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杏走后,顾洛川稍作收拾,便去了前厅。
贾氏与吴氏皆在前厅,一个妆扮的一丝不苟的老妇人坐在末座,身后站着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少女一直低着头,十分恭谨。
这张如花似玉的脸,顾洛川最是熟悉,正是上一辈子郑太后安排在她身边的绛珠,上一世顾洛川自问待绛珠不薄,却没成想她不仅背叛自己,还在太后面前说,萧含章的兵符在顾洛川的手上,使得自己被软禁多年甚至丧命。顾洛川握紧手,指甲嵌入掌心,她深吸一口气,不动声色地进了大厅。
顾洛川进了厅,含笑道:“姚女官,不知太后娘娘是有什么旨意。”
姚女官见到顾洛川,恭敬地行礼,道:“昨日里汝南王进宫,说是王妃和小姐都遇刺了,太后十分担心小姐,于是便让奴婢找个机灵忠心的丫头,在小姐身边伺候。”
贾氏惊住道:“洛川,你什么时候遇刺的,这些狗奴才怎么也不告诉我?”
顾洛川微微一笑:“舅母,只是虚惊一场而已,恰好遇到了汝南王妃,汝南王府的侍卫武艺高强,我并未受伤,所以并未告诉舅母和太后,却不想还是惹得两位长辈挂心。”顾洛川垂头似是不好意思的样子。
贾氏揽过顾洛川道:“傻孩子,你要是好歹,可让舅母如何是好啊,以后出门可千万小心啊。”
“是啊,表小姐,下次出门你可要记得带侍卫啊。”吴氏担忧地道,眼神却不经意间向贾氏看去。
顾洛川笑着道:“正是,只是在舅舅家小住已经很是打扰了,若是再因为我大费周折洛川就不敢再住。”
贾氏道:“不管怎么说,以后出门必须带着侍卫,舅母也不至于被这点小事累到了。”
顾洛川一脸感动地道:“多谢舅母。”
姚女官看着众人你来我往,并不接话,见大家说得差不多了,笑道:“老奴口信已经传完了,就先回宫复命了。绛珠过来见过小姐。”
绛珠向前几步,跪下道:“奴婢绛珠见过小姐。”声音清脆,面上带着一丝怯意,惹人心疼。
顾洛川似乎很是满意,连忙拉起绛珠道:“不必多礼,以后你我好好相处就是了。”
姚女官听到这话,眼中闪过一丝讥诮。
绛珠低头道:“多谢小姐,奴婢以后一定认真服侍小姐。”
姚女官笑着告退。不久,皇上又赐下不少东西。
回到明月轩,顾洛川就将绛珠提拔为贴身大丫环,显然是对太后赐下的人十分爱重,府里的人见状也对绛珠巴结,一时倒是比在宫中更快活。
绿袄,碧玺,夏泽,桃枝,本就因欺瞒小姐一事分外忐忑,绛珠一来四人更是如临大敌,将顾洛川身边围得滴水不漏,重要的事也不让绛珠插手,既是因为不信任绛珠,更是因为怕小姐最后将她们赶了出去,引得绛珠在心里暗暗咬牙,一心想将四人赶走,一有机会便在顾洛川耳边不着痕迹地挑四人的错处。顾洛川权当听不懂,由着她们闹。
另外,趁绛珠不在时,顾洛川命萧一去查一下宫中出了什么事,汝南王将自己遇刺的事禀报圣上倒是在意料之中,可天启帝只送了些东西倒是奇怪,她本以为会塞几个人进来呢。
支走绛珠,顾洛川认真听着萧一的汇报,萧一道:“本来陛下是想从宫中挑几个侍卫送给小姐的,太后却道,靖国公府还不至于养不起几个侍卫堵了回去,另让姚女官挑个机灵的丫头送给小姐,此外,还查到,绛珠是姚女官的侄女,三年前绛珠父母去世,绛珠就进了宫投奔姚女官了,只是知道的人不多。”
顾洛川有些惊讶,上一世她只知道绛珠是太后的人,却不知还有这层关系在。她皱眉思索了一会儿,问道:“这次遇刺陛下是怎么处理的。”
“匪徒交由大理寺审讯。”
顾洛川似笑非笑地道:“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些。”
萧一神色不变道:“属下不明白小姐的意思。”
顾洛川垂眸道:“如果我没记错秦州刺史是怀远侯,如今秦州的难民都有胆子进京惊扰贵人,不知陛下有什么打算。”
萧一对顾洛川知晓这些有些惊讶,请罪道:“萧一无能。”
顾洛川不说话,只静静地看着他,不一会儿,萧一湿透了,他从不知这位娇弱的小姐竟能有这样的压迫感。顾洛川叹了口气,道:“萧一,我知道你不相信我,既然你对我始终诸多隐瞒,我也不想再难为你,你将暗卫撤了,回将军府吧,含章已经不在了,你们自寻出路吧。”说罢,顾洛川起身,毫不犹豫地向屋内走。
萧一一震,他能感觉到顾洛川不是在说笑,不趁手的兵器不如不要,他莫名的相信,如果他今日不给出让顾洛川满意的答案,她绝不会再用暗卫,不需要他们的保护亦不需要他们留在将军府。
顾洛川一步一步走入内室,与萧一的纠结相比,顾洛川的身影是潇洒的,终于在顾洛川走进内室前,萧一开口道:“陛下已派人传密旨押送怀远侯回京。”顾洛川微微勾唇,虽然萧一没有正面回答,但她知道暗卫以后是听命于她的了。她淡淡道:“辛苦你了萧一。”
萧一深吸一口气,他真的不想承认他被一个十二岁的女孩辖制住了。
姚女官回宫后,正赶上太后礼佛,她不敢打扰,就立在一旁静等太后诵经。半晌,郑太后才慢慢起身,瞥了一眼姚女官道:“办好了。”
姚女官自进宫起就一直陪在郑太后身边,郑太后年轻时为争宠没少做见不得人的事,人又多疑,姚女官对自家主子的心狠手辣一向深有体会,时刻小心,就算是自己的侄女来投奔她,她也小心翼翼,深怕郑太后认为她结党营私,或是与别宫暗通款曲。
“小姐知道是太后送去的人,十分欢喜,当即提了那丫头做大丫环,郑太后点头,突然问:“你觉得洛川她怎么样?”
姚女官一惊,谨慎地道:“小姐她性格好,为人和善,对待下人也比较宽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