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朝。卡斯如原定计划宣布的选妃事宜。
有人站出来反对:“陛下三思,我国刚与鼎离联亲,实在不宜举办选妃之事,可否再推?”这人是阿斯同父异母的哥哥,叫卡萨布兰卡。没有阿斯之前,他应该是南国下一任的国王,当之无愧。但据说阿斯回来继承王位对他的打击并不大,他甚至还拱手相让。这成为斯南南国的一个佳谈,宫里无人不称赞其的大量脱俗。虽然并非同母,但阿斯心中感恩,总与其以礼相待。
“兰亲王认为何时?”
“最佳该是夏季的排灯节。”
“妥,按你说的去做。”他觉得方法可行。现在离夏天的排灯节大概五个多月,也有足够充裕的时间去准备,“礼部。跟鼎离国的婚宴之事跟得如何?”
“一切都安排就绪,下周便是吉时。臣等已昭告天下。就待圣上册号。”
“不错。”他向小禄子低语:“安排个时间,吾王想去那个地方一趟。”他一顿。“选妃前,最后一趟。”
后花园——
苜蓿在弹琴,一首《离殇》十分动情。
“延龄,此曲如何?”她有意刁难。觉得嫬女难有触琴之遇。
“一般。”延龄心不在焉的回答,思绪飘回昨晚。
苜蓿小脸儿铁青,但在气质又没有表露她的生气出来。她皮笑肉不笑道:“妹妹是有何高见?”
“琴瑟到了,琴情未到。”他远处走来,人未至,声音先到,洪壮有力。
苜蓿一愣,顺着声源转战陌生来者。“敢问何为琴情?”
“弹者伤心,听者落泪。”来者彬彬有礼。他体肤白皙,像是病弱之人。那高高瘦瘦的身材,再配上瓜子般的细脸。仿佛有风一吹,他便随风离去。比起书生气质,这人更有一般仙风道骨。苜蓿微微蹙眉,这个人敢跟远来联姻的自己开嘴炮,视官职而言,绝不好惹。
“大人如此会琴,可能弹出这样的琴操?”
“未可。”
“呵。”她轻笑。露出一丝嘲讽。
“在下是南国亲王,卡萨布兰卡。”他熟视无睹她的小气量,只是轻轻淡淡说道:“听说是南国的苜蓿公主。有礼。”
苜蓿知道礼节,对方又是亲王,她虽有万般不甘,但只能起身还礼。借着弯腰之际,苜蓿余光一瞥,见延龄还是呆若木鸡状,不禁心火涌上:“衣延龄!见到亲王还不知行礼!脑袋不想要了吗!”延龄闻声缓过神,不知先开口恕罪还是该跪下赔礼。她左右顾之,最后还是匆匆忙忙跪倒,尽管膝盖被草皮割破,她还是忍住没有发出一声吃疼。
“本王也就是闲人一个,不必拘礼。”他微微一笑,又对小禄子道:“正午了,带苜蓿公主回房歇息吧。御膳房今日做了什么糕点?唔,搬过去让苜蓿公主试一试味道。”一顿。又说:“本王饿了,我行宫那里也需要一份。就拜托你了。”
一行人闹哄哄的离开,留下延龄一人跪在草上。兰卡故意坐稳在茶亭,他没有去注视延龄,但仍能细心发觉延龄依会偷偷摸她破皮的膝盖,发出细微的鼻音,就像是在小声咒骂。
“不起来吗?”兰卡轻轻问。
“公主没命令起来。”
“她也没命令你需要跪多久。”他站起来,走到她身旁的草地上盘腿坐下。“不是吗?正午太阳那么大,虽然是寒春,可是小姑娘的体质怎么抵受得住?”延龄抬起头,眼前这个男人可能也是二十几岁上下,白皙的皮肤在阳光下显得并不健康。不知道是不是晒太久了有些中暑的迹象,延龄觉得他跟昨日遇到的那位官人的相貌甚至有点相似。两人相比,只是后者比前者的体型要强壮一点,看起来也有力气一点。
“本王听说过延龄。”兰卡突然这么说。
延龄心中突然一紧。
“是花的代称,听说是倾城美貌的意思呢。啊,对了,对了,就是一种花。”他看着她微垂的睫毛。“看来你的母亲很爱你呢。有这样的名字。”
延龄皱眉,突然说道:“我真的能起来了吗?”
“。哦,可以啊。”兰卡有点吃窘,他以为面前这个小女孩会接上他的问题。毕竟,他猜,她的母亲一定把所有希望都赋予了这个女孩,她一定很爱她。“哎,延龄,你要去本王行宫吗?本王叫小禄子带了糕点吃。”
延龄有些赌气地摇头。她摁着在旁的小木凳缓慢地站起来。兰卡见她膝盖带着点点血丝,还黏着几条草根,就上前走了一步想帮她拿下,她突然猛地退了好几步:“谢谢亲王。奴婢肚子不饿,还有事要忙。”尽管她心中点点触动,话一开头还是冰冷如冬。
兰卡也没有坚持。他习惯对任何一个人暖。而延龄对他来说,只是无数被欺压的宫女中侥幸获救的一个。
直到延龄的身影彻底消失,兰卡勾起魅惑的一笑,他身对草丛,看着里面闪现一个黄衣男人。他的头发奶金,那深邃的蓝眸跟高挺的鼻子,一眼便知不像是中原的人。兰卡已经是高挑的一个,但此人更比兰卡高出半个头。
“先生。”来者开口。“已经完成了。”
“恩,做的不错。”兰卡露出危险的笑意:“曼陀罗,明天你就入宫来。别忘了用帽子盖住你的头发。小心让人看出了你的血缘。”
“是的,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