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线索郑光明手上还是有的,具体情况他还不清楚,刚才肖雅雯进来汇报工作,称于斌在三合县又有所发现,刚开了口,妻子邹静芳就闯了进来。他大致猜到于斌的新线索很有可能和两大慈善项目有关,因此,刻意地没在邹静芳面前提起。
“光明,调查的事情我们可以暂且不谈。不过有件事我倒是想问问你,文虎到底是犯了什么错误,你有必要把他一脚踢开,不允许他再踏进工地半步吗?”
“犯了什么错误,静芳,你应该比我更了解吧?”郑光明反问道。
邹静芳也就不再绕弯子,说:“我承认文虎的行为有些过激,可是这也是无奈之举,现在许多人是吃硬不吃软,我想你不会不明白吧。况且,文虎的出发点是好的,是为了灾难预防中心这项大工程能够按期竣工!”
“这一点我明白,不过在这个节骨眼上,发生了这种事情,如果我依然不闻不问,采取冷处理,就会引来更多的非议,这一点也希望你明白。”
邹静芳本想继续反驳,仔细一想,既然夫妻关系有所好转,又有着共同的敌人,事有轻重缓急,眼下,支持他、理解他才是最关键的。
“光明,我明白你的难处。文虎那边我会去沟通,希望他不要因此而心生怨气,毕竟接下来许多地方、许多事情还需要他。”
郑光明点了点头,算是赞成。
“我那边还有些事情要处理,有新的情况再来找你,或者回家谈也可以。”
邹静芳离开办公室后,郑光明立马给肖雅雯打了个电话。肖雅雯刚进门,他便追问道:“雅雯,接着你刚才的话题说。”
“郑总,据于斌调查,您……您在三合县的两大慈善项目养老院和农贸市场的确……的确存在着猫腻。”
“什么!猫腻?什么猫腻?”郑光明惶恐地问。
“跟叶茜在微博上爆料的没太大的出入。”肖雅雯如实说。
郑光明一下子软瘫在老板椅上,万万没有想到,自己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于斌的调查和叶茜的爆料出入不大,也就意味着养老院用作别墅区开发和农贸市场收取高额费用基本属实。看来,妻子邹静芳和小舅子邹文虎的确背着自己利用这两大慈善项目干了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于记者对这些情况完全肯定吗?”他仍抱有一丝希望地问。
“恩,他的语气很坚定。”肖雅雯想了想,欲言又止地问,“郑总,这两大慈善项目一直由邹总在负责,您看这里面会不会……”
肖雅雯的话说了一半,留了一半。毕竟这是郑光明的家事,自己一个局外人说的太多,会让人挑拨离间的感觉。她唯一想表达的是自己对他的信任,此事与他无关。
“雅雯,我明白你的意思。坦白地说,我现在有些后悔把这么大慈善项目交给别人去打理,如果情况属实,想弥补可就难喽。”
“不过郑总,即使……”
“雅雯,你的意思是不是说,即使这里面真的有猫腻,同时又证明这些猫腻与我郑光明无关,那么叶茜攻击我的那些谣言就可以不攻自破。”
肖雅雯微笑着点了点头,她享受这种郑光明猜透自己心思的感觉。
“雅雯,于记者那边有什么情况你随时转告我。至于这边,我也会着手处理一些事情。”郑光明想了想,又问,“雅雯,除了这些,于记者有没有提到孙副县长?”
“郑总,不好意思,我差点把这件事忘了。据说,前天晚上孙副县长来了一趟市区,直到昨天上午才回三合县。”。
“前天晚上,一夜未回。”郑光明眉头紧皱,心想,不就是自己请孙兆迪在“金满楼”吃晚饭的那个晚上嘛,后来,他说和市里面的几个头头脑脑约了个牌局,便匆匆忙忙地告辞了。牌局归牌局,通宵应该不至于。类似的牌局,自己也参加过,纯属应酬,谁赢谁输不重要,也很重要。不重要是这样的牌局根本目的不是玩钱,而是玩感情,玩关系。之所以重要是,最终的输赢不是按牌技来定,而是按谁头上的官帽大来定,大领导赢大钱,小领导赢小钱,你的官帽最小或者干脆没有官帽自然得输钱,不仅要输钱,而且要输得有技术含量。即便你手上抓了一手好牌,在领导面前也要打成臭牌,最关键的是不能让领导察觉到你是在故意放水,过于明显,就等于在怀疑领导的智商,一旦给领导留下了不良印象,可不是用钱就能轻而易举地挽回的!当然,任何事情都要有个度,这毕竟不是赌博,不仅要掌握好输赢的数额,时间也很关键。现在的领导干部,级别越高,越讲究养生之道,到点必须要睡觉。这就说明,孙兆迪当晚没有回三合县,除了参加牌局,还应该去了其他地方。
他到底去了什么地方,见了什么人,干了些什么,郑光明在心里画上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很快,郑光明的猜测就得到了印证,解开这个谜团的就是他的前妻陈毅敏。之前,叶茜奔赴三合县调查时,他就交待陈毅敏,希望她能够暗中盯住叶茜,并尽力调查其中的猫腻。
许多时候,看似没有联系,或者是已经断绝联系的两个人会因为某些事情再次有了交集,看来这就是所谓的宿命。想着,郑光明的脑海里突然冒出了初恋女友李晓琪的身影,清晰而又模糊。也许在某一刻,彼此也会再次纠结在一起。
前妻陈毅敏来电话时,郑光明正倚靠在宽敞的沙发椅上闭目养神。
“光明,方便说话吗?”
“我一个人在办公室里!”
“上次你交代我的事情已经有眉目了。”
郑光明睡意全无,猛地挺起身来,稳住情绪,问:“什么眉目?”
等陈毅敏说完,他顿时头皮一阵阵发麻,脑子一片空白。陈毅敏所谓的眉目和于斌的调查,包括叶茜之前的暗访结果基本吻合,如此看来,这里面真有文章。而且,难保是大文章。
看郑光明许久没有反应,陈毅敏又说:“光明,还有个情况,比较敏感,不知道该不该……”
“毅敏,都到了这个份上了,有什么事你尽管说,我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据说这里面的猫腻和孙县长的秘书也有关系。”
“你说刘鹏!”
“嗯,据说刘秘书在这两大项目上拿了不少的好处,而且现在还在拿。”
都说一个秘书半个儿,况且孙兆迪这个人一向贪婪,如果只是说他对刘鹏的所作所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自己什么好处都没拿,根本解释不通。唯一解释就是,刘鹏的所作所为得到了他的默许。说穿了,他是参与者,更是主导者。
如果真牵涉孙兆迪,涉及官员的腐败,那问题的性质可就完全变了。
“毅敏,你真的确定和刘鹏有关?”
“基本上可以确定,我有个堂哥,你应该也认识,前几年,我带着他的儿子去市里面见过你。他在三合县上也算是个小有名气的包工头,直接参与了养老院和农贸市场的开发建设,对其中的猫腻和内幕算是有所了解。据说,刘秘书和你的……你的小舅子邹文虎来往极其密切。”
陈毅敏的这个堂哥郑光明并不陌生,毕竟他和陈毅敏尚未离婚之前,彼此也算是亲戚。虽说如今包工头的名声不太好,但此人却是老实本分,泥瓦匠出身,靠技术而不是靠关系发的家。前几年,他儿子从省城的一所知名院校的社会学专业毕业后,想在东州市区找份体面的工作。于是,便托陈毅敏找到了郑光明的门上来,经郑光明出面活动,他儿子成为了东州市社会保障局的一名实习生,小伙子也算争气,据说去年通过了内部考试,转了正!
郑光明虽说信任陈毅敏,但有些毕竟不能多说,更何况涉及现任妻子邹静芳和小舅子邹文虎,当然自己和孙兆迪的那一层隐形的关系更不能提及。人和人之间的关系,大部分是由感情来决定的,不过法律也是重要因素之一,如同陈毅敏和邹静芳,一个前妻,一个现任妻子,亲疏有别,一目了然。而且,越是女人扎堆的事情就越难处理!于是,他转而问道:“毅敏,除此之外,最近叶茜有没有再在三合县活动?”
“经过上次的受袭事件后,叶茜就没在三合县露过面。不过,据说最近又来了个省里面的记者。”
“是嘛,可能是去调查其他的事情。”郑光明有意隐瞒道。
“但愿如此,不然问题会越来越复杂,对你也越来越不利。”
郑光明的心中升起一股暖流,离婚多年,难得陈毅敏对自己还如此关心,一日夫妻百日恩,看来这句话确有几分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