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峻趴在床上,把衣裳一脱,顾雪风就看到他后背通红通红的,还起了好几个水泡,他把绿檀赶了出去,让齐峻坐在澡盆里,舀着凉水就往他背上浇。
齐峻长长舒了口气,在凉水的作用下,背部的灼热感消退了,但还是隐隐觉得刺痛,等到大夫请过来,涂了专治烫伤的伤药,凉凉的倒是很舒服。
顾雪风一边帮他伤药一边啧啧道:“只怕要留下印子了,幸亏你帮绿檀挡着了,要不然绿檀可要破相了。”
齐峻道:“反正在后背,没事。”
顾雪风道:“那个姓孙的你打算怎么处置?”
齐峻淡淡道:“自然是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给飞鸣传信儿,把姓孙绑起来送到长安去,再查一查,看孙家有没有什么不法之事。”
顾雪风嘿嘿笑道:“儿子都这样了,老子能好到哪里去,只怕事儿还不少呢。”
这时掌柜的进来了,先问了齐峻的伤势,又道歉,顾雪风觉得这个掌柜的挺善良的,先是收留贞儿,刚才又帮着请大夫,故对他也很客气:“现在像掌柜的这么心善的倒是少见了,换了旁人只怕早就把贞儿姑娘赶走了。”
掌柜的无奈道:“人活一世,谁能说就顺风顺水呢,贞儿这丫头也是个苦命人,别看我现在风风光光的,以前也是过过苦日子的,所以见人家不好能帮一把是一把,孙少爷倒也不敢得罪我,毕竟我的三味酒楼在这片地方也是数得着的。”
顾雪风又问贞儿到底有什么冤情,掌柜的提起这个就叹气:“我也是听贞儿说的,她在杭州虽然是小门小户,可也家境殷实,她有个姐姐叫玉娘,玉娘长得好,这就招祸了,大前年的时候长安有个大官去杭州,结果就看上了玉娘,非得要把玉娘抢过去,可玉娘是嫁了人的,怎么可能愿意,结果那个大官把她丈夫一家害死了,把她娘家一家子也祸害的不轻,玉娘被抢过去,受辱自尽了,只剩下一个在姨母家里小住的贞儿躲过一劫,贞儿打听着那大官是长安来的,就卖了房子地一路来告状,要我说也难,可这是天大的冤情啊,两家十口人命,哪能说算就算了,贞儿说就是豁出这条命来也要伸冤,如今眼见着到长安了,被孙少爷给困在我这儿了。”
顾雪风睁大了眼睛满是不可思议:“就因为贪图美色害了两家人?简直**不如!”
掌柜的叹气,道:“这世道啊。”
房间一时有些安静,都替贞儿感觉悲哀,掌柜想了想笑道:“跟着两位公子来的那位姑娘还在下头哭呢,公子快去劝劝,不知道的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呢。”顾雪风也是一愣:“绿檀啊?”
齐峻道:“你去办我吩咐的事,掌柜的,麻烦你让绿檀过来。”
掌柜的应了,和顾雪风一起下了楼,不多时,绿檀上来了,眼睛又红又肿,想看看齐峻的伤势又不敢,嗫嚅着道歉:“对不起,都是我连累了王爷。”
齐峻淡淡一笑:“没事,伤的不重,现在倒是不觉得疼了。”
绿檀站在一旁抿着嘴只是不说话,可眼泪却扑簌扑簌往下掉,她是真的快要吓死了,想着还不如自己毁容了呢,现在把王爷给烫伤了,回去可怎么交代啊,而且她也没想到王爷会舍己为人的来救她,心里也很是感动。
齐峻无奈,只好把披着的衫子拿掉:“你瞧瞧,真的没事。”
绿檀一抹眼泪,赶忙探头看,只见后背一大片烫伤,还有好几个被挑破了的水泡,看上去格外可怖,虽然上面敷了一层绿色的药膏,可还是看得出来,皮肤的颜色比一旁的要深要红,只怕要留下疤痕了,王爷从小娇生惯养,哪里会受这种苦啊,这都是因为救她!
绿檀越想越难受,之前还竭力忍着呢,现在捂着嘴呜呜哭了起来,抽抽噎噎的不住道歉,齐峻看着绿檀抑制不住哭泣的样子,心里一阵阵的发疼,他顾不上细想这种奇怪的感受,赶忙把帕子递过去:“别哭了,大惊小怪的,根本就没事,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怎么着了呢。”
绿檀接过帕子捂住了脸,肩膀还是一抽一抽的,齐峻只得走过去轻轻拍着她的肩膀:“别哭了别哭了,别伤心啊。”
顾雪风站在门口,看着齐峻揽着绿檀的肩膀轻声安慰,沉默着站了一会,又悄悄下去了。
飞鸣是带着人下午赶过来的,他一到事情就好办了,先叫人把孙少爷给绑走了,又按着齐峻的吩咐命人带着贞儿去长安顺天府告状打官司。
飞鸣知道齐峻受伤了后吓得半死,知道只是烫伤后才又松了口气,却坚持不叫齐峻动弹,说在这儿养好了伤再走也不迟,齐峻想着回去也没事做,就答应了。
反正住在三味酒楼,倒是不愁吃饭的问题,顾雪风住在他隔壁,很快认识了一大群书生,整天去参加什么诗会文会,照顾齐峻的就只剩下了绿檀。
这两天齐峻都不太敢提受伤的事,生怕绿檀一个忍不住又要哭了,他可是一点办法也没有,于是每次绿檀给他换药,他都说不疼了不疼了,好似真的只是小伤似的。
大夫给开的药虽然不是名贵的药,但药效很好,绿檀帮着涂了厚厚的一层,又怕天气热让伤口发炎,就让齐峻赤着上身,反正也不用出门,吃喝她都给端到屋子里。
只呆了两天齐峻就闷了,再者说他也不觉得疼了,他自己都能感觉到后背的伤在慢慢痊愈,因此坚持要出去走走,绿檀不答应,急中生智,陪着齐峻在房间里下棋。
绿檀把什么五子棋,跳棋都给“发明”出来了,陪着齐峻玩了个不亦乐乎。
其实,作为围棋高手的齐峻虽然觉得新奇,可一点也没觉得好玩,不过看绿檀玩的倒是开心,就不忍心拒绝了,毕竟这几日绿檀都绷着脸很少露出笑容,齐峻想想就妥协了。
算了,虽然觉得闷,可也不是非要出去不可,权当在房间哄她玩儿了。
又过了五六日,烫伤差不多痊愈了,齐峻才被允许穿上衣服出来走走,飞鸣也是怕夜长梦多,就提议回田庄,齐峻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