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将军府的暗卫,为何我以前不知道?”顾洛川的语气很平静,并无一丝怒气,但细看之下,却可发现她眼中极快的闪过一丝愧疚。
只是四名侍女此时心神大乱,并未发现,只以为顾洛川怪罪于她们的隐瞒。绿袄道:“将军府的暗卫是将军在世时,先帝特许,其他人并不知晓,大楚禁止豢养死士,是以,是以······”
顾洛川微微晃神,萧含章其实也并不完全信任顾怀瑾吧!
“暗卫如今谁做主?”
绿袄愣了一下,咬了咬唇道:“是萧一。”
顾洛川颔首,淡淡地道:“我要见他。”
绿袄等人面面相觑,却都不动,顾洛川知道她们的担心,也不催促,几人最后还是磨磨蹭蹭地出了屋门。顾洛川在屋中等了不一会儿,便有一个浑身黑衣,面貌都隐在黑色面巾之后的年轻男子,自未关的窗子飞了进来。
顾洛川举止从容,并未因萧一的举动而吃惊或不悦。顾洛川因前世累及四十六卫心中感激也分外愧疚,但她更深知,萧含章素来信奉强者为王,她手中这份得意的王牌会因为忠诚而为顾洛川赴死却不一定会服从她,若想真正的令他们臣服,就要先让他们认识到自己也是一位强者。
萧一见眼前这位年不过十二的小姐如此镇定,微微有些诧异,不动声色地行礼:“萧府暗卫统领萧一拜见小姐。”萧一一面行礼一面释放出独属于暗夜狩猎者的危险气息,顾洛川若真的是一名闺阁女子大概会坐立不安,心慌害怕,可她不是,她不仅知道萧一不会伤他,更不是未见过血腥场面的小女子。
顾洛川神色不变,道;“无需多礼。萧侍卫不必如此敌视我,我不会将萧府暗卫的事情告诉皇上和太后。”
萧一身子紧绷了一下,随即慢慢放松,声音平稳地道;“小姐言重了,萧府暗卫乃是先帝亲允,并不怕人知晓。”
顾洛川不置可否,对萧一的戒备不以为意,继续道:“闲来无事,萧一与我讲讲暗卫吧!”
萧一身子顿了一下缓缓道:“萧府暗卫四十六人,二十六人留守萧府,二十人在小姐身边暗中保护。”
顾洛川点头,对于萧一的坦言十分满意,直言道:“不知萧侍卫手下的暗卫有多少是我能调动的。”
萧一眼中划过一丝惊讶,并不答话。萧一的沉默在情理之中,顾洛川淡淡地道:“怎么我用不了将军府的人吗?”
萧一拱手道:“自然不是,只是将军府事物繁杂,抽不出人手,是以只有二十人可供驱策。”
将军府事物虽多却不见得需要暗卫来打理,顾洛川心知这是推脱之意并不点破,二十人也已经不错了,顾洛川只道;“那以后就有劳萧侍卫了。”
顾洛川慢慢端起茶杯,萧一会意告退,依旧从窗子出去。
萧一走后,顾洛川就听到门口悉悉索索的动静,过了许久,顾洛川才道;“进来吧。”
门迅速被推开,碧玺也知晓自己太毛躁了,有些不好意思地率先进来。
顾洛川看着她们四个,严肃地道:“你们也跟了我许多年,我不希望日后这种期瞒的事情再发生,你们明白吗?”
四个侍女立即跪下,连道不敢。
“无论我做什么,我都不会危及到将军府。”顾洛川郑重地道,这是承诺亦是誓言。说罢,顾洛川有些疲惫地摆摆手让她们退下。她能说的都说了,她们以后怎么想怎么做,顾洛川并不能替她们做决定。
夜里,明月轩不起眼的一处亭子罕见的热闹,顾洛川今日的一句话,令几个侍女都大为震动,不由心绪不宁,晚上,夏泽与桃枝留在顾洛川屋外听候吩咐,绿袄与碧玺则来找萧一商量。
“哥哥,小姐好生气,我们是不是做错了。”碧玺忐忑地问。
萧一看了自己妹妹一眼,淡淡地道:“小姐的反应确实出人意料”
绿袄眸色黯淡道:“将军去了之后,小姐也变了好多。”
看到绿袄伤感的样子,一向稳重的萧一有些紧张,放柔了声音道;“这也不一定是坏事。”
碧玺瞪大了眼睛:“这还不是坏事,我现在一点也看不懂小姐,如果将军······”
一时气氛有些沉默。
萧一故作无奈地道:“这世上哪有你能看懂的人。”
碧玺愤愤地喊道:“哥!”
绿袄思索半晌:“萧大哥,何出此言?”
萧一掩唇轻咳了下,道:“至少从今天来看,小姐不是十分信任皇室,对将军府也多有回护,但······”,顿了下,萧一有些苦涩地接着道:“但小姐的做法真是让人看不明白。”听到此话,绿袄与碧玺都沉默了。
“更何况,若是到了不得不······”萧一的喃喃自语并未让绿袄与碧玺听到。
碧玺看看萧一与绿袄,笑着道:“管他呢?反正小姐就是小姐,小姐怎么说我们怎么做就是了!”
绿袄与萧一相视一眼,无奈而笑,却也各自按耐住心思。至少,碧玺说的没错,他们都是将军府的人,而顾洛川是将军府唯一的主子。
一夜无梦,顾洛川一睁开眼,便看到四个婢女恭敬地立在屋内,神色坚定,不由微微一笑,语气平和地道:“更衣吧!”
靖国公府并无一起用饭的习惯,是以顾洛川一直在明月轩用饭,用从将军府带来的人。
顾洛川正在用早饭的时候,贾氏身边的大丫环银杏气喘吁吁地跑了来,道:“表小姐,清宁宫来人了,如今在前厅,夫人让奴婢来请您。”
顾洛川微微凝眉,道:“我知道了,辛苦你了。夏泽。”
夏泽会意,拿出一两银子,笑道;“银杏姐姐,麻烦你了。”
银杏看了一眼顾洛川有些犹豫,夏泽笑着道:“姐姐,你就收着吧,不知道宫里的人······”
银杏收下银子讨好地道:“来得是一位嬷嬷,不过身边跟着个年轻的丫头,再多奴婢就不知了。”
夏泽笑道:“多谢姐姐了。我们小姐马上就到。”
银杏行了个礼退下了,摸着这大手笔的赏钱,心中暗暗想着,以后跟着表小姐肯定没错,这可是位不折不扣的金枝玉叶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