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儿起来,吃罢早饭,禾凝就打发喜子和秋月将凝翠阁的东厢房给收拾出来,取来了文房四宝,还命喜子搬了四书五经,将书架子摆得满满的。忙活了一个早晨,才将东厢房给布置成了书房,刚要叫青梧过来读书,却见沉香堂的大丫鬟吉祥匆匆赶了来。
“少夫人,二少夫人的娘家长姐今儿一大早过来了,老太君让您去厨房吩咐下人,张罗一桌吃食,今儿个午饭大家就都到清晖园用吧!”吉祥笑意盈盈地道,“老太君还说了,少夫人有何想问的,尽管问吉祥便可。”
禾凝心里微微一动,吴老太君倒真心是为着她着想,知道她初来乍到,对方家的人知之甚少,若是众人一起用饭,她若不知来人底细失了分寸倒不好了。“如此便谢过吉祥了!”禾凝笑道:“不知二嫂的娘家是……”
“二少夫人的父亲乃是翰林院的侍读,正六品官,二少夫人乃是家中庶女。此次来的是二少夫人的长姐柳如玉,却是家中的嫡女,尚未婚娶。”吉祥细细地说道。
禾凝笑言,“竟不知二嫂是出自书香门第,不说还真是看不出来呢!大嫂如此一个玲珑人儿,必是大家之女,禾凝不知大嫂的父亲是……”
“此事奴婢也不知。”吉祥摇了摇头,道:“奴婢只知道,大少夫人并不是咱们大安国人。自大少夫人嫁入方家,奴婢还从未见过大少夫人的娘家来人,也从未见大少夫人归家省亲。”
听了吉祥的话,禾凝心里对今儿个的午宴心里也有了打算。这是她掌家的第一顿饭,总不能让旁人看了笑话。
禾凝去了厨房,和厨子细细研究定了菜单,有八宝鸭、四喜丸子、凤凰展翅、油焖大虾等的大菜,又专为吴老太君制了一碗八宝膳粥,同时也制了一碗酸梅汤给有孕在身的胡月琴。
今儿个沉香堂里聚的人不多,方青松未曾露面,大概是铺子里太忙了。方青杨也未到,遣人来递了话,说是光阴不待人,他需珍惜时日,用功读书。吴老太君听了,还禁不住对他一阵夸赞。三姨娘姜氏称病,也未曾过来。
待众人都到的差不多了,柳如媚才携着一位女子袅袅婷婷地走了来。女子明眸皓齿,肤若凝脂,很是美丽动人。
“如玉见过老太君!”见到吴老太君,柳如玉粉面含笑,柔柔地作了个礼。
“如玉如今真是出落得愈发好看了!”吴老太君赞道,接着引了柳如玉落座。
禾凝不解地是,今日里乃是方青槐执掌香兰茶庄的第一日,他却有空来沉香堂和众人一起用饭,要知道,平日里若不是吴老太君下了死命令,让众人必定要来沉香堂用饭,他是轻易不会露面的。
“妹妹已多日未归家省亲,母亲思念得紧,整日里念叨她,今儿个便遣了我来看望妹妹。”柳如玉嗓音轻柔,婉婉道来,“却不料吴老太君设宴待我,如玉一介晚辈,心里甚是不安!”说着,她微微垂首,如一朵含羞待放的牡丹。
“如玉,你是如媚的姐姐,自然是方家的上宾。”吴老太君道:“青槐媳妇,得了空还是要常常回去探望你母亲,免得亲家思女心切才好啊!”
“说得好像咱们方家不让她回似的!如媚啊,你要是想回,随时可以回去!没得旁人怨我这婆婆管教得严,不近人情了!”谢氏听了柳如玉的话,甚是不满,撇着嘴道。
“思念得紧?哼!”没想到柳如媚白了柳如玉一眼,阴阳怪气地道:“难为她还记得有我这个女儿了!”
柳如玉闻言,脸上的笑生生僵住了,讪讪一笑,只当做从未听见。
“啪”地一声,一旁的方青槐摔了筷子,青瓷碗被打得“叮当”两声,甚是刺耳。“怎可对长姐无此无礼!”他狠狠地瞪了一眼柳如媚,低吼道。
“你?!”柳如媚气得柳眉一竖,狠狠地剜了方青槐一眼,终是气鼓鼓的,再无话说。
在禾凝看来,这方青槐的怒火来得也忒奇怪了些。柳如媚这句话说得的确是不大合乎礼数,但说到底,不过是她们柳家的家事,姊妹两个拌几句嘴说两句酸话也是情理中的。
“其实,如玉这次来,原是有原由的!”柳如玉幽幽地道,“从今以后如玉怕是不能常来探望老太君,探望妹妹了!以后,如玉做事儿,恐再不能由着自己的心了!”说着,用袖子拭了拭眼角,竟似有泪落下。
禾凝听着柳如玉的话甚是怪异,尤其是最末一句,她听起来更是摸不着头脑。
“柳丫头,可有何难处啊?”吴老太君沉了脸,问了一句。
“并无什么难处,如玉多谢老太君关怀!”柳如玉强颜欢笑,又道:“只不过是父亲将我许了亲,不日,便要过门了。待如玉嫁作人妇,恐以后要以夫家为先,不能由着自己的性子随意走动了!”
突地“咔擦”一声脆响,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方青槐手中的筷子已生生断作两截。柳如媚见状,脸上愈发难看。
吴老太君睨了他们一眼,复又笑道:“不知是哪家公子有如此福气,能娶得到柳丫头这般天仙似的人儿了?”
“老太君您谬赞了!是翰林学士郑大人的儿子,郑元良。”柳如玉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
郑元良?禾凝心里“咯噔”一下,竟然是絮云姐的长兄!元良之父乃翰林学士,柳如玉之父乃翰林院侍读,二人皆是嫡子嫡女,如此倒算是柳家高攀了。不过,郑元良整日里不务正业,唯好二事:进赌坊、逛妓馆,在整个京城早已臭名昭著。如此看来,倒可惜了柳如玉的如花美貌。
“郑元良?!那个龟孙子他如何配得上你?!”方青槐急红了眼,如一头暴怒的狮子,额上青筋爆出,咬牙切齿地道。
“青槐!”许氏忽地出声,怒道:“吃罢了饭,就该到铺子里去看着!今儿个可是你执掌铺子的首日,可不要出了岔子!”许氏句句掷地有声。
“你今日可曾有半分悔意?”方青槐不理许氏的训示,“嚯”地站起身来,通红着眼睛死死地盯着柳如玉,又道:“若你今日里道一声愿意,我拼死也要向你父亲求了你来!必不会让你跟着那下作东西受苦!”
“方青槐,你混蛋!”柳如媚再也坐不住,拔高了嗓子大吼一声,双手紧握成拳,作势就要往青槐身上招呼过去。
禾凝整个人都傻掉了,这是怎么回事儿?方青槐与柳家姐妹?她往周围人脸上看去,大家都是一副早已知晓静待好戏的模样!
“都给我坐下!”吴老太君沉厚的声音传来,柳如媚终是罢了手。
方青槐死死地盯着柳如玉,不放过她脸上的任一表情,似要将她整个人看穿。柳如玉对如今混乱的场面吃了一惊,她脸上表情怯生生的,眼框子也红红的一片,楚楚可怜。她噙着泪咬了咬唇,躲闪开方青槐的目光,一字未吐。
方青槐愣了好一会儿子,终是失望透顶,眼里燃起的火在等待中已经化作一片灰烬。他仰天常常地叹了口气,愤愤地起身,大踏步地走了出去。
“不要脸的狐媚东西!哼!”柳如媚瞪圆了眼睛,直直地望向一边的柳如玉,手中的勺子“啪”地一声抛入汤碗中,声音清脆,汤汁四溅!随后,她愤而起身,留下一众已然呆愣的看客和一脸青红交加的柳如玉,气鼓鼓地快步离去。
“老身吃好了,都散了吧!”吴老太君一声令下,了了今日里的一场闹剧。自始至终,胡氏与禾凝都未置一词,末了,二人的目光在空中撞到一起,相视一笑。这有的事儿,不该插嘴的就得忍着,引火烧身可就得不偿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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