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先兆流产？白彤的大脑嗡地一下炸开了，刹那间头脑里一片空白。
如风迟疑了下说：“血也未必救得了他的命。所以我觉得，这事你还是跟孩子的父亲商量下比较好。”虽说他也不清楚孩子的父亲到底是谁，但这毕竟是人家的骨肉。
手不自觉地摸上了自己平坦的小腹，白彤的眼睛看向门外，怎么办？如果铁鹰知道了，他会怎么选择。
如风把她的沉默当做了犹豫，他径直走到古月身边，检查他的中毒迹象。
这事不可能瞒着铁鹰一辈子的，万一他将来知道了，一定会多生事端的，不如现在听听他的意见。
现在必须争分夺秒，深深呼了一口气，白彤提起裙摆，走向铁鹰。
他蹙着眉头看着她，一脸不解，看向她的手腕，没有任何伤口，她悲伤的脸代表什么？古月撑不下去了吗？
白彤在他面前站定，缓缓地说：“我有了身孕，如果放血，恐怕会对胎儿不利。”
铁鹰此刻受到的冲击绝不比刚才白彤听到那信息时小，他瞪大了双眼，愣在当场。忽然他抓住白彤的手臂，着急地问：“你说的是真的吗？”
点点头，她说：“如风说如果严重会导致流产。”
“流产？”他木木地重复了这两个字。
白彤以为他没听明白，就说：“就是小产的意思。”
“我知道。”铁鹰稍稍弯腰，看着她说：“你是在问我的意思吗？”
“嗯。”白彤细细道来：“这是有可能救活古月的唯一办法。但是可能保不住孩子。最最糟糕的是，也许牺牲了孩子，古月也没能救活。
沉默了许久，铁鹰唇瓣轻启，问：“你怎么想的？”
“我想救古月。”几乎是用了全身的力气，白彤才说出了这句话。下了天大的决心一般，她要赌，赌他们两个都会平安无事。
“谢谢你对我这么坦白。”铁鹰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说：“我尊重你的选择，我相信如风会竭尽全力帮助我们的。”
那一刻，白彤忽然觉得铁鹰变得非常高大。其实如果他说要保小孩，她会动摇，她会难以抉择。想必他也看出了她的为难，在最关键的时刻竟然能够这么深明大义地支持她。
“让我陪着你吧。”铁鹰看着她的眼睛说：“如果有什么事，我还能帮忙做些什么。”
“嗯。”抿着嘴，白彤在他的陪同下，进了里屋。
看着两人肩并肩出现，如风大概猜到些什么了，他问：“商量好了？”
“是。”铁鹰说：“救古月。”
“好，那我们马上开始。”如风将桌子上的碗递到他们面前说：“一会碗里的血快要满的时候，你千万记住要点白彤的穴道封住她的血脉。”
铁鹰不放心地问：“需要这么多吗？”
白彤也很想问，又怕让人觉得她没出息，这个碗也太大了吧，活脱脱就是一盆。
“要。”如风认真地说：“白彤体质较虚，人也比较单薄，她体内的血液粘稠度相当低，没这么些起不了作用。”
“没事，不要紧。我行。”白彤冲铁鹰点点头，说：“好了，开始吧。”
铁鹰抽出马靴上的匕首，握着匕首，竟然觉得有些发抖。
“还是我来吧。”如风说：“要是力度没把握好，会导致大动脉严重出血的。”
一只手紧紧拽着铁鹰，白彤害怕地闭上了眼睛。预期中的疼痛感麻痹了全身神经，除了痛就是疼，感觉不到任何别的东西。
铁鹰的大手掌牢牢地包着白彤，细细感受着她有力的双手越来越轻，越来越软绵无力。
“可以了，铁鹰，快点她的穴道。”
听到如风的声音，白彤心中的大石头这才渐渐落了地，她虚弱地窝在铁鹰怀里，任由他这么抱着自己，包扎伤口。
古月，你一定要好起来，否则我一辈子都不原谅你。
如风一刻都不敢耽搁，将碗里的血，悉数灌进了古月嘴里。
在等待古月好转的空当里，如风说：“铁鹰，你先带白彤到客房休息一下吧，反正他一时半会也醒不了。”
铁鹰忧愁着一张脸问：“对他，你有几分把握？”
“说不准，真不好说。可能还需要半个时辰才能看出效果。我现在担心的是，血液的行走速度比毒性慢太多，会回天乏术。”
“那我用内力帮助他推宫运血怎么样？”
“不行。”如风打断他的话说：“现在还是正午时分，搞不好会弄巧成拙。”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真是急死人了，铁鹰严肃地说：“他们两人我都交给你了，一定要完完整整。”
“嗯，”行医十几年，第一次觉得压力这么大。
白彤没有睡着，她只是鸵鸟地闭着眼睛假装昏迷。她害怕看到吐血的古月，害怕听到如风说：“对不起，我尽力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了，半个多时辰像漫长的半个世纪一样，靠在铁鹰身上，白彤早已经睁开了眼睛，陪他们一起等待古月苏醒，三个人，谁也没有说什么，只是这么等着。像做梦一样，以前古月一开口，白彤就恨不得将他的嘴上缝上，现在却又是这么热切地希望他张开大嘴巴说话，哪怕是句骂人的话。
“白彤，你先把这碗汤喝了。”那是铁鹰特意嘱咐厨子煲的补血汤。
她乖乖地在铁鹰的督促下，一饮而尽，失去了那么多血，现在整个人都觉得有些飘，她就差没往之前装血的那个碗里倒点水，将残留的一点血和一下，喝进肚子里。
“你看起来不太好，要不我带你去歇息一下吧。我保证一有消息就叫醒你，好不好？”铁鹰心疼地看着她饱受身心上的创伤。连他都想不明白，为什么灾难始终跟着他们，过都过不完。
一句话，说得白彤快要哭出来了，她坚持说：“他会醒过来的，一定会的是不是？”为什么她的世界里没有无所不能的男主角，没有所向披靡的配角，没有普度众生的隐者，更没有化腐朽为神奇的神仙。
铁鹰拍着她的手背说：“会的，他欠了你那么多血，他不敢不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