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佳妍直接把我拉到了天台。北方的春天风有些大,但是还算温暖。我站在天台上看着下面那一丛丛绿色的植物,心里渐渐平静了下来。我不知道妖男的母亲要和我说什么,但是既然来了倒愿意听她说完。
我把这样的信息用目光传达给张佳妍,她转过身来面对我,脸上是从容的笑。风吹起她的长发,蒙住了她的脸。她用手拨开开了口,“薇薇,你是个特别的女人,你改变了小波,我真的该谢谢你。”
我不是第一次听她说这句话,但还是不解的皱起了眉头。对我来说之前的石小波是完全陌生的,我不知道我让他有了怎样的改变。还好张佳妍给了我答案。
她说:“我和小波的爸爸在他六岁那年就离了婚。这件事我真的觉得很对不起他,我留不住那个男人,留不住孩子们的爸爸。”她说到这里转过身去,看着远处陷入了一片伤感里。许久才又幽幽地开口,“整整十年我几乎都活在自己的悲痛里,我不敢相信一个陪我一起长大的人,竟然会背叛我。这十年的时间我对孩子们的照顾太少了,造成了孩子们的性格孤僻冷漠,直到失去了女儿才醒悟过来。”
她侧头看我,脸上挂着笑,眼里却是含着泪的。我拿了纸巾递过去,心思飘忽的好远,我想到了自己的孩子。离婚对于我们或许是一段感情的结束,但是对于孩子暗无天日的生活才刚刚开始。我突然很惧怕。
张佳妍接过纸巾擦了擦眼睛,纸巾在她手里揉成了一团。“小波那孩子很依赖姐姐,自从姐姐去世以后,他变得更加孤僻怪异,家也很少回。我和他爸爸都很着急,却又无计可施。”
我的心猛烈的撞击着胸腔,我感到蚀骨的疼。原来石小波的人生是这样的。和他相比我要顺遂的多。我压抑着心脏的鼓骚问:“后来呢?”
张佳妍转头看我,眼神有了一丝暖意,“后来他认识了你。他真的变了。他有了斗志,开始开创自己的事业。你也看到了,他做的很好。”
我知道她所说的是那本叫做重生的杂志,原来看到那本杂志的名字觉得有些怪异,但现在突然明白了。他说的应该是自己吧?
我楼主她的肩轻轻拍了两下,“恩,他做的很好,你也可以放心了。”
张佳妍突然转过头来目光灼灼的盯着我,盯的我浑身发毛,心里发寒。“薇薇,我和你说这些,你知道为什么吗?”
我真的很不明白,只得摇摇头。
她抬手抚了抚头发,眉头皱的很深似乎接下来的话很难开口,但最终她还是说了出来。“薇薇,我希望你离开他。”
我一怔竟有些发傻,我想说我们原本就没有什么关系,或者你误会了什么。但是我什么都说不出口,喉咙里像是塞满了棉絮。
张佳妍的双手按在我的肩上,眼神里竟有些心疼。“薇薇,我原本很希望你们能走到一起的。因为我以为你已经离婚了,但是你没有。你有家庭,还有一个可爱的孩子,我..我劝你不要离。我的过去就是你的前车之鉴,懂吗?”
我当下才明白过来,她和我说起离婚生活的原因。
见我木然的看着她不说话,她轻轻晃了我两下,说:“我们这个家太复杂,我想你也听到了一些什么,我只是为你好。”
我努力集中自己的思绪,抬手拍了拍她的手背,“阿姨,我想你一定是误会了,我们本来只是很普通的朋友,如果你不愿意我们来往,以后我会在他面前消失。”这些话说完几乎用光了我的所有力气。此刻我才清楚的明白了石小波这三个字带给我的意义。他悄无声息的扎根在我的心脏深处,连我自己都不曾察觉,但是拔出来的时候却是连血带肉痛彻心扉的。
我对着张佳妍露出一张惨白地笑容,拉下她的手缓缓朝着楼梯口走过去。我的思绪混乱,但脚步很快,我很怕她会追上来看到我满脸是泪的可怜样。
就这样吧,就让这成为一个秘密。永远都不会有人知道我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
我下了楼梯竟看到了总经理,我没心情去应付他,只低头叫了句:“总经理。”便想与他擦肩。他伸手拉住我,一脸的淡漠表情,“你就这样走?”
我这才想起刚刚哭过,现在一定很狼狈。我快速的转过头去擦了擦脸。
总经理并没放手,而是低头对我说:“相信我,姑姑是为你好。”
我抬头看他,突然明白了我离开病房里他眼神里的深意。我用尽气力甩开他,匆匆向着电梯走过去。这里的空气让我很气闷。
电话突兀的响了起来,我看到了肖温然三个字在屏幕上闪现。现在真的很不适合和他说什么,我索性挂断。电话很快又响了起来,我又挂断。如此重复了几次,我失去了耐性。“你到底要干什么?”
肖温然一怔,也没好气地说:“能干什么,和你谈谈离婚的事情。”
不知怎么我突然不想离了,或许是刚刚张佳妍的话起了作用,或许是我对独自抚养孩子没有太大的信心。总之他说完这些话,我感觉到了自己的胆怯。
“我现在很忙,没有时间,过几天再说。”我说完就匆匆挂了电话。我突然发现了一件事,我开始新生的所有勇气都是妖男给我的,一旦发现将要失去这个支柱,我竟然害怕的不成样子。我心里一惊,泪又滚了满脸。
我不知道张佳妍是怎么劝说妖男的,他没再找过我。就像往常他离开的时候一样,我们就这样断了所有的联系。我和石小波在网上视频也全部都消失了,由这个视频引发的一系列的新闻也都一扫而光。我不知道出于何种目的,竟把视频下载了下来,没事的时候还会打开看一看。
总经理的父亲脑袋里被打入了一颗子弹,幸好手术还算成功。命是保住了,但是留下了一些后遗症,比如经常忘记一些事情,手一直颤抖,经常流口水,偶尔还会尿裤子,一直都还在医院进行治疗。我问过总经理事件缘由,他只瞪我一眼,让我不要关心不该关心的事。我也不好再问。之后为了把总经理父亲的治疗情况第一时间告诉他,我几乎每天都要公司医院两头跑。一开始我怕在医院碰到石小波,提议总经理换别人。他说别人我信不过。心里不禁一暖,便义不容辞的应承了下来。
他说,你放心吧。石小波被他爸爸送到了荷兰,你不可能再碰到他。
刚开始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心里很沉,之后也就慢慢释然了。最起码我知道他在哪里。
婆婆给我打过两次电话,要我修改协议再离婚。我说不可能。后来不知道肖温然和婆婆怎么说的,她没再打来。我也一直都很忙,离婚的事情就此搁置。只是将近一个月我都没有见到豆豆。只在电话里听了一次他的声音。那次他大哭,吵着要见我。之后婆婆再没让豆豆和我通过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