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初起,窗外偶得几声鸟鸣。
庄小语将被子拉过头顶,掩去这一室的光,毕方还是觉得十分困倦。
银月端了水进来,脆生生的唤她。见无果,复又上前推了她两下。
庄小语迷迷噔噔地瞧了一眼,银月此番精神状态看着十分喜人。遂迷瞪地问她一回,“这般高兴,可是小林子许了你什么?”
银月娇嗔一嗓,庄小语的骨头跟着擅了一擅。
被她用蛮力拉扯起来,道:“红尘姐,快起来梳洗打扮一番,今早管家过来传话了,说王爷在大厅里等你一起用膳呢。”说话间已经着手帮她穿好衣服。
庄小语揉了揉眼睛,看着这灼灼晨光毕方确定轩辕风邀他一同吃的是个早饭该没错了。可是她素来没有吃早饭的习惯,所以对轩辕风的这个请,很是不应心。
草草地着了件衣服,就欲起身出门。
银月甚嗔怪道:“红尘姐,衣服随便穿了也就罢了,头发怎么也该梳一梳吧。”别人去见王爷无不想把最好的都披挂在身上,只有她倒是十分不拿王爷当回事。
庄小语应付性地挠叱出一条马尾,叫银月拿来一根头绳,绑上便做罢了。
回来是要再睡个回笼觉的,太繁索了拆起来便很费事了。
大厅里轩辕风四平八稳的坐在桌前,守着满桌的饭食倒是分毫未动。
远远的就见庄小语微瞌了眼眸,哈欠连连。毕方薄唇十分轻快地扯了一回。
庄小语走进大厅见轩辕风英姿飒爽,与自己的萎靡颓然简直天上地下之别。
勉强地提了一些神气,悠悠道:“让王爷久等了。”毕方拾了个矮凳坐下。
轩辕风飘飘地回视了她一回,缓缓道:“看王妃这个样子,可是本王叫得早了?”
庄小语复掩袖打了一个哈欠道:“不早……不早……刚刚好……只是我素来没有吃早餐的习惯。”
轩辕风眸中精光一闪,淡笑道:“王妃这个素来是从何时而来?”
庄小语心中咯噔一下,睡意去了八分,如何能忘了轩辕风口中的王妃是夏红尘。
呵呵干笑两声道:“这个素来说来也不长,自我这次醒来便是这副样子了,早上都没有多少食欲。不过现在看了这一桌子的好菜好饭,又不禁食胃大开了,呵呵……”
筷子胡乱在盘中夹了两下,至于夹得什么便不得而知了,草草吞下去打发轩辕风高兴便是。
轩辕风眯了眸子,审视良久,当即眉眼生花,“王妃,可知你当日跌入河中是何人所为?”
庄小语的手募的停在半空中,心中顿时烦燥不已,一把将筷子按到桌子上,冷冷道:“轩辕风,即然大家对此事都心知肚名,何故又何必做这一场戏呢。”
轩辕风愣然,“你这话何意?”
庄小语起身道:“没意思,十分没意思,特别没意思。王爷我吃饱了,先回静心居了。”当日那抹淡黄她忘不了,夏红尘如此高深的功力她忘不了,不能觉查有人近身她忘不了,吃了那碗冰粥她不能辨别有人她也忘不了……
轩辕风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冷然道:“你以为是我派人将你推到河中?”
庄小语用力甩了一把没甩开,反倒被轩辕风抓得更紧,手腕孜孜地泛着疼意。甚恼怒的吼道:“轩辕风,你给我放手,你弄疼我了。”
轩辕风不轻反重,一个用力将她拉到怀里,贴近了几分道:“你当真十分诡异,没想到你竟还知道:我母亲。我警告你夏红尘,休想跟我玩花样,我能让你生不如死。”
轩辕风此刻的神色很是冷绝,不禁让庄小语为之一颤。紧紧咬了唇不能发一语。
轩辕风恨恨的笑笑,倾身咬上她的唇,轻挑的舔了舔,砸砸舌道:“不论你如何美味,都休想让我碰你,我轩辕风会看着你一点一点慢慢的死去。”
庄小语但觉受了调戏,心中实在气绝,一把推开他,却噬了反力,一屁股跌坐到地上,疼出几滴眼泪来。一隐忍,又吞咽了回去。
起身茫然一笑道:“轩辕风,纵使你有千般万般让人理解的理由,但是你记住,不要让你的那些理由成为伤害我的借口。”
话落,转身离去。
轩辕风一片怔愣,忽觉一缕清香飘过唇迹,口中微微泛起苦来。
“不要让你的那些理由成为伤害我的借口”他不懂……
庄小语自上次和轩辕风历经了那么一场不愉快的小插曲之后,心中便很是郁结,就算园中遇到了,也是绕道:而行。
轩辕风几次撞到,皆是愣然,想是公事烦忙,根本就没把刺激了庄小语的那事放在心上,想来这一刻是忘得彻底了,才装出一副冰释前贤的架势。
几次命品风去请,品风又皆是一身淡黄,庄小语克服不了心中的阴景,便越发的逃得干脆而彻底了。
轩辕风一拂袖,也愤愤的离开了。
从此风王府里庄小语不识抬举的虚名传得甚欢快。
轩辕王朝皇帝轩辕景,今日庆生辰,开寿宴。
莫要说风王府,怕是四面八方的官宦大臣都出洞了。具银月所说,这轩辕景是个很要面子的人,每次生辰,必要搞得惊天动地才觉功得圆满。
庄小语在心中冷笑一番,这个轩辕景若是简单的只要面子就好了,怕就怕这会儿他心里的歪算盘打得极痛快。
轩辕景的这个生辰二十年前把他娘折腾得够呛,此番又来折腾庄小语了,直直让庄小语叫苦连天。
按理说这个轩辕景将夏红尘从花楼里救出来,庄小语去看一看这个救世主本该是情理之中的事。可自从阴间会了一次华贤,庄小语这心里便铜墙铁壁地竖了一道:坎,轩辕景便无论如何也越不过来了。
再说夏红尘身怀超常功力,却如何能沦为卖入花楼,造人调戏这一说。莫要说轩辕风死活不信她。就是她自己也不能相信。
银月进门劈头一阵责备“我说红尘姐啊,你怎么就不知道:急呢。王爷那边都快打点好了,你倒好,连个衣服还没换。”
庄小语拾起一张苦瓜脸,甚幽怨道:“银月,可不可以和你家王爷说声不用我去。我实实是没有闲心去凑那份热闹。”今日那个和夏红尘仿若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林梦情回来,这热闹还能少看了么。
银月掏出那件昔日观摩过的大红衣,催促道:“快点吧,红尘姐,你就别说傻话了,多少人求着王爷带去宫里都求不来呢,哪有你这样的啊。”
庄小语连连打了两个哈欠,任着银月将手中的灼灼红衣套上。
对镜贴花黄的空,毕方觉着这身红衣当真映今早晨的景,急忙火燎地起了个大早,现下又穿上了这一身的红衣,当真像逢了吉时要八台大轿拖出去,至此嫁了一般。
庄小语蹙了眉头,叹息道:“这衣服是谁选来的?当真有够招摇啊……”
银月停下挽发的手,透过镜子询问道:“王爷选的啊,红尘姐认为有何不妥么?”
“不妥,不妥,十分不妥。”只是参加个寿宴,万没有必要打扮得跟一团火似的,作什么燎原之势。且不论是不是庄小语的风格,就是这股子招摇劲对她来说也是百害而无一利的。
遂吩咐道:“去将柜子里那条素白长衣拿来。上面带着零星花纹的那一个。”
银月放开她的一缕长发,边挪边置疑“红尘姐,这样一个大喜的日子,那件是不是太素了些?”
“不要紧,我自有安排。顺带把那件淡蓝色的裙子一并取来。”
取来之后,庄小语一边换上素白长衣一边吩咐银月“将那件长衣从上至下齐整的撕下一条来。”
银月哑然,“这是要何用?”
片刻就见庄小语当做围脖系上了,纯洁之上多了这一抹淡蓝,果然乍眼明丽了许多,再配上夏红尘绝世的容颜,清新婉丽之感油然而生。
银月忍不住出口赞叹“红尘姐,没想到如此简单的穿法,效果却这样不同。我再给你画一副妆容挽个漂亮的发。”
庄小语道:“妆我自己来画,你按我的指示挽一下发便好了。”
终了,按着现代的法子画了一脸淡妆,淡得几近看不出来。发式也是古今结合了一下,效果委实很好。
银月怔愣了半晌,啧啧道:“红尘姐,诚然你比林小姐还要美上三分的,那种气质却是谁人也学不来的。”
庄小语笑问“你见过林梦情?”
银月一顿,将即把头摇了一摇,道:“我们作下人的怎么有机会见到林小姐呢,只是听说和您长得一样,我猜想这世间再不会有人比你漂亮了,所以才这么一说。”
从静心居出来的时候,管家已经催了不下三遍。说轩辕风已经在王府大门前等得心肝肺一起炸了。
庄小语觉得轩辕风此刻心肺炸了倒是真,但却绝不是因为她庄小语。
管家冲着门外一阵撕心裂肺的急呼,“王爷,王爷,王妃来了……”
轩辕风转身望去,神色之中但觉一滞,定定瞧了半晌,掩嘴咳了数下,冷冷道:“夏红尘,本王倒很少见你有个人样,这次也知道:不能给王府丢脸啊,看来脸皮还没厚到极至。”
庄小语刚才跑得急了,这一刻呼呼的喘着,只能干干地白了他一眼。
轩辕风甚少温柔的伸了一只手过来,庄小语半晌没搞明白,又怕会错了意,平白尴尬,绕过他直直夺车上而去。
斜溜了半面眼风望过去,但见轩辕风的脸万年寒冰一样凛冽。
庄小语的身形当即抖了抖,老管家携着众家丁的身形亦跟着抖了抖。
马车里坐了片刻才见轩辕风进来,狭小的空间里瞬间局促了许多。
但这种局促没持续多久,庄小语便悠悠的打起盹来,接二连三的打了两个哈欠,毕方沉沉的睡去了。
自来到这轩辕王朝庄小语发现这种马车很有当代摇篮的感觉,坐上不多时,毕方人就开始犯困。
但车里晃来晃去,并不睡得十分痛快。
暗无天日的摇了半晌,毕方觉得宁静了许多,梦里似倚在了一个宽阔的胸膛里,就如倚在父亲的怀中一样,安全而踏实,过息一缕清香,好似何时闻到过。
庄小语叭叭嘴,不禁睡得更沉。
睡了一些时候,听到有人冷冷的唤她,“夏红尘,夏红尘……快些起来,皇宫快到了。”一声接一声的紧。
她睁眼,就看到了轩辕风那张千年寒冰未曾融化的脸,甚识趣的道:“到了么。”
轩辕风白他一眼,面上扯出一抹极轻蔑的笑,出言讽刺道:“你是猪吗,到处都能睡。”
庄小语无论睡在哪里都有淡淡的起床气,此番轩辕风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冷嘲热讽让她心中实在不爽,正欲出口扳回一局,忽然瞄到轩辕风的胸前一片湿渍,磨了半晌,扑哧笑出声来,“轩辕风,你这么大的人了,竟然流口水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