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钱给了侄子,并和他拉了钩,他保证会回去。
离开车还有五个小时,我带他们到天安门去。因为看了天安门,也就算来过北京了。
在去天安门的路上,我的心情很愉快。看着这些年轻人,他们真的敢闯,真的很年轻,很敢冒险。当我给他们买了全程票,我的侄子很不满意,他说只要买上一两站就能回去,何必花那么多的钱呢!
我喜悦地看着孩子们。我主张"瞎撞"一下。
我没有板着脸教育他们要守法之类的。
这些话要说在另外的时候。
然后,我也没有忘记让侄子焦云立志挣钱过好生活。这是他爸爸交代的,也是我的希望。但是,我说的时候心情是很复杂的,因为我自己就是一个没有立志过好日子的人,我一直漂泊到现在,才开始想些现实中的问题。
什么样的生活才是好生活呢?
这么小的孩子,就让他完全沉浸于非常现实的挣钱、成家立业的日子中,连幻想一下,连混一混都不可以,这算是好日子吗?
钱来了,就像花开了
钱来了,就像花儿开了一样,值得庆祝。
自从三年前,我从青藏高原回到城市,我就有了自己的信用卡。小笔小笔的款项,时常地悄悄地光顾那张磁卡,然后我就有了生活的资本。以前我没有信用卡,会有一些小钱,放在我的手里,让我花掉,再来一点。
一些钱来自于我的朋友们。这些年我有幸得到朋友们的支持,准确地说是娇惯--人人都在城市里疲于奔命,而我逍遥于江湖。我为什么这么特殊呢?我选择了我的方式。这种方式被我的朋友们懂得,并娇惯。我活了下来,活得膀大腰圆,面色红润,还学会了哈哈大笑,更学会了善解人意,而且还有一头长长的头发,闪着自然之光,从头顶飞流直下,进一步证明我是何等的健康,我的生命充满了活力。
总之,在朋友们的护理下,我度过了多年的潇洒时光。我的青春、激情、勇气、豪气,都是在朋友们的呵护之下,花瓣一样洒在了路上,美在了路上。
得到了自然及人间的双重滋养之后,我有足够的力量,回到都市,与都市共舞。我就那样坦然地回来了,我拥有了一张信用卡。
每得到一小笔钱,我的心里都暗暗地庆祝着。
这些钱,都是我的文字换的。
这些钱,同样也是那些年的漫游换来的。
这些钱,同样也是我的朋友们的呵护得来的。
这些钱也属于他(她)们。
近日,居然有一笔五位数字的款子到了账上。我想将这些钱回馈一些给我的朋友们。于是昨天晚上,我拿起电话,一一问账号。朋友们都说,不要,我们又不是在等着你的钱,你不要把这些事情放在心上啊!
我说:要!
我说:我只想让你们知道,在你们的呵护下,钱来了。我也想让你们不要再担心了!
毕竟,所有的朋友,还是深深地为我担心着:那么长时间地漂泊着,未来的生活会不会……当你老了的时候怎么办呢?!他(她)们都为我捏着一把汗。
我常常这样安慰朋友:不要担心,只要我做了我该做的,只要我对得起自己的良心,钱就会扭着秧歌来为我的美好人生锦上添花。
多年来,一直陪伴我的文字游戏,开始张显出自己的生命来,它走向了自己的江湖,它为我顺便换来了点儿钱。
谢谢你给我的爱,今生今世不忘怀!
这句多年前流行的歌,正在表达着我的心情。
这天上午,我早早就去了银行。
我想着每个在江湖上萍水相逢的朋友,想象着他们快乐的样子。我祝每一个朋友都得到快乐并懂得快乐的原因。
这是我永远的祝福。
我穿着十年前的一条红裙子,带着裹不住的热情,迈着大步,走在路上。你知道,每当这个时候,我就会唱起歌来。
你一定能想象到我的那个傻样子。
在银行里,我一下子填了不少单子,一千两千三千的都有。
这些钱,会像鸽子一样,带着我的祝愿,去问候天涯海角的朋友。
温柔的脚步,温柔的泥土
上午八点多钟,已是赤日炎炎,我懒洋洋地爬起来,到外面与新鲜的空气进行日复一日的亲密接触。不仅是接触,而是深深地接触--跑步。我时而快跑,时而慢跑,让自己的血液快速流动,充斥每个细胞。
其实细胞这个东西我是看不见的,是个科学名词。所以与其说让新鲜的空气充满每一个细胞,不如说让新鲜的空气充斥每一片灵魂。这一天,我跑了一条我很少跑过的路。
以前也跑过,可是没有特别注意。今天我注意到了一个果园,有矮矮的围墙,里面是一大片低矮的果树,有桃李之类的。我跑到大门口,看到有卖的新鲜桃子、西瓜、香瓜和李子,摆在一个粗糙的木头架子上。园子里还有一个笑眯眯的农家妇女,脸儿圆圆的,红红的。她正坐在一个小凳子上洗衣服。不远处有狗叫着,还有十几只小鸡娃子在觅食。
我停下脚步,喘着气,很馋地望着新鲜的水果。
买桃子啦!我愉快地喊着。
妇人笑眯眯地走了过来。
我拾了几个,一称是两斤。付完钱我说:大姐你可以帮我洗一个吗?我急着想吃!
大姐说没问题,就捡了一个大的去洗。
回来的时候,那一群小鸡娃子跟着她跑着,我觉得她真像个部落酋长,有那么一群小家伙,真是很有气派啊。我急切地接过刚从园子里摘下的桃子,大口地咬了起来。我感到很渴。
我边咬边赞叹着:确实很甜呢!
大姐说:你可以到园子里去摘桃子。
我说:真的吗?那可是太好了!
大姐说:还有李子呢!
我说:啊,还有李子?
大姐说:每天都有人来摘啊,不过每斤高出五毛钱!
我说:没问题!
我的声音在阳光与空气中格外有着一种质感,而那位大姐就不用说了,还有她身边追来的小鸡,那唧唧的声音,听起来都格外地动人,似乎还有蛙声,也有蝉们在歌唱着他们的爱情。
我已随着大姐走进了园子。我感到了松软的泥土。当我的脚步踩上那泥土的时候,我能感到一股奇妙的气息从我的心里升起。我就是黄土高原边缘那个有着松软泥土的小村落里长大的,我怎么能不知道泥土的感觉呢?可是后来我离开了,经常地在城市走,跟泥土离得越来越远,尽管我到处旅行,可是还是在硬地上的时间多。现在我住在北京郊区的小镇上,可也大都是被整过的坚硬马路。如此奢侈地走在泥土上的机会并不多见。
所以,在我的心里引起一阵秘密而快乐的音符。
还有松软泥土上的野草,格外的嫩绿,在灿然的天光下,你没法形容那贴着泥土的绿色带给你的生机与快感。
我慢慢地走着,好像每一步都要吃足了地气才肯移动。
啊!
我轻轻地叫着。我心里那个喜欢抒情的小动物又活了起来,眼睛也湿了,声音也颤了。我感激地望着那个大姐,但我什么也没有说。
她把我领到一棵桃树下,让我摘。
那么矮小的一棵桃树,竟然会结那么多的桃子,满满实实的。桃子一个比一个红,一个比一个大,挤在墨绿中间。我一时感到心酸,感到这棵桃树正像一个发育未完的女孩子,就不得不生育这么多的孩子,自己累死累活,也要把孩子们奶得壮壮实实。我几乎不太忍心去摘,只要把手放在桃子上,它似乎就会自己掉下来。
那位热情的大姐不停地给我说着,你看这个好,你来摘这个,那个好,你来摘那个。
还摘了李子。李子大多数还没有红。我摘了一个尝着味道,有些涩,涩中带甜。但是这么一点涩气比起小时候偷李子的那种大涩简直算不了什么。我家周围都是果园,有苹果、李子、长把梨、软李,其中的李子树是最少的,所以我们都特别爱偷李子。那时候是生产队,偷果子是人人都要干的事。因为你不去偷就吃不上。在李子花刚落不久的时候,我和小伙伴们就猴在了李树下,看着它一天天地长,稍长一点儿,就摘下来吃,一吃自然会酸倒牙,还得被看园子的老头的吆喝声吓着。
现在我被人家邀到园子里来摘李子。没有了那种偷的刺激,但更增加了一些怀念之情。这种情感一直缭着我,让我的手在那些艳美的李子之间优美地飘着。我的手仿佛和那些果子之间,完成着一种表达。
嘿!
我又感到我脚下的泥土,温柔的泥土,温柔的力量。我的脚在泥土上轻轻地移动着。我的生命也是从这些泥土里长出来的,我是泥土的一部分。
而那些从泥土中长出的野草,我小心地绕过。我希望它们不要因为我的介入,而受到丝毫的伤害。我与它们之间,是亲亲的兄弟姐妹。
生命就是一场开放的盛宴
开放。
这个意象一直在我脑子里闪闪发亮。
我喜欢。因为生命就是一场开放的盛宴。
各种开放,自然界的,人生的。一切现象,刮风、下雨、闪电、发芽、开花,一只鸟叫了,另一只也跟着叫了,一切误会得到了理解,一个郁结的心结又打开了,大街上一个老人的满头银发及咧开的嘴里的白牙,一个问题想明白了……噢,一切开放的意象都是那么自然纯真,值得庆贺。
一次开放就是一次自由之旅。
一次开放就是一次爱情洗礼。
所以,开放吧。
我时常对自己说,开放吧。
我也对你说,开放吧!如果我们有缘相遇,或者如果你能看到这些文字。
我们就多多地开放吧!
让我们回到这个夜晚。
这个夜晚,我与毛毛,一个曾经喜欢看云的女人,一个奋不顾身嫁给流浪汉、心气高扬的女人,还有肖明,一个五十岁之前就退休打算重新开始生活的女人,我们三个女人,相约来到了一个藏族餐吧。她们是我在都市的江湖上萍水相逢的两个美丽女人。
我们品"红雪茶",一种从雪山上采来的红色的茶,略带一点儿苦味。我们就着吉祥的藏族青年歌手的弹唱,心灵息息相通地彼此倾听着,彼此诉说着,人生的旷味,家长里短,孩子,爱情,生活的点点滴滴。而在我们周围,是藏族的灯笼,藏族的佛像,藏族的乐器,藏族的鞋子,还有转经筒,大藏经,总而言之,这里就像一个藏族文化生活的陈列馆。当然了,还有美丽的藏族少男少女,在他们的包围下,在他们的悉心照料之下,我们竞相开放着自己,我们的脸上都荡漾着心灵碰撞的优美气息。
柔软的沙发,宽大的藏式茶几,我们可以脱了鞋子,松弛地斜在沙发里。我们或像轻轻流水般地倾诉,或朗朗地大笑,让时光带着祝福的空气从我们的唇边流逝。
我们也品尝了藏式的美食--在这里我就不必说是什么美食了,总之这顿美食也正像天底下的所有美食一样美好,让人享受。
伴随藏族原生态的弹唱,我们晃动着身子,像鼓手一样,轻轻地敲打着茶几,让那来自雪域的纯真之声渗进毛孔。每个人的脸上都荡漾着温柔的甜蜜的笑意。
我们跳起了锅庄舞。
正像在草原上一样,中国人,外国人,孩子,大人,大家一起围着大厅跳了起来,一曲又一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