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一号很快到了,开学了!!
高中生涯开始计时,将认识新的学校,新的同学,新的老师,还有自己新的面貌——沐秦很肯定对告诉自己,再也不要那样浑浑噩噩度日了。
可结果还是违背了志愿,一如既往爱犯困的时候就喜欢趴在桌子上睡觉,还好个子算高,被调到最后的座位,不易被老师发现,不过窗外,偶尔飘出班主任的鬼影,总会把沐秦惊出一身汗来……
九月五号星期五,开学第五天,他又犯困支撑不住倒下了。
其实他也曾试图说服自己不准睡,可每当困意来时,脑袋昏昏,眼皮就不由自主地垂下来,好像都不是自己的。
可今天,他失去了前几天上课偷睡不被发现的好运,因为上课老师发火了。
“昨天布置的作业完成了吗?”穿着打扮异常保守的李老师,看见不到女人最精彩的特征——胸部,全头到脚穿的都是黑色,犹如刚从殡仪馆出来一样。
她留着看起来梳理过又好像没有的短发,戴着厚厚的镜片,见皮肤保养的并不太好,有些一大一小的红肿块,体形臃肿——爱八卦的同学打听到李老师的年龄不过三十五岁,可沐秦倒不这么认为,起码还要再加十,四十五岁。
讲台下,除了苏旭没来,沐秦自上节课下课后睡到现在,剩下的四十八个同学们都整齐一致地回答李老师完成了。
李秀揶揄一笑,冷冷道,“那好,接下来我来提问你们。”
这话说完,底下同学开始两个三个叽叽喳喳议论,有个大胆的同学举手提问。
李秀锐利的眼神示意她起来。
身体过胖的缘故,袁晓芸费劲的站起来,还发了不小动静——身体起来的过程,孕妇般大的肚子撞到书桌,大象般的腿踩到椅子,发出噼噼啪啪的响声,弄得旁边同学捂嘴窃窃笑话她。
袁晓芸翘嘴,用质疑的口气问道,“老师,不是只让我们把《沁园春·长沙》抄在练习本上一遍就好了么?现在怎么还有提问呢?”说话的时候,全班同学的眼神都表现很惊讶,有些人还在心里为她默默竖起大拇指,以作赞叹,居然敢跟楠山最不好对付的老师之一李秀顶嘴。
李秀怒目而视袁晓芸,讥笑一声说道,“不是只是抄,抄抄抄,还要背,更要理解。”其间,脾气不爽,嘴巴不够发泄,两手在空中挥舞,看久了,会觉得滑稽。
袁晓芸没见过这个架势,受训时,浑身哆嗦了一下,脸红到脖子,头垂得低低的,羞愧得要命。
李秀把视线从袁晓芸身上远离。她并没让袁晓芸坐下,横着脸,手依靠在讲台,怒视全班学生,尖酸刻薄说道,“你们也像她一样么?”
“班长呢?课代表呢?”
全班同学再一次表现默契,整齐一致地垂下头颅,神情无比紧张和害怕,哪里有听到什么班长课代表的动静。
此时的李秀可以用暴跳如雷的词来形容,毫不夸张,见到气到红肿的脸在抽搐,手上的教科书使劲地拍大讲台,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忽然第三行,第三排有人举手,听声是女生,“老师,我会为背!”
李秀表情如同绝望中见到希望,露出笑容,“好。”她重新上了讲台,因为还不太熟悉底下大多学生姓名,需要看看讲台桌面胶纸贴紧的矩形卡片。通过卡片,她一目了然高一三班学生的姓名和座位。
她抱着书,轻‘嗯’一声说道,“任梓珊,你背吧!”
四十七双眼睛惊呆了,呼吸放缓,目不转睛留意着任梓珊的一举一动。
见她仿佛童话里走出的公主,留着一头及腰的微卷的乌发,甜美的鹅蛋脸,有一对比混血种更加珠亮迷人的大眼睛,漆黑而长的睫毛,俏皮可爱的鼻子,吹弹可破的肌肤,樱桃般的小嘴,让人忍不住有种咬一口的冲动——任梓珊,沐秦同班同学。同时,她也是楠山五天的军训,唯一没到场的学生。
“沁园春·长沙。独立寒秋,湘江北去,橘子洲头。看万山红遍,层林尽染……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粪土当年万户侯。曾记否,到中流击水,浪遏飞舟!”
她朗诵的声音清喉娇啭,清亮彻耳,让人无不想时时刻刻聚精会神,认真聆听,比老师的训骂还有效果。
李秀目光流露欣赏,声音温和许多,“背的很好……梓珊,可以的话,也把《沁园春·长沙》的意思翻译给同学们听吧,好帮助同学们理解。”
任梓珊尴尬一笑说道,“抱歉,老师,这个我没来得及学习,所以……”其实这首《沁园春·长沙》就是她昨天抄写的时候顺带记住的,心中哪里知道李老师今天会抽查啊,没想到无心插柳,柳成荫,心里得意的感慨,记忆力好,确实是个妙处。
李秀眼神赞许,声音温和许多,“没事,你比其他人好多了,坐下吧。”
任梓珊露出无比骄傲的笑容,扫视周围同学,沾沾自喜地坐下了——而她的同桌袁晓芸还是一脸沮丧的表情,垂着头,辛苦地站着不敢动弹一丝一毫。
李秀怒目扫视全班,发飙说,“你们中还有哪个会背的?”
大家面面相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又都垂下了头颅。见他们脸上的表情仿佛在传达一种‘老师不要叫我背’的信息,紧张害怕得紧。
李秀突然念出一个人的名字,许久了,仍是没得到回音。
全班四十八双眼睛都在寻找李老师口中的人。
教室某个角落,响起廖泽鑫小心翼翼的声音,“别睡了!快醒醒!沐秦!”
李秀回到刚才恼火的状态,“倒数第二行,第四排的沐秦同学,请站起来!”
沐秦不是被同桌廖泽鑫叫醒,也不是被李老师叫醒,而是自己醒的,醒来的状况,额头直冒冷汗,身体颤抖不已,眼神呆滞,嗷叫了一声,不停喊出“不要杀我”的句子。最后还来一句,“求求你了,放过我好么”才停止。
冷静三秒后,沐秦才从噩梦中醒来,一脸茫然看着身边惊呆了的廖泽鑫,再扫视周边的同学看自己的奇怪目光,最终才看向露出一副比学生更为惊讶夸张的表情的李老师——此刻,他才知道,死期将至,李老师可不好惹,心中只能默默祈祷自己还能见到明天的太阳。
全班目瞪口呆一阵,然后才整齐一致地响起潮水般的笑声,大声笑的人有捧肚的,趴桌的,泄露龅牙的,喷出唾液的。小声笑的多是女生,露出四颗白牙的,捂嘴的,矜持硬要憋住不笑的。但也有男的笑得小声,陈晓冬就是个例子,依旧腼腆的模样,那不自然的似笑非笑的表情,简直像极窑子里的娘们!
李秀声音几乎是咆哮出来的,“叫沐秦的,给我站起来!”
沐秦擦掉嘴边还没被人发现的口水,然后才慢吞吞地站起来,不经意瞅见同桌的廖泽鑫,还有周边同学投来的同情的目光,这些目光仿佛在告诉他,你快完蛋了!
“目无纪律,上课居然敢当着老师睡觉——你很行么?”李秀大发雷霆说道。
沐秦微微垂着头颅,嘀咕说,“我又没说我很行!”
“说什么呢?是不是男人啊?说话大声点,早上没吃饭啊!”李秀恼火地走近沐秦,冲着沐秦吼。
闻言,沐秦吓了一跳,面如土色,嘴唇抖动,吞吞吐吐说道,“没,没说什么?”
李秀把教科书重重地丢在了沐秦的书桌,冷言冷语道,“你很行是吧?那刚才任梓珊背的《沁园春·长沙》,你应该会的喽!”
沐秦愣住,沉默不语。
李秀面目狰狞如母老虎,情绪失控道,“不会背!那还敢上课睡觉啊!”嗓门太大的缘故,传到了隔壁的高一四班,搞得他们那班本来安静的学习气氛,登时骚乱起来,好动的爱八卦的饶有兴趣聊起隔壁高一三班不知哪个倒霉学生在被李秀老师训斥。
“沐秦,你不想听课,现在给我滚出去!”李秀怒目圆睁道。
沐秦像是没听到似的,始终看着李老师,像是被训的麻木了,一语不发。
身边热心的廖泽鑫偷偷扯他的裤子,提醒他顺从李老师的话,先出去。
在场的同学倒是一副副幸灾乐祸的表情,等待着好戏的登场似,他们当中有几个带坏心眼的还希望沐秦能与李老师继续僵持下去,因为这样就不用上讨厌的李老师的课了,所以沐秦越拧,越不受指教,他们就越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