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许多人猜测钱老夫人会像以前一样随意打发了钱氏时,顾洛川却知道钱老夫人会借这次的机会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
钱氏及一双儿女吴拓、吴昕去福寿堂时,靖国公府的主子们早早就先拜见了钱老夫人。顾洛川给钱老夫人见过礼后,钱老夫人的态度如前世一样冷淡,顾洛川依旧神色平和,没有丝毫委屈不悦。
郑子佩从小长在钱老夫人膝下,陪着钱老夫人亲热地说话,也就是六少爷郑诚永偶尔能搭上话。钱氏进了屋就红了眼眶喊道:“姑姑······”钱老夫人生得眉眼凌厉,不怒自威,可见了钱氏也不由带了些悲意,钱老夫人出嫁前和钱氏的父亲感情很好,只可惜钱氏的父亲死得早,哥哥才能平庸,不能给钱氏撑腰,若不是钱老夫人的护佑,钱氏的日志只会更不好过。
钱老夫人看着钱氏身后的一对少年男女道:“这就是拓哥儿、昕姐儿吧!都长这么大了,你们一家多少年没回过京城了!”吴拓吴昕上前行礼,钱老夫人连连道好。
吴氏见机道:“大嫂回来了,老夫人可算安心了,大嫂留下多住几日,府里都是和拓哥儿,昕姐儿差不多大的孩子,也有个伴儿!”钱老夫人听了这话心情好了很多。
郑子佩劝道:“祖母,今日表姑姑来本是想让您开心的,您若是哭出个好歹来,表姑姑下次可不敢来了。”钱老夫人道:“你这丫头!”众人劝住了姑侄两个,便开始闲话家常,时间不知不觉就过去了。
钱氏和吴氏是妯娌,钱老夫人乐得两人交好,就将钱氏几人的住处安排在云华轩附近的海棠院。贾氏倒是想和钱老夫人的娘家人搞好关系,可惜钱氏一向和吴氏一条线,就算她上着杆子人家也不冷不热的,贾氏就不再去自讨没趣。
因为钱氏的到来,郑子华、郑诚贞都不在院子里窝着了,今日也在福寿堂陪坐。吴拓、吴昕自然更亲近吴氏这一边,是以四个少年彼此认识了一下便在一处说话。顾洛川毕竟和靖国公又隔着一层,只安静地看众人叙旧。
钱氏来了之后,众人每日也恢复了去福寿堂请安,顾洛川在钱老夫人身上分外下功夫,每日都来得很早,几乎次次和郑子佩一个时间到。只是明眼人都能看到,尽管顾洛川跑得这么勤,钱老夫人对顾洛川亦是最冷淡的。郑子华看着心中快意。
钱老夫人以前的寿宴都是简简单单地操办一下,只有这次钱老夫人松口让靖国公大办,京城里数得上的人家都削尖了脑袋往靖国公府凑,郑泰封爵后一直十分低调,就是想巴结的也找不到路子,这次钱老夫人的寿宴也是给那些想抱大腿的人一个机会。
钱氏在屋里看着吴昕打扮嘱咐道:“昕儿,这是你们兄妹两第一次在京都的圈子里露面,务必要给那些夫人们留个好印象,将来说亲也有好处,你父亲那个拎不清的,咱也指望不住他!”
吴昕道:“我知道了,娘。”
钱氏看着自己女儿水灵灵的模样十分满意道:“等一会儿你就跟着四小姐,她们母女在京中这些年,不是咱们能比得。”
顾洛川也算是半个客人,是以只在屋中坐着,贾氏、郑子佩、吴氏都在外面,本来吴氏是没资格迎客的,可谁让她占着平妻的名分,钱老夫人还给她几分面子,贾氏的笑容差点儿坚持不下去了。
“洛川!”顾洛川回头正见冯瑛向她笑,冯瑛出生没多久他父亲就去了,所以并没见到文昌公主因妾室和驸马闹得很僵的时候,文昌公主和她哥哥都十分疼她,养成了冯瑛开朗的性格。顾洛川对冯瑛的印象不错,也乐得交这个朋友。有冯瑛在耳边叽叽喳喳,顾洛川觉得时间都快了很多。
不一会儿,郑子华和吴昕就相携而来,顾洛川知道这段时间她们两个关系不错,望去像一对姐妹花似得。冯瑛虽没经过文昌公主最伤心的那段日子,但也对姨娘庶子女们没好印象,见了郑子华哼了一声,道:“出了那么大的丑还敢出门,真是不害臊!”冯瑛的声音不小,不过并没多少人注意她,因为郑子华一出来,很多小姐们都在下面议论,郑子华本来甜美的笑容微微变形。
冯瑛凑近顾洛川道:“洛川,我不喜欢她才这么说,你不会生气吧!”顾洛川微微一笑道:“不会。”冯瑛松了口气道:“那就好了,不过这次来得人中大多数都见过她,她正是厚脸皮!”
郑子华今日特意打扮了一下,却没想遇到这种状况。其实也算郑子华倒霉,本来京中消息传播的就快,若是有些什么其他的消息,也许郑子华的事就不会一直被大家谈论,只可惜这段时间,京中出奇的平静。
郑子华拉着吴昕随意找了个角落坐下,吴昕也察觉到了气氛的不同,吴昕等人才回来不久,甚至还没来得及拜访其他人家,自是不知道郑子华的事,不然只怕会离得远远的。吴昕试探地问道:“子华,你和哪家小姐的关系好一点儿?”
郑子华勉强道:“我平时不常出门。”吴昕渐渐也看出来,屋里的人看郑子华的目光怪怪的,连带着自己也坐立不安,她趁着郑子华不注意的时候,吩咐身边的小丫环出去打听一下,等听完脸色拉了下来,要不是知道吴氏和钱氏的关系,她早就拂袖而去了,尽管如此她还是和郑子华保持了一定距离。
吴氏进了屋看见郑子华,皱了皱眉,低声和梅嫣说了几句,梅嫣走到郑子华身边低声说了几句,郑子华不情不愿地跟着梅嫣离开。
走了没一会儿,郑子华皱眉对梅嫣说:“我知道路会自己走,你先回去吧!”
梅嫣为难地道:“四小姐,二夫人······”
郑子华不悦地道:“我还能跑了?”梅嫣道:“那,那奴婢先退下了。”郑子华越走越生气,打发了下人一个人漫无目的的走着,等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走到了男宾的位置,心中一惊赶忙调头往回走。
却见一个锦衣男子出现在路上,郑子华一惊赶忙低头,那人问道:“小姐,请问宴会在哪边?”声音温和。
郑子华忍不住抬头看他,那男子生得俊秀,唇边一丝笑意温雅如玉,郑子华不由红了脸颊,将路指给他,那男子道:“多谢小姐,就离开了。”郑子华站在原地看那男子离去,最后咬了咬唇在那男子身后隐隐地听到有人叫他“诚亲王世子”,暗暗记在心中,依依不舍地看了那人一眼,回了自己的院子。
吴昕在郑子华走后脸色好了很多,渐渐得和周围的人搭上了话,可心中却将吴氏母女都恨上了。钱氏听吴昕的丫环说了这事,对吴氏言行间就有些冷淡,吴氏摸不着头脑却也不好现在问。
快开宴时,郑子华竟然跟上了吴氏,吴氏脸色一冷,又不能现在训斥她。顾洛川倒有些好奇,郑子华一向识时务,情形这么不利于她,她竟仍然出席,真是奇怪。
众人先是跪听圣旨、懿旨,太后及陛下所赐都十分丰厚,之后,寿宴才开始。顾洛川自一开始就暗暗观察郑子华,见她一直看着一个方向,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竟看到诚亲王世子顾卫璋,顾洛川深吸一口气才没将手中的杯子摔下去。顾洛川疑惑这两人何时扯上了关系,郑子华少女怀春的样子太过明显,吴氏暗暗掐了郑子华一下,她方回神。
宴会结束,钱氏和吴昕看都没看吴氏母女就回去了,若是早知郑子华坏了自己的名声,钱氏绝不会让吴昕跟在郑子华的身边。吴氏自知理亏,见郑子华越加不耐烦,郑子华眼中划过一丝阴翳。
郑诚贞自是知道吴氏和钱氏的关系不能断,第二日,他单独找了吴昕,郑诚贞道:“昕妹妹请消气,子华她年纪小难免做事不周到,更何况赏菊宴,大夫人她······”郑诚贞微微苦笑,说了一半留了一半,吴昕对郑诚贞本就有好感,秦州的少年郎自是及不上郑诚贞自小培养出的出众气质,听了这话就想起家中自己母亲对那些庶女的手段,对郑诚贞更是同情,见了自己的母亲哪有不说好话的道理。吴氏又一番诚恳地向钱氏道歉,
两家又重归于好,郑子华不耐去应付吴昕,可如今吴氏已恼了她,她不敢拒绝。
顾洛川只隐隐觉得郑太后和钱老夫人之间有些嫌隙,若是没什么隐情,何至于母女十多年不相见,不过她前世不曾听人说过。郑太后一直惦记着自己的母亲,知道钱老夫人不再呆在福寿堂不见外人后,立刻下旨招了钱老夫人进宫。钱老夫人这次倒没有拒绝,不过只带了郑子佩一人进宫,府里的人都眼红郑子佩,不过没人敢乱说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