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涂的，就像当初她们给小烟穿上新衣新鞋、涂了指甲油一样，她们怎么对待小烟，我就怎么对她们！”
“说说周苑那件案子吧。”
“那丫头看到了我从颜笑笑的房里离开就威胁我，不过没关系，反正我已经计划好要杀她了。杀了颜笑笑之后，我感觉心里就像住进了一个恶魔，它时常在我耳边轻声低语，不停蛊惑我继续行凶……”
“说说防盗门！”陶俞无奈地摇摇头，打断了顾明烟的文艺腔。
“那门其实很简单，我杀了周苑，拿钥匙把前两道锁锁好后就离开了，第二天再来发现尸体。我和那胖子一起把门撞开了，趁他回屋报警时我把钥匙插在门的里面，又用凿子弄坏了第三道锁的锁槽。”
“你是不是还替周苑收拾屋子了？”
顾明烟浅笑了一声：“我就这毛病，那丫头刚从向阳旅店搬回来，房间特别乱，我就帮她收拾了一下……”
“说得好听，你是想陷害常健吧？”徐冕扫了一眼，问道。
顾明烟撇了撇嘴，狡辩道：“那本来就是常健的家，有他的衣服和鞋子也无可厚非啊。”
“得了吧，你可真行，竟然假扮女人去冒领西装，还有，你到底是怎么得到常健的DNA的？酒里怎么还混着茶？”
“我跟踪常健，捡了他喝剩的绿茶瓶子，”顾明烟扬起嘴角一笑，“只是周苑那只有红酒，所以我只好把茶和酒混在一起了。”
陶俞一听不由笑了：“可惜你百密一疏啊，常健酒精过敏，他根本就不能喝酒。”
“怪不得……他一直只喝茶饮料。”顾明烟听后，面无惧色，只是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哼，还是应了那句老话，聪明反被聪明误。”墨凉边冷哼边插了一句。
顾明烟瞪了墨凉一眼，嘴角不自觉抽搐了一下。陶俞看着他，追问道：“那孙小凡呢？常健的雪茄是你给她的吧？”
“雪茄是我让佑紫萌给孙小凡的，孙小凡讨好常健一定会给他的。那个常健根本就是个白痴，以为孙小凡生活质朴就性格纯洁，她那是装的。其实孙小凡是帮周苑骗了常健的房子，而她的目标则是常健本人，这些都是孙小凡亲口跟我说的。”
“还有……孙小凡的参赛文是不是你做的手脚？”
“是，她那篇小说几乎快写完了，可惜不扣题，我只好把后面删掉了。真是枉费我给她编了这么好的题目，把她和常健联系到了一起……”
“哼……为了把疑点引到常健身上，你可真做了不少事啊。”
“谁让他们三个人关系这么混乱的，虽然我一直对常健感到内疚，但我这么做也算是帮他解决掉了两个大麻烦。”说完，顾明烟冷酷地笑了。
“其实这个大赛的抽签是你设计发放的吧？颜笑笑、周苑、孙小凡和佑紫萌四人的动机关键字都是‘复仇’，这也是你刻意安排的吧？”墨凉拿出小说征文大赛的抽签关键字以及在发现佑紫萌尸体的现场找到的那张字条。
“不错，虽然那时候我还不知道真相，但直觉告诉我小烟的死绝对和她们四人脱不了干系。”
“那李玢呢？她跟方小烟的死无关，你为什么还要杀掉她？”
“哼，墨警官，人是佑紫萌杀的，当时我可是和你还有冷警官一起待在了洗手间里。连这主意都是她想的，说是要扰乱你们的视线，无所谓啊，她喜欢怎样就怎样好了。”
冷青尚瞥了他一眼：“哼……那她杀人还不是为了你？”
“她是为了自己痛快，她表面上好像很害怕，其实心里兴奋得很。我只是让她刺李玢一刀而已，你们也看见了她把现场弄成什么样了！她平常跟我聊天时，总抱怨自己不得志，经常憧憬她成为大作家之后的光景，说她脑子里有很多推理小说的杀人诡计和犯案构思，还说如果把那些情节用到现实中，警察都未必抓得住她……”
“哼……就凭她！”听了这话，冷青尚眉毛一拧，“不过佑紫萌怎么说也是在帮你，你一点也不念旧情，就这样把她杀掉了？”
“这个佑紫萌最可恶了，她不仅诡计多端，还心狠手辣，是个彻底的恶魔，杀死小烟的主意就是她出的！颜笑笑忏悔的时候告诉我，佑紫萌怕她们日后报警还威逼她们三人和她一起动手。她因为一时心血来潮，为了试验推理小说中的剧情，竟对一个无辜的孩子下手，我恨不得生吞了她！” 提起佑紫萌，顾明烟突然目露凶光，还失控地大叫了起来，眼泪从凶狠的眼中汹涌而出，“我把佑紫萌带到小烟被她勒死的地方，告诉她，她就是我要杀的最后一个女孩，她才惊慌起来，竟然还向我求饶。哈，晚了，我告诉她晚了！”
“行了，把他带下去吧。”陶俞不想再看下去了，他对审讯室里的三名刑警点点头，然后关上电脑，疲惫地叹了口气。裴晓曦见状，急忙扶着他躺下了。
“等一下，”审讯室这边，顾明烟沉默了几分钟，然后抬起挂满泪痕的脸，眼神期待地看着徐冕，“徐警官，能不能让我再见见小路……警官？”
徐冕听后，立即恼怒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狠狠地瞪着顾明烟，一字一顿地道：“我看没有这个必要了！你还嫌害得她不够惨吗？”说完，他推开审讯室的大门，扬长而去。
顾明烟闻言，暗暗失神，虽然他曾说过要和小路一起去陪小烟，但最终他还是又松开了手。
在女孩无力挣扎的时候，她的脸再次与小烟重合，那一瞬，他不禁犹疑起来……他这样任意妄为取走别人无辜的生命，那和杀掉小烟的凶手还有什么分别？
当初他设计要找出四名凶手的时候，不就是因为她们夺走了自己最爱的小烟吗？如果他杀了小路，那么那些爱着这个女孩的人又会如何呢？是默默忍受还是像他一样心生怨恨？他深知怨恨的苦楚，已经不想再将他人拉进这痛苦的深渊中了……
不过……如果说到爱的话……顾明烟不禁苍凉地一笑，从那位徐警官的眼中他倒是看出了一些端倪。
这样的结局也不错，至少他算是了无牵挂了……
3
在推理小说征文比赛连环杀人事件结案后一个星期……
一大清早，苏弥音就接到了姜思遥的电话，他拿起手机，笑嘻嘻问道：“小遥啊，找我有事吗？”
“苏弥音，你干吗呢？”姜思遥听到苏弥音的声音有些怪异，于是讶异地问了一句。
苏弥音拍了拍脸：“哦，我在做面膜呢。”
“什么？你做面膜？”
“是啊，怎么了，谁规定男生不能做面膜了？你这是性别歧视！”
“好好好……随便你，限你五分钟之内赶紧到雪莲公寓这边来一趟……”说完，姜思遥啪地一声就挂断了电话。
两分钟后，苏弥音从酒店里快速跑了出来，边跑边急匆匆地系着衬衫上的纽扣。在穿过连接酒店和雪莲公寓的小径时，突然听到有人喊他：“嘿，苏弥音！”
苏弥音站住脚步，扭头看着姜思遥从树荫里慢慢走出，脸上露出了惊异的笑容：“你怎么在这儿？”
“苏弥音，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小把戏，我现在住的那套房其实就是你的单身公寓，你把房子让给我了，自己跑去住酒店。”姜思遥斜睨了苏弥音一眼，但目光中却满是感激之情。
苏弥音纳闷地挠挠头：“这……谁告诉你的？”
“哼……你说你是在帮出国半年的朋友看房，可是白布单上没有土；给我的钥匙是新配的；电子石英钟竟然还在走；冰箱也一直没有断电，你……”
“好了好了，知道你厉害，行了吧？”苏弥音听后一阵苦笑，“你找我来就是说这个啊？”
“不，我是想告诉你，我已经想通了，你说得对，做了错事就要受到惩罚。”
“哦？那么你打算……”苏弥音扬起双眉，他现在心里有些矛盾，一方面他希望女孩能够坦坦荡荡，另一方面又不想她吃苦受罪。
“我要去自首，就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陪我一起去？”
“当然……”苏弥音目光炯炯地看着女孩，点了点头。
不久后，二人来到了一区分局的门口，姜思遥心底沉静地扫了一眼办公大楼，对身边的人说道：“苏弥音，谢谢你特意陪我跑这一趟。”
“我说过，如果你想弥补，我会一直陪着你的。”苏弥音脸上淡淡一笑，眼神热烈地注视着女孩的侧脸。
姜思遥转过头，目光中交替闪过各种复杂的情绪，这些视线交织在一起落在了苏弥音的身上：“苏大哥，我……”她一开口突然带出了哭腔，最后竟悲切地无法将话完整地说完了。
苏弥音见状，温柔地拉过姜思遥的手，坚定地握进自己的手心里：“好了，小遥，不要说了，我们进去吧。”
“嗯……”女孩轻轻颔首，稳健地迈出了步伐。
这一天正好是陶俞出院后上班的第一天，刑警队办公室里空荡荡的，陶俞扫视了一圈后坐在椅子上，心里觉得很奇怪。这时，裴晓曦递了杯水给他，他才把注意力集中到了一脸憔悴的女孩身上：“晓曦，这几天真是麻烦你了……”
“拜托，你再跟我讲这种话，我可要生气了。” 裴晓曦嗔怪地瞥了他一眼。
陶俞不好意思地摸摸后脑：“对了，我忘了问了，你一直照顾我，那你的姑妈怎么办啊？”
“哦，我前几天就让她回美国去了，我答应了她以后去美国看她。”
“嗯，到时我陪你一块儿去。”
他们正说着话，突然听到有人敲门，陶俞扭头一看，竟是他们一区分局的女局长石蕊娜。他连忙站了起来：“局长……”
裴晓曦也站起来，打了个招呼：“石局，你好。”
“呵呵……你们坐吧。小陶啊，这么快就来上班了，身体还吃得消吧？”
“您放心吧，我已经没事了。”
“那就好……”
“对了，石局，我这屋里的人呢？”
“我正要和你说这事呢，墨凉跟他那市长爸一个脾气，去下面的小派出所体验去了，说是要感受感受基层的工作。”
“市长……墨凉的父亲就是咱们市的墨市长？”陶俞惊异地看看裴晓曦，又看看石局长，半晌才问了一句。
石局长点点头：“我以为你早知道了呢，墨凉说他的这个决定是因为你的一句话。”
“我……”陶俞这才想起，他曾经批评墨凉不深入基层，没想到自己无心的一句话居然真被那小子听进去了。他微微一笑，接着问道：“那小冷呢？”
“冷青尚这次的表现有进步，你倒是把他胆小的毛病给治好了啊，我让他去进修刑侦学去了，希望他回来以后能够再沉稳一些。”石蕊娜答道，“还有小徐，他现在照顾小路呢，我给他们俩放了个假。等秋小路身体好了，还让徐冕回刑警队。”
听了这话，陶俞两眼放光，虽然他当初不是很喜欢这三个新人，但相处这么久竟不知不觉产生了感情：“也就是说，这三个人将来还是刑警队的队员？”
“是啊，还归你领导。”
陶俞一头雾水地问道：“归我领导？”
“我已经往上面打了报告了，正式任命你做咱们分局刑警队的队长，委任状很快就下来了。”看着陶俞，石局笑着说道。
“这……我行吗？”陶俞有些受宠若惊，“局里不是决定从外面调进来一位老警来做队长吗？”
“小陶，不要听那些谣传，拿出信心来。”
“是！”陶俞站起身，对着局长行了个礼。
“另外，再给你介绍一下，接替祁雪梅医务室工作的医生。”
“哦？”陶俞诧异地看了石局一眼，“这么快就来新人了啊。”
“谁说是新人了，陶队长？”裴晓曦对着陶俞轻轻一笑，“今天也是我第一天上班哦。”
陶俞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恢复了神采的女孩：“哈，晓曦，你……”
“好了，我去医务室了。”
“嗯，我也回去了，一会儿还有个会要开呢。”
送走局长和裴晓曦，陶俞刚坐下，就见一对青年男女走了进来，他怪异地眨眨眼：“你们怎么来了？”
姜思遥没有回答，她径直走到陶俞面前，面色沉静地道：“那封信是我放的！”
“什么信？思遥，你在说什么啊？”陶俞一头雾水地看看姜思遥，又看看苏弥音，“苏弥音，你给我说说……”
“陶俞，你还记得从向阳旅店老板那搜到的摇头丸吗？”苏弥音提醒了陶俞一句，然后他转过脸，用眼神给姜思遥鼓了鼓劲。
“记得啊，怎么了？”
女孩鼓起勇气，大声答道：“那是我放的！”
“什么什么？你说什么？”陶俞忘了自己身体刚恢复，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不敢相信姜思遥的话，甚至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