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儿,回来了。”
“玉儿,回家了。”
“玉儿不怕,有爹在这,爹帮你打走坏人。”
“玉儿,回来了………
方怡迷迷糊糊的随着声音走过去。
“醒了醒了。”杜叶惊喜的发现杜毅怀中的小女孩缓缓的睁了睁眼睛。
“醒了?”杜毅低头,果然看见人果然醒了。
“快把人抱屋子里,别着凉了。”杜叶手忙脚乱的帮着杜毅把人抱进屋子里放好:“你先去忙吧,我先喂玉儿吃点东西。”
“恩,我先过去,你可要看好玉儿啊。”说完还不放心的把手放到玉儿的额头上:“你先冷碗水,别等会她渴了找不到水。”
“我知道了,你赶紧去吧。”杜叶又细细的给玉儿掖好被子:“我一定看好她。”
这是哪里?
用力的眨了几次眼,方怡疑惑的看着头顶,这些东西看着都好陌生。
“睡醒了。”杜叶把玉儿散落在脸上的头发拨到耳后:“起来喝点粥再吃药,你都两天没吃东西了。”说着,一勺浓稠的米粥递到了嘴边。
确实觉的饿了,方怡一口一口的把递过来的米粥吃掉,不知道是不是太久没吃饭,米粥格外的香甜软糯。
“真乖,我去把药端过来,你喝过药再睡一觉就会好的。”杜叶像喂粥一样,把药也一勺一勺的喂给方怡,喂完后还拿来一块糕点,看着她吃完就让她躺下,盖好被子就径直出去了。
方怡迷迷糊糊的脑子才慢慢清醒过来,细细打量她所在的屋子,木制的屋顶,是完全陌生的环境。
陌生的环境。
陌生的人。
陌生的谈话。
方怡刚刚醒来的脑子很不够用。
“她今天怎么样了?睡着了吗?吃了多少东西?”最开始听到的那个声音在门外响起,声音里能听到满满的担心。
“好点了,我摸着头没那么烫了,也吃了半碗米粥,就是一直都没说话,看起来呆呆的,不会是吓傻了吧。”是刚刚喂她吃粥的那个女子说话的声音,她说话声音柔柔弱弱的,让人一听就知道是个好性子的人。
“乱说什么呢,玉儿还小,这次只是吓着了一时没意识过来,过几天就会好的,这几天你多看着她些,等我忙过去就好了。”
“可惜我不能去帮忙,田里可都弄好了……
还小?他们一直在强调她还小?方怡把手举到眼前,短短肥肥的手,看起来白白胖胖很可爱的手却让她猛然一惊,心仿佛沉到冰窟里。
这不是她的手!!!
方怡被眼前的手惊呆了,为什么会这样,她摸着左手手腕,那里有她曾经不小心留下的伤痕,而现在,那里一片光滑,什么都没有。
掀开被子,小小的身子随着她的动作而动,这是她的身体,可这又不是她的身体。
到底怎么回事?方怡几乎是滚下床,走向墙角,那里的木架上有个水盆,走近了才发现水盆看起来很高,她要踩着小凳子才能看到。
“玉儿,怎么了?”里面的声音惊动了正在外面说家常的杜毅和杜叶。
方怡正颤抖着摸着脸,即使水面照不清楚,可是方怡也看清楚了,这张脸也明明白白告诉她一个事实——这不是她的脸,这个身体肯定也不是她的,完完全全断了她最后的希望。
“这是怎么了?怎么哭了。”杜叶在一边着急,不停的说着乖之类的话。
“玉儿乖,玉儿乖,不怕不怕,爹爹在这里。”杜毅把方怡抱在怀里,摸着她的头一直低声安慰。
方怡早已哭的难以自制,出事故的时候她就知道这次估计大难难逃,但从没想过是这个结局,即使是死也比现在好太多吧。
“睡着了?”杜叶小声的问道,玉儿毕竟还小,哭又费精神,没多久就没声了。
“嗯,我再去找李大夫来看看。”杜毅小心的把方怡放到床上:“你看好她,我去看看李大夫在不在家。”
“现在天都快要黑了,李大夫又是在城里……”
“管这些干什么,我一定要把李大夫找过来,玉儿这样我真不放心,你就别离开了,在这屋里好好看着她。”杜毅说完就大步走开。
“等等,天色这么黄,看着就要下雨了,你拿把伞再走……”杜叶的话还没说完杜毅已不见踪影。
“可怜的孩子。”杜叶打了盆热水擦去方怡脸上的冷汗,又掖好被子,便对着窗外祈祷:“各路菩萨,可怜可怜我们吧,我们一家已经够苦的了,让玉儿赶紧好起来吧,这次让玉儿好起来,过年我一定杀只猪来祭拜你。”说完很诚恳的对着门外弯腰拜了三拜。
待杜毅拉着李大夫到家的时候天已黑到看不见人影,冒着微雨一路跌跌撞撞随着杜毅走来的李大夫本要发火,到灯下看见杜毅满脸焦急的神色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只微微叹了口气开始诊脉。“惊吓过度,加上心急所致,药要更改几味,明天你跟我去拿。”
“今天不换吗?”杜毅在一边急的差点就要亲自去诊脉抓药了。
“换什么换,外面正打雷下雨,城门也关了,连我今晚都不能回去了,你怎么抓药。”李大夫责怪似的说了杜毅几句,转身吩咐杜叶熬两碗姜汤过来,虽然这才是初秋,但是气温交替之间人最容易患伤寒,他一把老骨头可不敢陪着杜毅冒险。
如此汤药灌了几日,方怡的病却是越来越重,药喝下去的越来越多,饭却吃的越来越少,几日后干脆就完全吃不下了。
方怡看他们心急如焚的样子心里虽然也觉的有些对不住他们,但是心里却更迫切的等一个结果,一个她希望看到的结果。
小孩子身体脆弱,日日不吃饭,灌再多的汤药也不管用,就算是汤药,也被她吐出大半,再加上古代医疗技术不够发达,只知道灌汤药,这身体再过几天只怕是连汤药都灌不下去了。
方怡那边着急,杜毅这边也是每日焦心,这几天正是移种白菜的时间,他不仅要日日注意田间的情况,还每日都忧心女儿的病情,虽然杜叶日日都尽力做些好吃的,可是家里的两个人却是越来越瘦。
杜叶看的心里焦急:“哥,再多吃点啊,玉儿不吃你更要多吃点才能想办法治好玉儿的病啊,李大夫不行我们去玉真堂,那里虽然贵,可是说不定能治好玉儿的病呢,要是钱不够,娘给我留的两只镯子还在,拿去卖了也值几个钱。”
杜毅虽然着急也没乱了分寸,如今这个家全靠他撑着:“你是糊涂了,在这里这么多年你还不知道吗,玉真堂开的是场面,城里的大夫还是李大夫的医术最好,虽然他铺子不大但却是有真本事的人,他都治不好玉真堂的人也必定看不好。”
“都是我不好。”杜毅狠狠打了自己几个耳光,脸上的痕迹清晰的浮现:“都是我平日太不注意玉儿了。”
“哥。”杜叶拉过杜毅的手:“这怎么能是你的错,玉儿出去玩被吓着了我们谁也怪不了,只能怪老天太不长眼,玉儿这么好的孩子还要降个七灾八难的。”
方怡听着两人的话,的眼泪缓缓的留下来,有一瞬间她甚至想留下来,可是一股执念在脑海中不断盘旋“只要死了就能回去,只要死了就能回去……”家里也是一个人的爸爸,辛辛苦苦的抚养她长大,哪怕再忙都自己撑着,如今正躺在病床上等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