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江雪引了禾凝在一处人少的地方坐下,她握了禾凝的手,感动地说:“今日里多亏了你,要不然,我不知今日如何能下得来台面?我以前那般对你,你怎得还愿意如此帮我?”
禾凝目光闪闪,心想,原来你心里也是有数的!嘴上却笑道:“自从家父出事后,除了自幼与我一起长大的絮云姐,也只有你愿意同我来往了!你此次过生辰,还邀请我过来,就冲着你这份情谊,我也不得不帮!再说了,我说的可句句都是实话!”
孟江雪笑得有些尴尬,禾凝只当是没看见。
此时,禾凝心中着急得很。这宴会都开始了大半天了,却仍是没见着邹莺儿的影子,难道此时她还没来韩家?那她禾凝的功夫岂不是白费了!
正想着,孟江雪的贴身丫鬟娟儿走了过来,低声道:“夫人,表姑娘说身子不适,就不过来了!”
孟江雪眉毛一挑,不屑地“哼”了一声,说道:“如此这般最好!小家小户里出来的乡野丫头,没见过什么世面,不出来是她聪明,免得给相公丢人!”孟江雪顿了顿,又道:“你且去厨房取两盒子点心给她送去,免得说我亏待了她!”
“就是,夫人叫她一声就是给她面子了!这乡野村姑还推说不来,当真是给脸不要脸!奴婢这就去厨房,定然挑‘最精致’的点心给她送过去,让她好好儿地享用!”娟儿气鼓鼓地说完,转身甩着帕子走远了。
“不知这表姑娘,闺名可唤作‘邹莺儿’?”禾凝心中一动,问道。
“你认识她?”孟江雪惊讶地问。
禾凝眉头紧锁,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她瞥了一眼孟江雪,支支吾吾地说:“不,不认识,没听说过。”
孟江雪见她吞吞吐吐的模样,心中的疑惑更甚。“禾凝,咱们今儿个开始可算是好姐妹了,你若是知道什么,可千万别瞒着我!你明明没见着邹莺儿,却能唤出她的名字,再说不认识,这不明摆着是拿话糊弄我吗?”孟江雪愤愤然地说。
禾凝长长叹了口气,又犹豫了一番,似下了很大的决心似的,道:“罢了,我且说与你听听吧,至于如何想,就看你的了!从前,父亲还在世的时候,韩公子常去找父亲谈论诗书。这一来二去的,我与他也算是个熟人了。有一回,他曾无意中透露出,他有一个姨家表妹,聪慧贤良,又温婉可人,他们早在私底下私定终身。待他有一日登上皇榜,定要,定要……”禾凝望了一眼孟江雪,言辞闪烁。
“定要如何?”孟江雪听了禾凝的话,脸色渐渐发青,此时见禾凝住了嘴,更是焦急地不行,紧跟着追问。
“定要将她娶回来!”禾凝悠悠地道,“他还说,若是当不了正房,至少得做个万千宠爱的妾室才不会辜负了她!”
“什么?!”孟江雪闻言,如一颗点燃了的爆竹一般,“腾”地站起来,脸上乌云密布,黑得如同锅底。
“江雪,你且先坐下!”禾凝看到众人都往他们这边看过来,急忙扯了孟江雪的袖子,让她再度坐好,又道:“你也别怨韩公子,你肯定知道,他是家道中落,一手由他母亲带大的。可是后来,他母亲实在供不起他读书,便将他送到了邹表妹家。如此说来,那邹家对他有恩,他有这种想法也是情理中的。他不一定对那邹表妹有情,怕是只想着报恩罢了!”
“报恩?那咱们给他们银子打发了就是了,还非要娶回家来不成?那姓邹的女的如今这般在府上赖着,难道不是做着当姨娘的美梦吗?!”孟江雪气呼呼地道。
禾凝静默了会儿子,当作是默认了孟江雪的话。她想了想,又道:“或者是咱们想多了呢,倒误会了人家好姑娘了!”
“误会她?我早看出来她心怀不轨了!趁着我不在的时候,尽是想方设法儿地找机会黏着相公,丫鬟们都私底下告诉我了,她这份心思可是存了好些时候了!”孟江雪咬着牙说道。
“江雪,因着咱们是好姐妹,我才将这消息告知于你,可不是要让你与韩公子生出嫌隙来!只是提醒你提防着外人罢了!”禾凝说道,“只是,今日里这表姑娘怎得没过来?”
“你刚才不也听见了?说是身子不适。不过来更好,省得碍眼!”孟江雪道。
“这邹姑娘若是不过来,这事儿传到韩公子那里,若被有心人说成,你看不起她表妹,根本没有邀请她到花园里来,不知这韩公子听了该作何感想呢?”禾凝分析道,她可是按着前世邹莺儿的处事套路来的,绝对错不了。
孟江雪仔细想了想,禾凝说得还真是这个理儿,皱眉道:“那我该如何做呢?”
“你看这样可好,我且和你一起去看看邹莺儿,省得给人说她身子不适,你这当嫂子地不闻不问,落了口实可就不好了!”禾凝略一思索后,说道。
孟江雪愤然点了点头,气道:“如此真是给足了她面子!若不是为着相公,我早将她赶出我们韩府大门了,由得她在此处卖弄风骚、兴风作浪!”
禾凝闻言,笑了笑,便随着孟江雪起了身,二人缓缓地往邹莺儿的住处走去。
尚在屋外,禾凝便同孟江雪听到了里面隐约传来一男一女说话的声音,这青天白日里屋门都是掩得紧紧的。二人对视一眼,都放轻了步子,蹑手蹑脚地来到门外。
此时,屋内传来韩景元的声音。“莺儿,听说你身子不好,可是哪儿不舒服?我这便给你唤了郎中来!”
“怎么会身子不舒服呢?莺儿好得很!表哥可是听谁乱嚼舌头的!”邹莺儿似喜似嗔地娇声道。
孟江雪听了此言,脸色倏地变了,刚要冲进去,却被禾凝按住了手,用眼神制止了她,示意她再听一听,看邹莺儿再往下如何说。
“刚才听得江雪的贴身丫鬟娟儿说的,如今这丫头,都反了天了,竟是连主子都敢蒙了!”韩景元有些生气地道,“既如此,莺儿怎么不去花园里热闹热闹,竟然一个人在此闷坐着。今儿个江雪置办了个宴会,请的都是各府的小姐们,你也该去和她们聊聊天赏赏花!”
只听得邹莺儿带着哭腔,楚楚可怜地道:“莺儿如何不想着去凑热闹,只是,姐姐她,她未曾派人知会我一声,我若是不请自去了,怕惹得姐姐不高兴!”
此时,门外的孟江雪再也忍不住冲天的火气,一把甩开禾凝握着的手,猛地一下子推开房门,大声道:“邹莺儿,你这个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