是魔界第四纪17912年。
我一时失语。
“从未回到过这么远的过去,对吗?”一个不久之前才听过的嗓音响起,轻柔缓慢。
我转过身,后退靠在墙上。那个人把手伸过来,我闭上眼,但他只是掀开我脸侧墙上的课程表:“文史课?”
我看着小丑,他现在的表情非喜非怒,穿着一件只有剧场演员才会穿的衣服,眉眼沉静,完好无损。
我没说话,我觉得这个人有病,他整个人都太“戏剧性”,神出鬼没,喜怒无常。
他突然转眼看我,碧绿的瞳正对上我的视线,仿佛月光直照入人心,我呼吸一滞,逃一样冲到门口,推门进去。
和曾经的梦里一样,里面是一个大剧院,排排座椅尽头,舞台上正演着山羊胡的一场课,所有上课的人被惊动,回头看我。
而更大的目光吸引者在后面,小丑漫不经心地从外面走进来,手里把玩着一个微笑的面具,从这个手指转到另一个手指。
他似乎完全没有被观赏的自觉,径直走到前排最合适看戏的位置,坐下,拍拍旁边的座位。
我拉长了脸,远远坐到离他最远的位置。
他无所谓地转头看着台上,摆摆手示意他们继续。
小提琴孤寂得仿佛随时会受惊的音线飘起,扬琴悄然跟随。
“喂!你是不是还在控制我的天赋?!”我终于还是忍不住,探身小声问他。
他耸耸肩,指指耳朵,歪着头疑惑地看着我,一脸无辜。
“你——”我刚刚提高声音,台上的人同时转身,众目睽睽之下,明明知道这是假的,我还是底气不足了。
“我问你,现在这样是不是你干的!”我努力做着口型。
他一只手轻拢在耳边,侧耳对着我,装的跟真的似的。
我恶毒地看着他。
他干脆不再看我,支着头认真看戏。
我咬牙切齿地站起来,走过去,与他并肩坐在台下。
“我要回去。”
他轻轻点头,面孔在光线明暗里分外动人,但没有回答。
我还想说什么,他将一根手指竖在唇前,对着台上抬抬下巴。
我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顿时吃了一惊。
台上有摩珊。
但她没有戴绸带遮眼,双眼在舞台灯光下清艳如红宝石,学院袍子的带子束着她的纤腰,少女妖娆动人的曲线散发青春的诱|惑,她是所有男性学员的目光焦点。
“【世界坠毁于旧梦,古骸深埋于冰洋。
士兵列阵行于星陨之雨下,天地崩裂,踏遍虚无之年。
希望何在,光明何处,生命树燃烧如火柱。
忘乡人,诸神皆已阵亡了,于是你们漂泊于四海,
世界便在熊熊烈火中,幡然做一个新梦。】”
山羊胡上课的内容还真的是万年不变。
而摩珊在下面嘻嘻哈哈,交头接耳,目光顾盼,有珠光在眼中流转。
“那边的小姐,把头抬起来,你从开课时聊天到现在,能否展示一点对别人起码的尊重。”山羊胡愤愤,“你们新来的战士们都怎么回事,我在上面辛苦了一个小时,你们在下面一点反应也没有!”
“嘿老山羊,在上面坚持一个小时很厉害吗?”摩珊撇嘴笑,“你问问在座哪个男人不是两个小时不下床?”
这个不雅的玩笑倒是引起了全场起哄:“就是,还好意思怪我们没反应。”“抱歉老头,你力道太小大爷没感觉到!”
山羊胡涨红了脸,胡子哆嗦着,甩手离去。
“喂,是不是还要去练一练再来啊?”摩珊竟还又补了一刀,引起那些男人们更肆无忌惮地笑。
“你要向老师道歉。”一个人站起来,那个未来会成为最高审判长的少年脸色阴沉,“你的行为是对他和课堂的不尊重。”
摩珊站起来,单手叉腰,打量着里昂。
“你以为这是有趣吗?一个自尊自爱的女性不会在那么多男人面前说这样的话。”里昂大概是追求摩珊一直追到他们的课堂里旁听,但他这个人挺公私分明的,还是把“我在追求那个女孩”和“那个女孩做错了事”分开处理,在他看来,错了就是错了,哪怕是自己喜欢的女孩。
“给课堂增加一点乐趣而已,小弟弟,我们是战士,听这些有什么用?”她竖起眉毛,既骄且娇,“我一直觉得上文修课没必要,各人就该干各人份内的工作,这才叫专业,给我们教人类的东西,有什么用处呢——除了给我们加学分还有方便你接近我以外?”
又是哄堂大笑。
里昂那时果然还是太年轻,涨红了脸,想不出回答。
而我从不知道,我的男朋友,曾经看起来那样……傻——听说是爱情让人盲目,可他在我身边,总是一副耳聪目明的样子。
我按住额头,揉着太阳穴,抬头看,小丑的侧脸严肃而沉默,仿佛不是在看两个互相喜欢的土拨鼠在彼此试探,而是看悲剧惨案……从这方面来说他倒比我更像里昂的现任女友。
“我们看这个有什么意思,他们的事情是过去式了。”我皱眉,“我不会为了这些生气。”
但下一幕出现的人让我不由得坐直。
是厄里亚斯。
******
“芙拉?”里昂吃了一惊,下意识看了一下站在阵营对面沉默的摩珊,她眼睛上裹着的绸带随风飘扬,显得十分孤寂。他不自在地想挣脱开来。
但女孩的双手从后面紧紧地扣死了他,不仅没有松开,反而变本加厉,绕到正面,缩进他怀里,怕冷一样拉住他的胳膊环绕自己,夜莺的面具侧靠在他的胸口,这动作太过暧|昧,迪斯马克斯咳嗽了一声,自动顶上来替换里昂面对摩珊:“这种行为可以理解为宣战吗?”
独立党和鸦巢一直以来并没有开战,只是小范围战斗,但这次他们直接进犯鸦巢,已经不是普通的侵犯。
“最后的一个忠告,作为曾经的战友。”摩珊半晌开口,她带领着身后全副武装的白色军队,声音穿过广场中间弥漫的药雾,“趁还来得及,杀掉你们后面的那个怪物。”
里昂和迪斯马克斯迅速回头看了一眼鸦巢城堡里正在脱离出来的那只半腐烂的龙一样的东西。他们迅速对视一眼,眼神惊疑。
“我不是指【国王】,你们没那能力,”摩珊的声音像结了冰,“我是让你们杀了她!”
她的手赫然指向里昂怀里的女孩!
“在她变成和我一样的怪物前,这是对她的救赎。”
摩珊解开眼上的绸带,她本该美艳的面孔上,本来红宝石一样的眼睛,赫然是两个大洞!
&&&&&&&感谢西风大人的PK票!加快剧情进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