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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谷溟熵早脱下了金织风披,换了一件寻常的衣衫便趁着众人兴奋不已中悄悄下场。然而,他的身影才一出现在围场中,就被人认了出来,有心情激荡之人禁不住一阵叫唤,“皇上下场了,皇上下场了……”

继而便是众人响侧天地的大叫,“皇上万岁……”

“皇上……”

谷溟熵朗笑一声,幽深的双眼在努力向着这而来的谷溟翼与简湛南的身子上一带,随即策马飞驰,待看清猎物时,随手抽出一支长箭,在疾驰中便射,箭在一声如霹雳惊乍中激射而出,带着雷霆万钧之势,随着尖锐的破空之声,一只狂奔逃命的麋鹿倒了下来。场上立时响起一片叫好声。

谷溟翼瞧着自小便崇拜的三哥如此出风头,心中极是兴奋,忽然一把挣脱开被简湛南抓在手中的手,向着疾驰着的谷溟熵跑去。忽然简湛南自那沧薄的天际看到一抹巨大的黑影,那居然是一只秃鹰,那秃鹰收起双翅,向着谷溟翼的头顶直直冲下,“小心。”简湛南不由的急呼出声,没命的向着谷溟翼跑去。

谷溟翼也瞧见了那只秃鹰,一下子愣在当场,场上的人忽然就乱了起来,一时之间惊呼大喊之声不绝,竟是连高台之上的若妃也焦急的站起身来,直直的看向那个心里挂念不已的人。谷溟熵在马上身子微微一抖,眼神一冷,双脚一夹马肚,向着谷溟翼疾驰而去,一时回身反手搭箭,眸光一凝,箭已离弦,那箭挟着锐利的萧鸣,向着谷溟翼头上那渐渐逼近的秃鹰而去。

与此同时,战风亦是在马上举手拉弓搭箭,他眼中似闪过些许的挣扎之色,然而,脑海中却又想起了太后的话,才片刻间,心中就已是做了一个举动,拉着弓弦的手亦是多了些坚定之色,他正好与简湛南及谷溟翼的身影成一条直线,谷溟岑看他手中的箭尖略微偏向那个向着谷溟翼奔去的简湛南,眼中露出震惊的神色,一时已经怒的浑身发抖,嘶声喊道,“战风,你疯了……”说着扑了过去,要将那箭阻了下来,却不及战风放手之快。

待谷溟岑将战风从马上撞落,那箭已是携着令人心寒的气势直直而去。

谷溟熵的一箭在空气中破空一响,深深贯穿了已几乎抓到谷溟翼脑袋的秃鹰身体,长箭劲力依然未消,一直将毛羽怒张的母鹰钉到了不远处的杨树上,那秃鹰发出一声凄厉的长叫和着箭羽在轻颤,连带着空中几片羽毛飞扬,带着丝绚丽的色彩。

然而另一边,几乎是同时,战风的长箭自简湛南的头顶擦过,与那被谷溟熵长箭贯穿的秃鹰尸体擦着而过,勘勘落地。那落地之声轻的难以耳闻,但却锐利的像是一把刀狠狠剜在简湛南心间。

那携着令人心惊的寒意从心中一丝丝泛起,那柔软漆黑如夜的长发因着那一箭的劲风在空中高高飞扬起来,战风的长箭在中途撕开了似锦帮她束起满头长发的锦带,长发如一泓幽深芳香的春水流淌下来,秀美华丽的令人窒息,简湛南自那飘飞纷扬的发中微微扬起头来,眼神惊慌,略带着一股水润光华。

纤秀绝伦,美的那样扑朔迷离,如那悠扬淡淡芬芳的梨花白,那样清新的淡雅。炫人耳目,围场之中忽然响起一阵喧闹之声,那样吵吵嚷嚷着,带着各人的不同心绪。

她听不见百官的喧哗惊艳,却见着高台之上若妃绝望惊怒的眼神;她看不到谷溟翼现今是如何情形,却见着谷溟岑双眼之中那一丝狂喜生生涨溢;她看不到清凉王逍遥王脸上古怪惊讶恍惚的表情,却只能见着战风那眼中的忧伤与抱歉,可是她要那些做什么,她只想要一个时光回逝,能让一切都重来的回逝。

忽然间,嘈杂的人群中突兀的响起一阵不大的嗤笑,却能让周遭鼎沸的人声都渐渐歇逝。帝王旌旗冠盖两侧退散,谷溟熵控着马而来,简单的黑色衣衫也难掩其帝王的那一股浑然天成的霸气,眼中的波纹意味不明,然那唇角轻勾着的弧度却令人胆寒,她不禁心间剧跳,几乎是下意识的转身拔足狂奔。那些羽林军亦无人拦阻。

“想跑?”醇清优美的嗓音,多了丝莫名的喜悦和誓不罢手的张狂。嘴角挑起一个玩赏促狭令人心动的弧度。

谷溟熵双足在马肚子上重重一夹,长笑着从马上半俯下身来,在她腰际一揽,轻轻一提一拉便放在马上自己的怀中,再也不看场上诸人一眼,策马向着宫中而去。简湛南不由极力挣扎,双眼迷离的扫过若妃倾国倾城中带着惨绝的脸缓缓摇头,紧紧握住双拳眼中藏着不甘的河间王谷溟岑……

待那两人一骑已经去的远了,那一群呆愣之中的百官都回过神来,在围场之上议论纷纷,假充男子本已是欺君,而参加乐师考核进入宫廷更是欺瞒圣听,是死罪。那本举荐简湛南入宫的战风,以及乐官管维均是脱不了干系。一时间,那嘈杂的争论在围场上空久久回荡。

若妃一手紧紧握紧成拳,那一个英气逼人的少年啊,原以为那一眼,那一场汜水边相遇是一个那般美丽的邂逅,却不料在自己付出了所有的那一刻让自己从云端深深坠入深渊,那个风华如玉,手撑一把紫骨青伞的少年;那在宫中会对她露出怜惜眼神,淡如梨花白的乐师简湛南,她怎么可以是一个女子,怎么可以……手指甲尖尖的死命掐进手掌的掌心里,那样深深的掐出血来。

谷溟岑在乍见她青丝飞扬的瞬间,心间的喜悦似是要破胸而出,胸腔里一个声音在大声的喊着,她是个女子,是个女子……可是那又怎么样,她纵然是个女子,可还是被熵帝带走了,那临别的一瞥,心中是剧烈的疼痛,他蓦地爬起身来,照着战风的脸就是狠狠的一拳,战风也不反抗,只是木然的看着谷溟熵消失的方向,那一拳拳砸在身上,似是砸的是别人的身体,“为什么,为什么……”那一声声嘶哑的喊声让谷溟末的双眼一凛,踢马快步上前,一上来就是一人来了一拳,“你们两个疯子……”他怒喊着,漂亮的脸上微微扭曲着,“让人看笑话么?”

谷溟岑踉跄着退开几步,双眼阴霾的看着失神的战风,他宁肯简湛南还是那个乐师简湛南,他宁可谁也得不到她,可如今,战风将一切都毁了……

战风失神的双眼毫无神采,忽然就那么惶惶然的别转向谷溟末,问得小声,问得脆弱,“她不会有事的,她不会有事的……”那一声声低低俏俏的,恍然带着一丝担忧和强自压抑的以为。

谷溟末无以回答,只是略抬眼看了还在原地的逍遥王谷溟渝一眼,只见他愣愣的看向天际,嘴角带着一丝疲懒和那不加掩饰的倦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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