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老夫人温和道:“洛川是个谦虚谨慎的孩子。”顾洛川笑盈盈地道:“多谢外祖母夸奖!”众人都和气的笑了起来。吴昕见气氛刚好,故作天真地道:“姑祖母,不知皇宫是什么样子?是不是像天上的宫殿似的,昕儿如果也能像三姐姐一样去看看就好了。”
顾洛川低头饮茶,郑子华掩去眼角的轻蔑,吴昕全当别人是傻的吗?老夫人当年跟在老侯爷身边时,侯爷还未继承爵位,上有哥哥,下有得宠庶弟,两人一路披荆斩棘才挣下这份家业,老夫人的心机手段岂是简单的。这么些日子就连吴氏、贾氏都不敢在钱老夫人面前多说什么,自是怕让老夫人以为她们对老夫人有什么不满或是轻狂。
老夫人听了这话脸上表情淡了许多,道:“皇宫可不是人人都能去的,若是真得好奇就问问洛川吧!好了老婆子也乏了你们这些年轻人自去玩吧!”说着就起身进了后堂。
吴昕脸色清白交错,这是拐着弯说她不够资格吗?不就因为自己不是她亲孙女吗?吴昕一下子站了起来,狠狠地瞪了顾洛川一眼,忽的一下掀了帘子就出去了。
郑子华见状忙道:“洛川姐姐,昕儿姐姐只是一时心里不舒坦罢了!”顾洛川微微笑道:“我不会放在心上的。”郑子华似是松了一口气道:“洛川姐姐真大度。”顾洛川笑而不语。
钱老夫人疲惫靠在软榻上道:“钱氏也是个不会教养孩子的,昕姐儿这样嫁了人还不是让人当枪使,出嫁前糊涂出了嫁也是一个样儿一点长进都没有,平日里就知道和小妾较劲,男人能有儿子可靠吗?拓哥儿的学业也荒废了,前几日那夫子还说拓哥儿不学无术呢!真是糊涂到家了!”林妈妈给钱老夫人端了一碗茶,道:“儿孙自有儿孙福,老夫人对世子夫人也够好了,再说咱家这几个孩子都是顶好的,又孝顺您,像是二少爷,以前觉得太软弱如今学业处事哪有不好的,对您可是真孝顺,前几日送来的那串佛珠,据说是二少爷去了好几趟白马寺才求来的。”钱老夫人道:“要不是为了她,我也不会让阿泰去娶个平妻,白白招人恨。”说完叹道:“看着诚彦越来越有出息,我也放心了,等她姐姐进了宫也有兄弟照应,老大虽好和子佩毕竟不是一个娘生的,那会处处为她着想。”
郑子佩在宫中已呆了四日,太后每日只让人哪些佛经给她,郑子佩自是明白这次进宫的目的,可她对于郑太后的冷落没有丝毫无奈,每日认真地抄写经文,字迹娟秀工整,颇有些风范。
第五日,郑太后召了郑子佩来,问了些佛经典故,郑子佩对答如流,郑太后脸上既无满意之色也无不满之色,只淡淡地让郑子华回去。如是又二日,郑子佩神情恭谨无丝毫惶恐焦急的神色,郑太后心中暗暗点头。
郑太后在问完郑子佩佛经后,留下了郑子佩,道:“你果真如钱老夫人所说的一样,是个机敏的孩子。”郑子佩毕竟只有十六岁,养气功夫再好听了郑太后的话也不禁露出一丝喜色,郑太后瞧在眼里叹道,年纪毕竟还是小,以后再打磨一下就好了。
郑太后道:“陛下明日会来,你好好准备一下吧!”有心机是一回事,能得圣心是另一回事,争宠这事只能各凭手段。郑子佩恭敬地行了一礼道:“子佩明白!”
明日略显仓促好在并不是毫无准备,在宫中跳舞显然不太方便,地点乐师都是问题,所以郑子佩选择了琴。要想俏一身孝,第二日郑子佩穿了一身飘逸的白衣,梳了个精巧的发髻,只带了一支簪子,略施粉黛,有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气质。
顾怀瑾进了清宁宫便听到一阵悠扬悦耳的琴音,顾怀瑾循着声音走了几步就看见竹林里一个白衣的女子在专注地抚琴,等一曲终结,那女子慢慢回头,清丽脱俗的脸上露出一丝惊讶,忙跪下行礼道:“臣女郑子佩参见陛下!”顾怀瑾淡淡道:“平身吧!”“谢陛下!”“你就是靖国公的嫡女?”“正是臣女。”“太后久居深宫难免寂寞,既是留了你,你就好好陪陪太后吧!”顾怀瑾说罢吩咐身边的奴婢道:“朕还有事先回了,今日就不拜见母后了。”郑子佩站在原地看着顾怀瑾毫不犹豫地转身便走,忍不住泪盈于睫。
郑太后听说后气得摔了杯子,半晌才道:“今日辛苦郑三小姐了,让人将哀家库里的明月锦送到郑三小姐那里。”
顾怀瑾走了许久才停了下来,他微微抬头看着明澈蔚蓝的天空。顾怀瑾幼时的日子十分不好过,和郑太后相依为命,后来有一日突然诊出郑太后有孕了,她十分开心把所有的心力都投在了孩子身上,完全忽视了顾怀瑾,虽然孩子生出来后是个女孩儿,后来郑太后待他比以往更好,可自那个时候起,他就明白这世上只能靠自己。他十分庆幸那个孩子是个女孩儿,他确信如果郑太后生得是个男孩儿,她真得会不要他。
郑太后素来喜静,整个清宁宫的人五人敢大声说话,郑太后又怎么能让人在宫里弹琴呢?显然是冲着他来得,当年郑太后将曹氏塞给他,他为了安母亲的心娶了,可如今又送一个郑氏女,她是要让下个太后也出在郑家吗?顾怀瑾眼中闪过一道冷芒。
郑子佩又在宫中呆了几日,都寻不到和顾怀瑾碰面的机会,只能打道回府,郑太后虽安慰了她,又赏赐了许多东西,,她心中仍是堵着一口气怏怏回府。
郑子佩回府后先是去了福寿堂拜见了老夫人,又将宫里的事都告诉了钱老夫人,老夫人看了一眼郑子佩失望的表情道:“这不关你的事,是太后陛下母子的事,以后总有机会的。”郑子佩笑笑点头。
不一会儿,郑子佩回来的消息大家都知道了,福寿堂又热闹了起来,郑子佩本就心情不好,懒得和众人周旋,说了几句就回房休息了。
郑子华和吴昕都眼红地看着郑子佩带回来的东西,恨不得留在宫里的是自己。
郑子华回了房间正看到蕊儿战战兢兢地立在屋中心绪不宁的样子,郑子华见状问道:“东西弄到了?”蕊儿磕磕巴巴地道:“回,回小姐,拿到了。”蕊儿是家生子自打领差事就在郑子华身边伺候了,蕊儿还有个哥哥在外院当差,对郑子华来说知道外面的消息就容易很多。
这次郑子华就是让蕊儿的哥哥带个东西进来,郑子华伸手,蕊儿哆哆嗦嗦地道:“小姐这事、这事······”
郑子华不耐地道:“东西给我!”“是。”
明月轩。
桃枝挑帘进屋道:“小姐,四小姐来了。”
顾洛川挑眉,近几日郑子华鲜少出门,顶多去福寿堂坐坐,怎么想着来明月轩了?她笑道:“那就请四小姐进来吧!”
很快郑子华的身影就出现在门前,郑子华落座后道:“洛川姐姐,我最近练习茶艺有诸多不懂的地方,还请你指教一二。”
顾洛川道:“求之不得呢?子华妹妹也要变成同道中人了。”郑子华自惭道:“我只是摆弄摆弄罢了!姐姐的茶可是连祖母都赞不绝口呢?”二人谦虚推脱一番才入了正题。
郑子华把茶具一一摆好,动作虽有些生涩,但至少已有些感觉,顾洛川一边认真地看着,一边暗暗打量着郑子华,郑子华较以前有很大的区别,衣饰简洁朴素,略施粉黛,倒是很让人怜惜的模样,顾洛川在心中想道,不管郑子华与郑子佩是多么看不顺眼对方,这两人都是扮柔弱的高手。
郑子华将煮好的茶递给顾洛川,顾洛川看了一眼,缓缓道:“子华妹妹你诚心向我请教,我就不客气了。子华妹妹的动作需要多加练习,至于火候、茶的用量是需要经验和长久的学习的,我一时是讲不明白的,以后在慢慢讲解,还有一点,这第一杯茶是用来暖杯的,不能喝。”
顾洛川说着笑吟吟地将郑子华手中的茶倒掉!郑子华眼睁睁地看着那杯茶被倒掉,脸上的表情一僵,但立刻就笑着道:“这个我倒真的不清楚!”说完从容地将另外两杯倒掉,又斟了三杯茶,郑子华刚要把第一杯拿给顾洛川,顾洛川就抢先拿起了中间一杯,郑子华只能收回手,顾洛川缓缓饮了几口道:“妹妹这茶当真不错,无怪乎总听人夸你心灵手巧!”郑子华只能笑笑。
郑子华离开了明月轩,看了眼门口,不禁皱眉,守在门口的蕊儿不知去了哪?但她此时有要紧事做,顾不得和那丫头计较,只等着回去后再教训她。
郑子华匆匆走在路上不禁得意地勾起唇角,还好药带的够量,不然今日就要出岔子了。就算出了事,茶也被顾洛川喝了,而抹了药的茶具在顾洛川面前就清洗干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