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纪酒店宴会厅,秦氏集团的记者招待会现场。
离招待会预定开始的时间已经半个小时过去了,台下媒体已经议论纷纷。
于雷从门口冲进来,看着秦海啸期待的眼神,无奈地摇了摇头。
秦海啸转身对台上的卓华伸出两个手指。卓华明白,姚宇闻最终还是没有出现,他们只能实行第二套方案。
卓华站在台上,先向媒体致歉,然后演示专家认定的结果。
报纸和网络上流传的亲吻照上,女子的发色是金色,而陶之瑶头发是黑色。以此证明照片中的女子不是陶之瑶。
并强调,秦氏集团首届“Timeless”杯设计大赛金奖得主弃奖,金奖便顺延到原定的银奖得主陶之瑶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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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之瑶没有想到,秦海啸会这么较真,如此兴师动众地公开澄清关于她的传闻。
更多意料之外的事情接踵而至。
记者招待会后的第二天,网络上很快流传关于秦海啸的丑闻:
“时尚圈堪比贵圈,高雅贵公子秦某深夜召妓……”
“夜漫漫长兮,路上激吻兮——哥玩的是寂寞……”
“……”
各种明里暗里的矛头纷纷指向他。甚至有人挖出五年前的一段火辣视频,立证视频的男主角就是今日的秦海啸。
秦氏集团在香港创业板的股票一路跌停。
原本敲定的上海的两家托管店,托管商因秦氏的传闻立即毁约,不惜赔上大额违约金。
秦氏集团大厦前前后后被媒体围的水泄不通。
秦海啸上午来了一趟公司以后,很快就消失了。手机关机,所有找他的人都联系不到他。
董事局当天下午便召开临时董事会议,会议的主角秦海啸却未出现,更引起所有与会人的不满。纷纷要求罢免他董事会主席的资格。
最终秦时玥不得不亲自坐镇,才挡住了董事局的压力。先一致对外,解决危机,其他事情再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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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海啸一直到第二天晚上,才开机。手机打通的一刹那,陶之瑶心很激动。
“喂?”电话那头是很疲惫的声音。
“是我?你在哪?”陶之瑶掩饰不住内心的激动和担忧。
秦海啸听出了她的声音,“我在上海,刚回到酒店。”声音仍清冷。
她忽然明白他为何突然消失了。上海的市场竞争激烈,好不容易打通,现在突然中断。他第一时间飞到现场去解决问题了。能够想象,他在上海会遇到怎样的情形。
“夭夭,”他轻轻唤了她的小名。
她强抑制住开始颤抖的心,“嗯。”只是轻轻应了一声,却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许久,“等你回来。别太累着。”
这是此刻,她唯一能说出口的话。也是她最想说的话。
“嗯。”他挂了电话。
看着眼前繁华的夜上海,他心里有些许暖意。
于他,有人等待的地方就是家,无人牵挂的地方处处都是天涯。他终于知道,从天涯回家的路怎么走。
可很快又有一种不安。脑海里浮现那个转瞬即逝的背影。从天涯走过去,到达的是家,还是另一个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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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海啸回到深圳,已经是一个星期以后。
陶之瑶经过他的办公室的时候,门是开着的,里面却没有人。她心里突然一阵激动,用最快的速度,跑到了天台的“空中森林”。
他果然在。
仍然是清一色的黑。头发剪短了,短浅精悍。傲然挺立的背影,并没有想象中的颓惫。却有一种,清冷的孤寒。
陶之瑶突然萌起一股冲动,想要立刻冲过去,抱住这个孤清的背影。
她以为自己可以全身而退,退回到原点。却发现,从重逢的那一刻,不,应该是八年前初见的那一刻起,她的心就已经沉沦到底,万劫不复。
那些若无其事的淡定,她“装”得很辛苦。这样的自己,是她不喜欢的。为什么不能多一点勇敢?做不到勇敢,那就要干脆,可她同样做不到。
前面是波涛汹涌的海,无边无际。后面是幽冷孤寂的崖,深不见底。不能进,不能退。可是守在原地,她的心似乎被攫住,再多一刻,就要停止跳动。
从入口到石栏边,不过十来米的距离。她却走了似乎有一个世纪。
石栏边的人已经觉察到有人站在了他身后。却没有转身。清冽如故的声音响起,“如果你觉得我会被那些传闻打击,需要你的安慰,你错了。我不需要。”
传闻从她身上转移到他身上,也在他意料之中。如果这样能让她觉得好过,那就保持现状。
陶之瑶当然明白,他介意的是她的若即若离,而不是介意传闻。她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他的话。
他仍然没有回头,“你知道关于我的一切,你的一切在我的脑海里却只有几个片段。一句‘不问过往,不念未来’,堵死了所有进一步探寻的可能。感觉像是,我们一起去游泳,我在裸泳,你却包得严严实实,站在岸上等着看我的好戏。你觉得公平吗?”
他的质问终于戳到了她的心底。她却仍然无言以对。
她的沉默让他有些愤怒,“如果你不敢跟我一起跳进前面的惊涛骇浪,你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但他不确定他是否能再容忍,她最后又只给他留下一个背影。
他现在觉得,山本耀司的观念,他无法苟同。对于他想要的,要么从来就不去碰触,要么就紧紧地握在手里。她已经打破了一次他的游戏规则。
而她,还能回头吗?他的绝决让她精心修筑的堤防再一次山崩地裂。脑海里浮现出他给别人下跪的情景。于雷是用愤怒的语气告诉了她这一切。
眼前这个孤冷的背影,似乎突然发出强大的磁场,把她吸向他。她终于扑上去,紧紧地环抱住他的腰。脸贴在他宽厚的背上。
那一刻,他是激动的。
转身,看着眼前这张白皙的脸。似蹙非蹙的弯眉,粗细蜿蜒有致。似泣非泣的双眼,澄澈如碧泉。紧抿的唇,有星星点点的光泽。这张脸,像一幅工笔精描的水墨画,那些留白的空间,渲染着一种神秘而诱人的气息。
他忍不住伸手拂去挡住她眼睛的一绺青丝秀发。发质很柔滑,却不是软溜的顺滑,是一种细腻硬质。
而他的心,那种刻意修筑的坚硬,也渐渐被融化。
他的注视,让她的脸渐渐绯红。庆功宴那晚,天黑幽暗,看不清他的脸。此刻,却像一座清晰可见的浮雕,每一处都立体硬朗。可他漆黑幽亮的眼睛,却溢出万般缱绻柔情,似水淌过她的心,清澈凉爽。下巴简洁流畅的线条,和那双不轻易翕动的双唇,正渐渐靠向她。
她想起这是在天台上,有些羞赧。想要躲开,却被他双手擒住。
他一只手向下,环住她的腰,把她入怀中。另一只手稳稳得扣住她的头。不容她再有丝毫挣扎,迅速咬住她的唇。
他的唇从来都是既霸道,又带着些许温柔。她惊慌失措,很快被淹没在他唇齿交缠的狂乱中。她也感觉到,他施加的力度,越来越强悍,越来越直接。仿佛要把她一点一点咬下来,磨碎,再化入他的口中。
在将要窒息的时刻,她突然有些胆怯。忍不住后退一步。
他似乎很受用她的这种胆怯。步步逼近。把她浸润在潮涌中的心,更搅得狂嘣乱跳。
那些被积攒了许久的思念与不满,终于得到了宣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