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女官说完,小心翼翼地觑着太后的脸色,镇国大将军府一直护卫的滴水不漏,众人倒不知道云乐公主以前是何模样,不过看云乐公主进靖国公府之后的表现来看,实在是太过绵软,不说皇家公主的傲气,就是世族小姐的做派也是及不上的。若不是看出这点,姚女官也不会将自己的侄女安排在顾洛川身边。若是绛珠得了顾洛川的信任,只怕这位没有主见的主子事事都要听绛珠的了,何愁没有前途?只是这些小心思姚女官是万万不敢让人知晓的,这样大逆不道的想法若是让人知晓,一死都是奢望了。
太后听了轻笑一声:“和善?”眸中异样一闪而过,淡淡道:“告诉绛珠那丫头,若是做成哀家吩咐她的事,哀家应她一件事。”
姚女官心中砰砰直跳,敛容垂目低低应了句:“是。”
靖国公府。
绛珠进来只草草行了一礼,便起身笑问道:“小姐,找我有什么事。”
顾洛川对绛珠的轻慢仿若不见,只道:“刚得了件难得的茶具,你帮我送去舅母那里吧。”
绛珠笑意更深,欢喜地应了,如今人人都给她三分薄面,无论去哪一房,都能得到不少的赏钱,这样的好差事她自然乐意去。
看绛珠走了,顾洛川吩咐身边的小丫环道:“唤绿袄她们四个进来。”小丫环应了便飞快地跑了出去。顾洛川失笑,她知道这一阵子绛珠盛气凌人,让这些小丫环们都满腹怨气。
不一会儿,四个人就来了。一个个低着头,顾洛川知她们四个心中必然委屈,有些无奈地道:“你们这是生我的气吗?”
碧玺咬唇硬邦邦地道:“奴婢们不敢。”
顾洛川笑道:“你们觉得绛珠如何?”
碧玺脱口而出:“一点规矩都没有,小姐你是喜欢她哪里,就因为她是太后送来的人吗?”
绿袄变色叱道:“碧玺!”
看着碧玺微红的眼眶,顾洛川忽然觉得有些愧疚,她温声道:“你们觉得我待绛珠比你们好吗?”
碧玺嘟囔道:“本来就是。”
顾洛川看了她们一眼道:“月满则亏,做人亦是如此,绛珠这样以后必然会吃苦头的。”
碧玺三人都有些懵懂,唯有绿袄思索半晌,道:“小姐是打算捧杀绛珠吗?”
顾洛川微笑道:“我不信宫中的人,也不想将自己的信任交付给注定不会对我忠诚的人。”
“好了,你们先出去吧,回去好好想想我的话,以后暗中盯着些绛珠。”
四人齐声说是,退了出去。顾洛川虽想要保护这四个婢女,可是一来自己力量不够,二来救人不如自救,就像自己前世愚昧无知,落得那样的下场,所以她并不隐瞒自己的手段,更希望她们能学会这些。
绛珠捧了茶具去贾氏的瑞华轩,银杏远远看见绛珠便笑道:“表小姐可是有什么吩咐?”
绛珠道:“小姐得了件精致的茶具,让我送给大夫人呢。”
银杏殷勤道:“我这就去告诉大夫人。”
三小姐郑子华正在贾氏屋里,听绛珠来了,眼中微微一动,道:“洛川对娘真是孝顺。”
贾氏心中受用,道:“这孩子就是太客气了。”忙让人唤了绛珠进来,绛珠进来行了礼道:“夫人,我家小姐让奴婢将这套茶具送来瑞华轩。”
贾氏道:“洛川这孩子,真是的。”却掩不住眸中的笑意。
郑子华则笑道:“辛苦你了。竹墨。”
郑子华身后的竹墨将袖中的一包银子塞到绛珠手中,笑嘻嘻地道:“辛苦姐姐了。”
绛珠笑着道谢,偷偷掂量了下有十两左右,脸上笑容大了些。郑子华也微微笑了笑,抬眼瞥道贾氏脸上有些微皱的眉,心情不由有些憋闷,笑容略收了下。绛珠也感到气氛有些不对,她赶忙道:“小姐还等着奴婢回话,奴婢先告退了。”
绛珠出了瑞华轩,即使得了赏银心情也不大好,皱了一下眉,便往回走,走了没一会儿,便看见二夫人吴氏的婢女梅嫣迎面而来,梅嫣看见绛珠热情地喊道:“绛珠妹妹是刚从大夫人那儿回来吗?”
绛珠嗯了一声,虽不知道为什么顾洛川不太接近二房,但自己是顾洛川的婢女,所以对二房的人也一直保持着一定距离。
梅嫣对绛珠的冷淡不以为意,看了看绛珠略显难看的脸色,转了转眼珠,笑着凑近说:“绛珠妹妹,我们夫人一向觉得妹妹气度不同寻常人不愧是从宫中来的人,很是喜欢,只是妹妹也不常来,夫人一直都觉得十分可惜。”说着梅嫣将一个荷包塞进了绛珠的手里,绛珠摸到这个比刚刚重了许多的东西,脸上神色微动,梅嫣见状趁热打铁道:“绛珠妹妹,我们夫人可是诚心与你相交啊。”梅嫣退开几步笑道:“妹妹可要常来云华轩坐坐啊。”说罢便走了。
绛珠掂了掂手中的银子,心道,二夫人就是比大夫人大方,忠勇侯府如今也确实大不如怀远侯府,绛珠转念间便拿好了主意。殊不知自己这一番动作都落入了暗卫眼中令顾洛川知晓了。顾洛川得了消息后沉吟,看来绛珠和二夫人早早地就勾搭到一起了呢。
顾洛川的一番话令众人都有了些底,也不再一味逆着绛珠,绛珠回来后总是不着痕迹地在顾洛川耳边说吴氏的好话,顾洛川每每附和却不见行动,令绛珠不由也有些急躁。
而吴氏也渐渐看出顾洛川是一心要站在大房那边,软硬不吃,心中阵阵发恨,发了好一通脾气。然而刚想有所动作却被另一件麻烦事缠住脱不了身,整个人都渐渐憔悴下来了。
天启二年,初冬,怀远侯在无人知晓的情况下回京,一入京便承受了天启帝的怒火,被软禁在家中。
京中贵人在护国寺山脚遭秦州乱民围袭,此事一出满朝哗然,天启帝盛怒召回怀远侯,当即派重兵围住怀远侯府。
且不说朝中如何,仅靖国公府便因这事格局大变,贾氏见吴氏就明嘲暗讽,若不是靖国公待吴氏一如既往,只怕贾氏恨不得早早将吴氏赶出府,即便如此,吴氏表面柔弱,人后几乎咬碎了银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