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宇和着银月喜及而泣的哭声,挑眉看向轩辕彻,忍不住问他,“这是怎么个情况?”
轩辕彻似松了口气道:“我倒觉得这样的夏红尘毕方看着正常许多了。”
轩辕宇不敢苟同地撇了撇嘴。
轩辕风笑过之后,貌似云淡风轻的问她“你这下可算是全醒了?我们此番下在商量怎么葬了你,你再多睡一会儿,怕是永远也没机会醒来了。”
庄小语往床边挪了挪,惊诧道:“我只睡了这么几天你们就且准备将我埋葬了?”如果按净面小生所说,即使昏睡时她还是有一分气息的,看来这个夏红尘的份量果然轻飘。
轩辕风扯了一下嘴角,低叹道:“几天?你果然是睡糊涂了。你已经睡了将将一年的时间,现下是否觉得我风王府留了你一年的活死尸已经是很够意思了。”
“一年?”庄小语的心里忍不住惊颤连连,难道:说这阴间一天也是阳间的一年。还是别的哪个环节又出了问题?
轩辕风不置可否地将头点了一点。
纵使轩辕风将那时间说得跨度很大,可是在她的头脑里不过就是那么一天,他的母亲也才在她的眼前魂飞破散个把个时辰。他的故事也还在自己的头脑里一遭遭清析地过着。
然她的心此刻还沉在那段哀莫大于心死的故事里,很是颓然。
庄小语在心里暗自叹息一番,缓缓道:,轩辕锦,念你仅是个孩童的时候便承受了那么多非人的苦,此刻,我且放了前尘旧恨,放纵自己心疼你一次。我的身上被你母亲碰触过,她的气息还没完全散去,此番也算替你那魂飞破散的母亲关爱你一回罢。
心绪没由来的一阵钝痛,眼泪顺着睫毛像簌簌落下的繁花,她对着轩辕风期期道:“能否让他们先离开,我有事情要与你说。”
话落,轩辕风茫然的将她望着。
片刻之后挥了挥手道:“你们都且回去吧。”
见众人都已下去,又敛了神色望着她,问道:“你有什么事要与我说的?”
此刻庄小语正坐在床沿上,轩辕风坐在她床前的矮凳上,相比之下便矮去了那么一截。庄小语微微的躬下身子一把将他抱住。
明显感觉到轩辕风的身体一僵,须臾便使劲的将她推开。
庄小语像八爪鱼一般又死命的贴上去,手一下紧着一下的拍打他的背,宽慰道:“我此刻当真不耍阴谋不玩诡计,只想抱一下就好,就一下下。”轩辕锦啊,轩辕锦,你可知道:你那为了你魂飞破散的母亲怕是做梦都想这样将你抱在怀里。
轩辕风果然不再推拒,身形一愣,眸光闪了闪,双手缓缓抚上她的背。
庄小语一时声泪俱下,低声道:“轩辕风,你过得辛苦么?你一个人到底是怎么走过来的啊?那些黑夜你怕不怕……你对夏红尘一点都不好,我为什么还得帮你……呜……”
轩辕风紧抿了薄唇,神色之中很是复杂,眼眸如静云流水,涓涓而下……
眼见搂着庄小语的手收紧了一些。
庄小语渐渐哭得倦了,便瞌起了眼皮。这一次昏迷睡得时间太久,现下虽然醒了,但身子却依旧很弱,怕是休养些时日才能完全恢复。
轩辕风讶然一笑,将她平放到床上,顺手拉下床幔。
恍惚中似有一只手在她的脸上细细地抚摸半晌,手指冰凉冰凉。和先前华贤手上的温度很有几分神似。
庄小语喃喃道:“华贤,你且放心。既然你我来自一处,你的儿子便是我的儿子,我会像对待自己的儿子一样对待他……”
面上顿了半晌的手,狠狠拧了一记。
猛然开了一条眼缝,这屋中果然空无一人。
庄小语自认刚刚梦里那一语说得很是排场大气,甚不满的嘟囔了一嗓,“鬼真真是变化无常,不好对付。”
待庄小语悠悠转醒,天际早已布了一层暗色。睁眼便见银月,通体瘦了一圈,还是那般爱哭,见了庄小语,眼泪便啪啪地落了下来。
庄小语掩嘴笑了一番,拉她坐到床沿,但有初见时的感觉,银月身子僵了一僵,才缓缓坐下。簌簌地洒了两滴泪,期期道:“红尘姐,你可算是醒了,你可知道:你睡着的这一年,可把银月吓坏了。”这厢伸出胳膊抱住她,放声道:“银月当真不能没有你,银月知道:红尘姐才是这个世界上对银月最好的人。”
庄小语抬头望了一眼变幻莫测的星辰,抚了抚她的发,安抚道:“不要哭了,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嘛。你这样一哭倒是让我心烦不已。”将两人的距离稍稍拉开了些又道:“我睡了这一年,悟出了许多道:理,其实人的一生很短暂,说不上哪一时因为什么便再不能随心所愿。女人当真要找个好归宿才是正格,一辈子为奴为婢都不是长久之计。既然你和小林子两情相悦,情深意重。我便去和王爷说说,让你俩成亲算了,至此去过想过的生活。”
银月扑通一声跪到地上,甚惶恐道:“红尘姐不要赶银月走,可是银月平日里哪里做得不好惹红尘姐不高兴了,你说,我改便是。”
庄小语轻叹一声,但觉此情此景倒像昨日的一场回放。信手去扶她,缓缓道:“银月,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你这样一直照顾我总也不是一个办法,该有自己的生活才是。我醒来见到的第一个人便是你,这许多日来又一直都是你细心的照顾于我,我怎能让你跟着我白白的错过你自己该有的人生呢。”
银月这厢是铁了心的不去领会庄小语的意思,一边哭得很是凄惨。
庄小语哭笑不得。
此番她一片好心,竟演成了欺压民女的戏码了。这付场景任谁看了,怕是都要误解的。一个面带笑意昂首坐着,这笑虽是一腔苦笑,搭眼望去也分辩不太清楚。另一个低首跪着,抽抽哒哒很是期期。
庄小语干脆收了这份‘闲心’,低首道:“行行行……你快些起来吧,我不让你嫁了,让你跟着我便是,直到你倦了为止,你看如何?”
这银月很是抹泪的一把好手,泪腺上就像安了一个闸门,收放都十分自如,堪称一绝。一度让庄小语钦佩不已。
银月止了泪,起身去衣柜里掂了条流云广袖裙过来。甚欢喜道:“红尘姐,你看美么?王爷特意叫人给你做的。可喜欢?”
庄小语不咸不淡的瞄了一眼,质地轻盈,剪裁精致,通体灼红,遂发自肺腑赞叹道:“果然十分漂亮。却定不如我这身素衣穿着舒服便是了。”
自庄小语穿到了这古代,便一直穿着自行修改过的素色长衣,发暨也挽得甚利落,着实没有多少美意可言。
穿着却极舒服。
银月嗔怪道:“红尘姐,看看你哪有好看的衣服啊。穿上试试吧,过几日王爷要带你去宫里参加皇上的寿宴,你总不好穿得太不上眼了吧。”
庄小语一阵惊讶,哑然道:“乖乖,这轩辕景莫不是有过生日的嗜好?还是喜欢靠收礼发家?”
问完方才想起,她此番睡了近一年,轩辕景的生日按理也该到了。但如若这当真是一年之后,那岂不是轩辕王朝与大兴国的约定也就到了?“
复转首急急问她“那轩辕王朝第一美人林梦情是不是也该回来了?”这一下轩辕王朝可真要热闹了。
银月以为庄小语是在担心王爷心尖尖上的人回来了,地位更加不保,于是肯诚安慰她“据说皇上生日那天,林小姐会随着大兴国的人一起回来,反正大兴国总要有人来贺寿的。不过红尘姐,你不用担心,怎么说你才是王爷的正妃啊,别人是夺不去的。再说依银月所见,王爷对你也并不是没有情义,而是情义颇深。就在你昏迷不醒的这一年中王爷请了不少郎中,而且每日必要来看你一次的。”
庄小语不相信轩辕风有这份好心,遂讪讪道:“他每次来都做些什么?莫不是单是来看看我死没死?”醒来那日但记得轩辕风说过若再晚醒一会儿,便会被拉出去葬了。
银月一手将衣服重新挂好,一边答她“你看你说的哪里话呢。王爷每次来只问问我们你是否醒来了,我们答过他,他便命我们退下,一个人静静的坐上一些时候。”
庄小语心里过了一遭,有了几分眉目,这张面容不动不笑的时候,和林梦情的样子十足很像,想那轩辕风定是借人思人思得畅快淋漓。
且不知林梦情一回来,她此番在风王府中的日子怕是更难过了,轩辕风定会想尽办法的除了她,娶林梦情进门,担了这个正妃的名号。
庄小语只是不懂,此时的轩辕风本是轩辕锦,都听说轩辕风对林梦情情深意重,却未听说过轩辕锦也对她情有所依,难道:是传言有误?实际上是轩辕风和轩辕锦都对林梦情有所偏爱?
如此一想轩辕锦为了林梦情百般刁难夏红尘倒是有个合理的说法了。
思忖一番又道:“银月,那次洪水后来治理得怎么样了?”
“早就解决了。自你出了事,彻王爷便一直带着我们做完最后的工作,王爷也将受灾百姓的家园重新安置好了。你不知道:,前不久许多受灾百姓还聚在咱风王府的门口,冲着咱王府的大门磕了三个响头,声声赞扬王爷呢。”
庄小语似笑非笑“你家王爷果然十分会做人。”难怪这个天下注定是他的,不是轩辕景的。轩辕景与轩辕风比起来当真庸了些。
银月服侍庄小语吃过晚饭,又意欲拉着她到外面一同赏当晚的月色。
欲走还留之时,银月糯糯地问她“红尘姐,你可知自己这次是怎么掉进水里的?”
庄小语抬眸望了她一回,咬着唇,面上一片灰白。实实地掩手打了一个呵欠道:“莫害怕,都过去了。银月,服侍我睡吧,今晚这月色必是赏不成了,困得很。”
银月静静的服侍她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