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的马要给杜越越灌酒,杜越越才闻了一下,便被熏得受不了,忙撇开了头,醇酒微洒,浸染了她的衣襟。眼瞅着二皇子离席了,杜越越挣脱开卢的马的手,站起来要跟上,只是又被卢的马反手揪住了裙摆。
“正热闹着呢,去哪里啊?”
杜越越掰了一下他的手,掰不开,着急道:“我要回家!”
“家自然要回的,等会坐我的马车送你回去,先喝点酒,把那个宝贝吃了!”
不知是不是酒气熏的,卢的马益发放肆,一只手紧紧揽着杜越越的腰,另一只手探过去去拿她落在桌子上锦盒。眼看着二皇子下楼,就要不见了,杜越越着了急,使劲推攘卢的马的胸膛,可就是就是摆脱不了纠缠,而那卢的马让美人捧来一杯酒,要强制灌杜越越喝下。场上的人,全都乐疯了,不是互相推杯交盏,就是抱着美人狎昵,哪会注意这边?
杜越越被强行灌了一口酒进去,被呛得眼泪都要咳出来了,火爆脾气上来,抡起拳头就往卢的马脸上砸去。
卢的马“啊”了一声,双手捂住了眼睛,场上的人倒是安静了,齐齐往这边看来。杜越越啐了他一口,骂道:“小瘪三!”趁着大家还没回过神的功夫,赶紧提起裙摆溜之大吉。
山脚下,二皇子的车夫正好赶着马车过来,杜越越赶紧跑过去,想要蹭个位置坐坐。
“那就上去吧。”二皇子大方得很,又从条凳上下来,让杜越越先上车。杜越越因喝了点酒,有点摇晃,迈腿的时候重心不稳,险些从凳子上栽下来,二皇子在旁边扶了一把。初秋的山风有些凉,尽管杜越越的体温有些偏高,但也能感受到从掌心传来的暖意。
二皇子抽了手,杜越越心头闪过一丝怅然若失,只抵不过晕晕乎乎的脑袋,摸摸脸,手脚并用爬进了马车里。没一会儿,二皇子也上来了,马夫坐在车辕上驱赶马儿前行。
二皇子看看杜越越通红的脸蛋,鼻尖充斥的是浓重的酒精味道——因为在挣扎的过程中,好多酒水都洒在了衣服上。
二皇子默默往车门边上移了移,开启了话唠模式。
“女孩子嘛……最好还是不要喝酒。喝了酒就容易发傻、发酒疯,做一个安安静静的美少女不行么?还有,就算是男人,也不该饮酒过量,多少的家暴和伦理悲剧不是被酒精催生出来的?酒能壮胆,平常软鼻涕一样的人,喝酒多了,就如同孙猴子附身,什么祸事都敢去闯。小酌怡情,大饮伤身,况且,茶是花博士,就是色媒人,有空的时候多喝喝茶,对提高品位还是极有帮助的。虽然你只是个宫女,但人不分贫富高低,只要能奋斗,生活还是很有奔头的……”
二皇子说得斗志昂扬,有打鼾声传来,转头看了一下,只见杜越越抱着车厢里的一张小方桌睡着了。
马车在宫门口停下,二皇子推醒了杜越越。杜越越茫然地抬头,揉揉眼睛,一瞬间不明白自己身处何地。
“到了!”二皇子说道。
“哦。”杜越越摸摸嘴巴,发现有口水沾染上,低头一看,小方桌上也有尴尬的痕迹,一面抬头和二皇子呵呵地笑着,一面伸手偷偷地擦掉了。
下了马车,出现在眼前的就是巍峨的宫墙,光宫门就有寻常人家三层的房子高。杜越越挥手和二皇子告别,目送他离开,然后往正门的左侧小门走去,快要挨近时,突然想起自己的劳役期限没过,转头去看,二皇子的马车已经没了踪影。
身上没有铜钱,也没碰到个面善的愿意给她搭顺风车,杜越越只能靠着两条腿走回去。
途中经过靳记药堂,杜越越觉得太阳穴在隐隐跳动,于是就想进去看看,医药费就让挂账好了,月底等李廷芳寄卖的药收钱之后再结账,虽然古代打工没有医保,但也应该把看病买药的钱列入职工福利里边。
正巧上次那个穿黄衣的女子也在,这次改成了穿紫衣,依然是脱臼,靳祁天抓着她的胳膊,左抬抬,又抬抬,然后听见“咔哒”一声。杜越越觉得自己的太阳穴跳得更厉害了。
紫衣女子甩了甩手,喜道:“又好了!”
靳祁天面无表情,让下一个病人坐到位置上来。
“医药费还是挂账?”紫衣女子商量着问。
靳祁天点点头,一只手把着病人的脉。
紫衣女子欢欢喜喜走了,一个较八卦的大伯,走到门口张望了一会,确定她已走远,然后摇摇头,装作惋惜地叹了口气,但任谁都能看得出他脸上幸灾乐祸的八卦精神。
“这个苏家,除了进了宫的德妃娘娘是个正常人外,全家人都是奇葩,单这个苏小妹,估计是投错了胎成了女儿身,以后谁敢娶回家哟!”
“过了年就该二十了吧?果然是老姑娘了!”旁边有一人吃吃地笑。
靳祁天给患者开了药方,抬头问杜越越:“何事?”
“想买点药。”杜越越自动坐了位置,伸出手。
靳祁天没有把脉,问道:“酒喝多了吧?”也不用杜越越回答,起身从药架上包了三颗药丸给她,让回去之后一碗水送服。
杜越越很想辩解——我真的没有喝多——但是,酒量浅也不什么光彩的事情,遂只好怏怏拿了药,在柜台上写下钦天监,并签了自己的名字。
回到钦天监的时候,已经过了午饭的时间,吴定露着肚皮躺在院中晒太阳,手里拿着枯茅草剔牙。杜越越见他肚皮圆滚滚的,好奇地问道:“中午吃的啥?”
“大餐,”吴定满足道,“太子妃请的客,在天香楼。”
天香楼是城内最高档的酒楼。
杜越越压制住心底窜起的小火苗,继续问道:“都吃的啥?”
“烤乳鸽、叫花鸡、猪蹄膀、红烧肉、牛腩炖萝卜……”
杜越越很是嫉妒:怎么她一出门,就碰到钦天监百年难得一遇的加菜日?
“可有打包?”杜越越怀抱着一线希望,往厨房走去。
“没有了!”吴定叫住了她,指指花厅,“太子妃正等着您老人家呢!”
杜越越悲愤交加,呸了一口,“不给我吃肉还想让我干活?什么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