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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烧完美好青春换一个老伴(5)

印蒙无疑是杨希庞大相亲队伍中最普通的一员,没有厚实的家底,缺少显赫的学历,更乏傲人的外貌。在杨希看来,这等三无产品就该严禁投放到婚恋市场上!

不过,印蒙出众之处,就在于有一张超级能贫的嘴,说学逗唱声色俱佳妙趣横生。要是寻常女子,早就笑得花枝乱颤,没准就芳心暗许了!可在杨主编这儿,聒噪分明就是不成熟的标志!此男还没剁椒鱼头有滋味儿呢,鉴定完毕。

印蒙这是嘴巴张大民的,可内心变换成了李莲英,正惴惴地揣摩对面“老佛爷”的心思呢。着名军事家孙武说,存亡之道,不可不察。谁说爱情不是一场战争?只是硝烟少了点儿,胭脂粉多了点儿。嗯,一定要静观其变!印蒙心想,听孙子的准没错!

然而,任印蒙如何火眼金睛,散席时杨希还是撤退得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打得印蒙措手不及,瞬间定成了大卫。曾子说,每日三省。鉴于女宾逃离的态度,男主角开始反省——难不成我是甲流患者?!出门前杨希回望了一眼僵在里面的“石膏像”,不无惋惜地祝福:愿好嘴有好报吧。

女人杨希,男人印蒙,就这样错身而过。如同这世界上千千万万擦肩的男女一样,没有激起一点儿火花、荡起一点儿涟漪,甚至连印象都日益模糊。

罗丹说,生活中处处都有美,对于我们的眼睛,不是缺少美,而是缺少发现。杨希的眼睛始终没闲着,在一波接着一波的相亲宴上,她看过无数类型的男人,可以说阅尽了百家姓,考察了三百六十行,学文艺的、搞IT的,胡子茂密的、头发空地的,可她仍然单身如故。她把好男人定义为稀缺性产品。所谓稀缺性,与这种资源的绝对量的大小无关,而是在给定时期内,与需要相比较,其供给量是相对不足的。

真是纳了闷了,好男人都死哪儿去了?怎么出来的一个个都是精神病或是神经病?!随便了!杨主编一时间也搞不清这两个概念的本质区别。就像有浑浑噩噩的女人一直分不清家里老公和隔壁老王。

日向西来月向东,单调平淡周而复始。直到有一天,当杨希施施然地入座,居然发现对面那个家伙似曾……似曾相识!!唉,冤家的确路很窄,地球果然是圆的——

对面所坐之人,赫然就是印蒙。杨主编胡诌乱编了那么多故事,可这样的场景却从未畅想过。怎么开口?Nicetomeetyou?Nicetomeetyouagain?杨希决定第一句掐了不播,等待印蒙同学先开尊口。

有一条真理,它有两种说法。你可以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用草莽的英雄的表述就是宠物狗与排泄物之间的生理习性……印蒙俨然没进步成乖孩子:“哟,大小姐,过一年又一年,咋还真砸手里了?!”

“小少爷,彼此彼此!少跑五十步的照样是逃兵!”杨希怎能怕斗嘴。

“去年今日此门中,我曾对自己许下诺言,一定帮杨主编凑点写作素材!”

“切,城里一般的谎话都是你造出来的!再说了,你那诺言有发票吗?”

“千真万确!我亲自用左手跟右手拉的钩钩!”

“你那行为主体的选择本身就是莫大的误区,应该直接过来跟本姑娘拉钩呀!”

……

一句调侃,一个回应,场面一下子成了武陵人眼中豁然开朗的桃花源。他们相视一笑,虽未笑靥如花,却泯了恩仇。从去年吃月饼的时段走到今年桃李盛开的季节,双方竟然均一无所获,莫非就是为了这一场重聚?回首彼此的相亲路,那一个个走马观花似的路人甲、乙、丙、丁,那一顿顿只知其味却不知所谓的饭局,都如多米诺骨牌一样啪啪地倒下,原来可以相牵的手是如此的暖。

重逢了印蒙,其他男人都变得黯然失色、索然无味了。杨希决定离开这种四处相亲的饭局生活。其实,有些男人不是他不够好,只不过是你当时太挑。尽管这个贫嘴的家伙一如既往的聒噪,而此时的他在杨希眼中显得那么幽默风趣,胜过赵本山,赛过小沈阳,以前怎么就不觉得呢?杨希归纳为是自己的反射弧太长!

所有的喧嚣和纠缠都远离,寂静并自由。开始刻意和闲杂人等保持一定距离,微笑且疏离。是谁说距离产生美的?自己臭美算不算?杨希看着镜中笑得像傻瓜一样的自己,突然想到自己还欠印蒙一个答复。杨希讨厌欠债,就像讨厌有人说她该减肥了一样。虽说现在欠债的是大爷,可她还是喜欢当大小姐,在印蒙心中独一无二的大小姐!

所以他们把第二次的约会,直接定在了民政局的门口。当然,印蒙也没含糊,他特意叮嘱大小姐:“带着你的嫁妆,领着你的姐妹,赶着马车来!”结果却是他自己背着毕业证、工作证、房产证和存折,手捧着一大把庸俗的玫瑰花,早早地赶到杨家楼下,就差没拿高音喇叭呼喊——杨希,我想你!

后来的后来,杨希在自己的最新着作中大肆爆料——曾经的曾经,有个贫了吧唧的男人,戳在我面前我压根不待见,等到失去的时候我也毫不在意。可老天偏偏又给我一次找别扭的机会,我只好咬牙切齿地对那个倒霉鬼说:你呀,就从了本师太吧,缘分啊!!如果非要让我以身心相许,希望我们能结婚并幸福一辈子。原来终点与起点可以重合,继而和平演变成一段足以惊世骇俗的浪漫,相亲相到如此境界,这俩人能算是古今第一了,对吗?

柏拉图曾经问他的老师苏格拉底,爱情是什么?苏格拉底指着眼前的田野对他说:“你穿过眼前这片田野,爱情就是田野中最大、最丰硕的果实,你去把它摘回来,但你只能摘一次且不可走回头路。”于是柏拉图出去寻找,结果却空手而归。因为他总认为前面还有更大更丰硕的果实在等着自己,便没有动手摘取,可越往下走看到的始终感觉不如之前的。于是,美好的果实就在他放弃和寻找的过程中错过了。

苏格拉底意味深长地说:“这就是爱情。”

你是我心底深刻的烙印

一个人在都市流浪,爱情是最奢侈的行李。

写完最后一行文字,Coco忍不住的累与泪,这部文稿从策划到截稿,黑白颠倒地煎熬了她整整二十五天。在百转柔肠的梦境里,那些痛过笑过的往昔又屡屡浮现——在一望无际金灿灿的油菜花田里,Coco和那个他追逐嬉戏。擦肩而过的时候,他们的手轻轻地触碰着,却从来没有一次真正的牵到。Coco很想呼喊他的名字,但是喉咙发不出声响,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花丛和夕阳中,她瘫坐在地上,把自己从梦里哭醒。

没错,那个他是Coco中学的语文老师。时隔多年,Coco读懂了世间的许多沧桑和变故,终于意识到,曾经的青涩与痴狂居然出自“恋父情结”!

小时候,父亲是权威,是秩序,是伟岸和英武的同义词。跟父亲上街,Coco无论指什么他都会买,从来不会有任何拒绝。而靠在他怀里听故事,那种安全、温暖和开心,至今仍旧是女儿记忆中最明亮的色彩。

青春期了,女孩子长大开始叛逆了。初一暑假,母女因为偷看日记事件大吵起来,父亲顶着七月里正中午炽烈的太阳,去买了一把锁装在Coco的抽屉上。

高考前Coco病倒了,父亲彻夜在医院的走廊里徘徊;大学入学父亲因故不能亲自送女儿,他就扛着行李在站台边久久不肯放下……难怪诗人说,女儿是父亲上辈子的情人。因为前世无法相守,所以今生女人变成了女儿,男人变成了父亲,延续上一世未尽的爱。

寝室的姐妹们常常在卧谈会上憧憬,到底要找个什么样的男人呢?有非贝克汉姆不嫁的,有要给比尔·盖茨当二奶的,有打算跟学生会主席共结连理的,有欣赏军人英武神气的……当然了,这些选择很是随机应变,甚至还会为同一个男人“大打出手”。而Coco的回答永远是:生命中的另一半,必须像自己的爸爸!当时自然是引得一片浪笑。

不过,在一次心理学课程上,须发皆白的老教授语重心长地对大家讲:依照弗洛伊德的理论推演,女孩子对父亲的态度决定了她看待男性的态度,因为父亲几乎是她生命里第一个男性蓝本,所以,大多数女生选择的伴侣都会在很多方面接近于父亲。

长大以后为了理想而努力,没时间去邂逅,没时间谈恋爱,寻找另一半最快捷有效的方法就只剩下相亲了。可不知为何,那么多青年俊秀的热情追逐,却始终无法敲开Coco的心扉。她甚至在电话中对母亲宣布:“我要是真的嫁不出去了,希望父亲能买一枚钻戒并亲手给我戴上,然后我就永远和你们生活在一起!”

母亲当然是竭力地反对,并积极地推荐了几个相亲对象。在一旁沉默许久的父亲则说:“你要打算结婚的话,还是早点儿找一个合适的吧;要是真打算独身了,在家呆一辈子我们也疼你……”

擦干眼泪,Coco仍旧为遣词造句忙碌,所以当听到周杰伦唱“我一生在纸上,被风吹乱”时,她心疼不已。还是给自己找个家吧,那样父母就不会那样牵挂了。可是望着相亲会上那些信誓旦旦夸夸其谈的年轻面庞,Coco真的爱不起来——他们如此宠爱自己,又如何能迁就我的任性?

“Coco,快给我找个男人吧,全办公室认定了我是‘单身公害’!结婚的怕我成小三,未婚的怕我抢资源,二八华年的我郁闷啊!”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老实交代,你到底有没有对已婚的蠢蠢欲动,对未婚的跃跃欲试?”

“切,只要有男子汉气概,我还管得了那么多?”

“哈哈,难怪她们都把自己家的老公拴起来,你这作案的动机太明显了!”

“人家最多就是被某种魅力吸引了一下!在守身如玉的前提下,精神出了轨……对了,你对网络交友征婚如何看?”

“是虚拟世界对现实生活的超越呗!”

“不会吧,网恋都是小孩子过家家的游戏,那不就是你跟自己的文字和感觉在谈情说爱吗,怎么可以当真?被骗财骗色的新闻你没看过啊?”

“网络何罪?不过是个载体罢了。你在火车上、电影院或者图书馆邂逅心仪的对象,跟他山盟海誓之后,又发觉性格不合黯然分手,那你是埋怨自己有眼无珠还是批评上述场所责任重大?”

“好了,好了,谁能说得过你这个大才女呀?世纪佳缘怎么样?据说这个网站的相亲成功率特别高!”

“既然渠道提供了,成败与否那就只好看缘分了,我哪儿有什么发言权?不过最近在上面聊了一个老男人倒是蛮有趣的!”

“啊?你还真是病得不轻!别说姐妹没提醒你啊,要是那种品位高尚、经济富足的家伙也就罢了,多留点神,现在衣冠禽兽可是无孔不入呢!”

“什么跟什么呀,我就是觉得他讲话条理清晰简洁实用,而且字里行间流露出某种成熟和熨帖,偶尔蹦出一句幽默的话,简直让人笑歪了嘴,修炼成这样可绝非一日之功!”

“描述得这么复杂,有没有通俗简单的呀?”

“感觉他很像我爸爸……”

Coco第一次见到杨逍,就有一种似曾相识的亲切感。这个年长自己十岁的成熟男人,简直是一个初恋情愫和父亲人格组合成的黑洞,自己的心不由得顺着磁力坠落——她长大了,可以奋不顾身赴汤蹈火地去爱;却又回归了,重新变成了那个总是倚在爸爸怀里撒娇的小女孩……

“丫头,我可不是什么大盘蓝筹股!”杨逍讲话素来开门见山,“成长性几乎为零,根本不值得长期持有啊!”

“放心,本姑娘着书不为稻粱谋,甚至还有本事养活你!要不,你开个能买断的价码?”Coco的发言一向斩钉截铁。

“你有你的人生,我有我的旅程,迷恋不等于爱情,还是浅尝辄止吧!”杨逍有点且战且退。

“凭什么我就不能成为你最简单的快乐,最甜蜜的负担?”Coco依旧咄咄逼人。

“我是落日,你是朝阳啊!”杨逍搬出影视的台词救驾。

“你不是落日,你是抱拥朝阳的人!”Coco是梁凤仪小说的忠实拥趸,单这一本她就看了不下四五遍。

“我不畏冰山的撞击,却不堪世俗的冷语!”杨逍又打算借用泰坦尼克号上杰克的心事来表明立场。

“有我在,就可以证明你的赤子之心同样价值连城!”Coco拿出“海洋之心”庄严宣告,吾意已决!

“我的白发,最终会成为刺痛你手掌的沙砾!”

“不,你的皱纹才是我心底深刻的烙印!”

“我是怕你……”

“鲁迅和许广平,金庸和林乐怡,柏杨和张香华,李敖和小屯,余秋雨和马兰,甚至杨振和翁帆,我是比这些女子年长,你难道还没上述男士年轻?”

“……”

“你的过去,我来不及参与;未来的岁月,让我陪你一起走吧!”Coco坚定地伸出了自己的手。

由于出版商执意要在封面印上作者的照片,所以杨逍陪着Coco进了摄影棚。一个光头蓄须的摄影师,又是匍匐又是跪地又是登高的一通折腾之后,对着样片啧啧赞叹:“你看看,你看看,这笑容既包含了母性的温情,又兼备女儿的娇憨,女人味十足,女人味十足呀!

听到这些,Coco扭过头比划了一个手势,让杨逍把耳朵凑过来:“对于幸福的故事,我不写忧伤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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