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开始撕扯着寝衣,不知何时,褪去衣物的她不再挣扎。
闭着眼,她的意识慢慢地飘移,迷浑中只觉一股清凉缓缓滑入唇内,她贪婪地吸吮着,索取着……
随后她朦胧地感觉身上覆上了冰凉的被子,宛如带着冰绒在她滚烫的身躯上拂动,那么轻柔,那么舒畅。
迷糊地感觉有一丝的痛楚,只是一瞬她又发觉自己踏上了云层,欢快地飘浮着……感觉好美妙,全身那种酥爽无法言喻,全身的血液都染上快乐的细胞,舒爽得欲死欲仙。
第二天清晨,灿烂的朝霞穿过那绿色的纱幔洒进了屋,空气中飘浮着沁人心脾的淡淡馨香。
洛露睁开眼,只见王爷带着一丝微笑望着她:“醒了?”
他的笑如早晨第一缕阳光,清新温暖。洛露皱了皱眉,恍如梦中。
“怎么?不认识我?”见她恍惚,他轻哂。
洛露眨眨眼,努力回想着昨晚的一切,看他穿戴整洁,神清气爽,禁不住疑问:“昨晚你睡在这?”
“恩?”冷萧然凝了凝眸,“昨夜我回府太迟,本想过来看夫人,怕又打扰,只好早早起床,坐在这等夫人醒来便可第一眼瞧见。”
他俯身在她脸上亲吻了下。
“绿玉找到了吗?”洛露问。
“没有,或许记不起在哪丢失,我跑遍了几处山,一无所获。”似怕洛露失望,他又赶紧补充道,“放心,我会找到的。”
他拿下衣架上的衣裙,掀起被角:“可以起来了吧?”眼眸瞟向她莹白的脖颈,突然怔住……
吻痕,那一道道醒目的红紫吻痕布满了她的脖间,锁骨,他颤然伸手,撩开她的黑发,耳边也有。
再仔细盯着她的唇……红润,略肿。
她,她昨晚……冷萧然的心如刺进了一把剑,生生地裂了口子,鲜血淋漓,痛苦不堪。
头如一记响雷炸开,一时的空白。
“你怎么了?”洛露忽见他的脸失去了血色,讶然道。
可恶!她竟然问得出……难怪她会问自己昨晚是不是睡在这。
难道她让别人亲了睡了也不知?思绪烦乱,悲伤与痛楚萦绕在心头,他喑哑地问:“昨晚谁欺负了你?”
他的复杂表情洛露看得清清楚楚,心里正纳闷他为什么这样,遂听到他这一问,她明白了。
“没有谁啊,只是昨晚我又发作了那个……”她脸一红想起身,冷萧然却一把摁住了她。
黑眸冷凝是吓人,他死死地盯着她,一字一句地问:“你是说,你昨晚又发情狂?”
“是的,我好象让人下了媚药。”洛露老实地诉述了经过,只是对自己身上的吻痕,她一无所知。
“还有什么瞒着我?”冷萧然的手慢慢地伸进被窝……当他修长的手指刚刚滑入她的大腿根时。
一记剧烈的疼痛从指尖传来,他急忙抽出手,惊看……指上深深的两个牙印,血正从齿孔中冒出。
洛露惊恐地望着他的手指,下意思地咬住了嘴唇,完了,白鼠还钻在被窝里。
“出来!”冷萧然气恼地一掀被子……
电闪雷鸣间,一道白色倏地纵下床,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向门外窜去。
“往哪跑?”冷啸然飞身跃上,同样疾速地追赶着它。
屋外的燕儿与珠珠怔在原地,眼见白鼠“嗦嗦”地爬上院中的一颗梧桐树,她们才从惊然中恍过神,转身进了屋子。
“Jerry……”床上的洛露顾不得穿上衣裙,一骨碌翻身下地,燕儿一见,急忙从衣架上拿起一件淡紫色的霞帔披在她肩上。
“夫人,小心点,白鼠上树了。”珠珠慌手慌脚地替她套好鞋子。
主仆三人冲出屋外,只见树上的白鼠与地上的王爷正怒目对峙着……这样的情景是否见过?
洛露双手抱住回廊的木柱子,紧张地望着眼前的一切。
“下来,不然本王可对你不客气!”冷萧然怒喝道。
白鼠蹲在高高的树杈上,鄙夷地望着他:切!谁理你!
正在这时,离锐已带着侍卫回到府中,刚走到清风阁,却听到王爷的暴喝声,便急急地赶到怡香苑。
“离侍卫,帮本王取箭来!”冷萧然见白鼠置之不理,更是愤怒,他转头命令刚到的离锐。
离锐纠结地望望树上的白鼠,担忧的目光投向了回廊上的洛露。
“不要!”洛露散乱着一头黑发,扑到冷萧然跟前,推搡着他,“你走,你给我走!”
见洛露如此无情地赶自己走,冷萧然眼底的怒意更浓重了,此鼠绝不能留,不然,她迟早都会知道一切。
“快拿箭来!”他一脸铁青,杀意顿现。
离锐只好回身嘱后面的李迪速速取箭,而自己则大胆地上前进谏:“王爷息怒,它只是只小生物而已,且是洛夫人喜欢之物,还是……”
“住口!”冷萧然冰冷地打断了他的话,举起自己还在流血的指头,“此畜牲绝不可留!”
此时,芙蓉苑那边的王妃与美人们听到这边的喧闹,都纷纷地赶了过来,眼见洛夫人只着白色的寝衣,并未漱洗装扮,王妃唇角一斜,禁不住冷讽。
“洛夫人,你这个样子就出门也太失礼仪了吧?你自己随意,也得顾及王爷的面子不是?”
洛露才不理会她怎么个嘲讽,见李迪拿来剑交给冷萧然,她伸手就紧紧地抓住一根箭:“你敢射死白鼠,我就用这根箭穿透自己的心!”
她双目挑衅地对接着冷萧然冷鸷的目光,四目交集,伤心,怨责,痛恨,无不缠绕,久久难以分割。
望着她绝然的表情,冷萧然握着弓箭的手指关节泛白,颤抖过后,又慢慢垂落下来。
只感天色变暗,他双肩一垮,后退一步,痛楚与愤恨灼烧在胸臆间,目光投向树杈中洋洋自得的白鼠,黑眸变得愈加浓黑。
洛露淡冷地瞥了他一眼,从他掌中抽出箭,仰起头望向白鼠:“下来,快下来,有我在,他不会伤害你。”
不会伤害他?绿卉狐狸般的眸子微缩,一丝邪恶的光芒闪过。她走到冷萧然面前,掏出一块白帕,状似无限心疼地执起他的手,帮他包扎着滴血的手指。
“王爷,你这是何苦?”
一句话,涵意深远。
冷萧然见白鼠让洛露抱着回怡香阁去了,他苦涩地勾勾唇。
是啊,何苦?昨日不管明妃怎么使出全身招数,他仍然没有留在蛇宫过夜,采了一束梅花急急往回赶。
骑马刚到城门,天都快亮了。
他根本没有睡,他等在了怡香苑,等丫环们起床开了门,他兴致勃勃地进去,插了花,坐在床边等待她睁眼的那一瞬间。
他要让她第一眼就见到他,让她闻到他为她采撷来的花香。
可是,等待他的是什么?她满身的吻痕,她茫然过后的不屑与愤然的表情,那只白鼠才是她的最爱,她可以用生命来保护它,而他只能落败。
心中的痛与失落如那雪花飘落,越积越厚,他感到沉闷,感到冰冷,转身,他默默地离了怡香苑。
没有传膳,尹管家与侍卫们敬立在清风阁外一天,始终不见他出门。
王府的空气变得凝重,上空如压着一层浓重的黑云,大家感觉呼吸困难,担心又来一场惊心动魄的暴风雨。
****
怡香阁。
梳妆台上一只白底蓝花的瓷瓶里插着一束艳红的梅花,那丝丝的馨香溢满了内室,燕儿告诉洛露,这是王爷带回来的,并告诉她,这花只有灵山有,一般人根本无法摘到,因为传说它长在很高的地方。
洛露一天都在猜想,这男人到南山找绿玉,怎么又上灵山去了?他就是因为去采梅花才迟迟回到王府的?望着那红艳娇嫩的小花瓣,闻着沁人肺腑的花香,她的思绪一直在烦乱。
他这样,对自己是不是算得上有心?
“夫人,尹管家要求见你。”珠珠走到内室,向坐在梳妆台旁的洛露禀告。
尹管家见自己?洛露下意识地预感肯定与王爷有关。
她拍拍蹲在腿上的白鼠,轻声道:“你快躲起来。”
白鼠啾啾小粉鼻,很不情愿地纵下地,跑到床底下去了。
“尹总管,请问您老有何事?”洛露客气地迎他进来,让燕儿上茶。
尹管家脸上堆笑,一副谄媚讨好的样子:“洛夫人,老奴只想过来求你一事。”
洛露温和地笑笑“您老请讲。”
“咳咳,”尹管家清了清嗓,调整好气息,慢慢说道,“王爷他关在书房里一天了,夫人,你能不能去劝劝他?”
洛露愕然道:“他……他一天没吃饭?”这男人还耍小孩子脾气啊?
这可不是曹子浩的作风,想在现代,他就是让她得逞了什么,那也是很神气地仰着头,撇撇嘴,仍不把她放眼里的。
可这么对比有什么用?到了这,他本来性情就怪诞难以琢磨不是?
“是啊,洛夫人,老奴怕王爷气……伤了身子。”一个小小的夫人让王爷丢失多大的面子啊,这前所未有。
尹管家躬着身子,眼皮子不停地撩上瞅着洛露,他真不懂,为何这个王爷就处处宠着她呢。
该说她还比不上王妃的妖媚,要是说好,那只是心地蛮善,待人和气。
那现在,他希望她真的能表现一下她那份“善心”,好好去劝一下那个“赌气”的王爷。
“我……我劝得动他吗?”她突然不自信,他生的可是她的气儿。
尹管家哈着腰点头:“相信老奴,只要洛夫人去了,王爷定能吃点东西。”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王爷娇你宠你,你出马,他哪有不开心的?尹管家笑望着洛露,这份忠心堪比一个父亲为了儿子在求情。
“好吧,尹总管,你去嘱咐厨子快把饭菜热热,我待会就去劝他。”
“那有劳夫人,老奴告退。”
尹管家喜滋滋地出去了,洛露回到内室,望望插在瓷瓶中的那束鲜艳的梅花,微微一笑。
她让燕儿找出一套绿色的衣裙,他曾经说,他喜欢看她着绿色。
对着铜镜,她自个在腰间系上一条水绿色的丝带,又在臂上挽迤上丈许来长的白绡,轻飘曳地,随后,从不喜欢戴耳环的她又戴上那副成婚时戴过的坠星碧玉耳环,淡淡地描了下眉,把黑发束成简易的流云髻,把他送给自己的那支金钗缓缓插上。
“姐,你这样真漂亮。”燕儿望着她,由衷赞美。
洛露伸开双手转了个圈,朝她眨眨眼,俏皮地问:“这样子,男人会不会喜欢?”
“肯定喜欢……”
“吱吱……”燕儿的话音刚落,白鼠就从床底下出来,纵到洛露身旁,一口咬住曳地的白绡“嘶嘶”几下就给撕破了。
“Jerry,你干吗?”这白鼠太不像话了,好不容易打扮一回,它竟然疯狂地给毁了。
这还不算,它竟然不听洛露的喝斥,扯住她的裙摆一鼓作气爬上她的肩,纵身一跃,把洛露头上的金钗给扯了下来。
一系列动作,凶然而迅猛。
“啊哟……你太不像话了!”洛露皱着脸,伸手就去打白鼠,可白鼠拿着金钗一下子钻到床底下,任洛露怎么气恼地喝令它“滚出来”,它也置若罔闻。
目睹这一切的燕儿从惊然到奇怪,再到捧着肚子笑个不停。
“看来我是太宠它了!”这人会恃宠而骄,这鼠也一样!
洛露无奈地脱了挽在臂上的破白绡,噘着嘴放下黑发,让燕儿找了条绿丝带松松地束住。
****
来到清风阁,离锐领着她敲了敲书房的门。
“叩叩叩”,沉闷而单调的敲门声在徐徐笼上暮色的回廊里回响,平添了几丝苍凉。
敲了许久,他才听到里面传出低沉的声音:“进来。”
离锐朝洛露点点头,轻声说了句:“若是行了,就传膳。”
“恩。”洛露应声,略提曳地的长裙,跨进了书房。
清风透过窗棂,吹拂着淡蓝色的纱幔,一条长长的桌案旁,椅子背对着门,身着月白色衣袍的冷萧然坐在椅中,腰背微躬,头微垂,绾成一束的黑发垂飘在肩侧,一条淡黄色的锦带随透进的风飘浮。
暗色中,他的背影落入洛露眼中,落寞而寂寥,隐隐散发出他的失落与伤感。
为何这样的他,她从没见过?
记忆中的曹子浩是玩世不恭,吊儿郎当的,就是天塌下来他也会当被盖,而眼前的他……洛露再一次地迷茫。
真的不像!真的不像!
“你来干什么?”正茫茫然,冷萧然坐正了身子,幽幽开口。
呃,他脑后长了眼睛?
“那个……那个,”洛露发觉自己再一次结舌,心绪慢慢紊乱。
这是不是因为不确定,还是心中隐隐浮上了恐惧?眼前的男人若不是曹子浩,她真的难以接受,“那个尹管家说……你一天没吃。”
沉默,空气似乎并不畅流,洛露捏了捏拳,懊恼自己怎么会变得拘谨了?不管如何,他有什么可惧的?他不是说失忆了吗?失忆的人性情当然会有不一样。
洛露自我安慰,又隐隐感觉在自我欺骗……每次,每次,她都迫使自己接受他的“失忆”。
肉身是,他自个也说是,她又怎么能肯定自己的“第六感觉”?
“不想吃。”许久,他才吐了一句,这一句,仿佛隔了千年。
洛露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极力平复下紊乱的思绪,甩了甩头,她又迈开了步子。
黑幕笼下,室内显得更加暗淡,她点亮了桌上的烛台,转到他前面,凝眸望着他……
摇曳的灯火下,他阖着眼眸,清冷的脸略显苍白,下颔处青色的胡茬给他俊美的脸徒增了一丝颓废。
他的神情击垮了她心底原本想筑起的冰墙,那柔软的弦丝轻轻拔动,她不仅升起了一份柔情,还携上了一份母爱。
原来女人天生就具备这两样,你再想狠心,遇上可怜之人,即使是“装”的,恐怕你无意之中还是会心软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