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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正太路,从正定到太原,横贯太行山脉,跨崇山峻岭间蜿蜒西去,把巍巍太行山劈为两截。全长249公里。它是华北日军的重要战略交通线,也是日军对八路军根据地进行破坏的重要封锁线之一。在这条铁路线上,有天险娘子关和日军在华北的重要燃料基地阳泉、井陉煤矿。如果正太路被毁,山西境内日军的给养补充和外运掠夺的战略物资将发生极大困难。因此,日军历来以重兵把守,在沿线的城镇、车站、桥梁、隧道附近,筑有坚固的防御工事,在铁路两侧10~15公里地区,还设有外围据点,可谓戒备森严。

9月20日,正太铁路破袭战全面展开。晋察冀军区部队在司令员兼政治委员聂荣臻的指挥下,组成左、中、右3个纵队,重点破袭阳泉至石家庄段。在阳泉和石家庄之间的井陉煤矿煤质优良,开采量大,挖出来的煤除供给华北日军外,大部分都运到日本去了。因此,晋察冀军区领导指示一定要消灭占领矿区的守敌,不让宝贵的矿藏白白地为日军掠夺。

担任破击井陉煤矿任务的是晋察冀军区1分区3团。部队悄悄进至距煤矿十多里的山沟里隐蔽起来。天黑后,各部队陆续钻出山谷,进入各自的预定展开位置。22日晚10时,在整个正太路上几乎同时响起了枪声和手榴弹的爆炸声。3团的官兵在这爆炸声中直扑井陉煤矿新矿区。

正当3团向矿区纵深攻击时,日军设在矿区制高点上的一座中心碉堡喷射出一道道火舌,许多战士被压在了碉堡下的山坡上。打不下中心碉堡,井陉矿井就破坏不了。而且时间延长,附近的日军也会赶来增援。3团团长立即将预备队投入战斗,几个连队的火力像飓风一般朝一个目标扫去。几名无畏的勇士抱着炸药包,前仆后继地冲了上去,终于把中心碉堡炸毁。敌人消灭了,天也大亮了。全身乌黑的矿工从各个角落涌了出来,欢迎八路军的到来。矿工和八路军战士一起,把日军的枪支弹药和各种军用物资搬了出来,而后将矿井和机器设备全部炸毁。

井陉矿井的硝烟未散,盘踞在岗头志矿的日军害怕被歼,不敢向这里反击,只是疯狂地打炮,井陉煤矿火车站副站长加藤清利夫妇被炮火炸死,遗留下的一对日本小姑娘在硝烟中大哭大叫。八路军战士见了,奋不顾身地冲了进去,将她们从火海里救了出来。杨成武司令员立即令人把这两个小姑娘送到前方指挥所。这两个小姐妹,稍大的那个约莫五六岁,穿着一件又脏又破的小连衣裙,头发乌黑,圆圆的小脸蛋上挂着泪珠,一双大眼睛闪着惊惧不定的眼光,令人爱怜。小的那个,最多只有一岁,右肩胛还受了伤,此时,她合上睫毛长长的眼睛,已经在战士的怀里睡着了。

当杨成武司令员向聂荣臻司令员报告后,聂司令员高兴地说:“很好!很好!你们做了一件很有意义的事。你们要把孩子照顾好,等他们吃饱后,马上派人送到我这里来。”聂司令员见到这两个日本小女孩后,亲自给她们买糖果、饼干,派军医给他们治伤看病。后来,聂司令员还亲笔写了一封信,派人将两个小女孩送到石家庄,请日方将两名孤女转交其亲属抚养。

八路军从战火中救出日本两个小姑娘的事迹,在日军内部引起极大的震动。事隔40年之后,中国新华社发表了《日本小姑娘,你在哪里》的文章。日本《读卖新闻》予以转载,轰动日本各界。几天后,就找到了当年那个五六岁的小姑娘——美穗子。美穗子应聂荣臻元帅之邀,前来中国访问,以额触聂帅之手,感谢当年救命之恩。

在晋察冀军区部队对阳泉至石家庄段进行破袭的同时,第129师在师长刘伯承、政治委员邓小平的指挥下,组成左右两个破袭队和一个总预备队,破袭阳泉至榆次段。由于集中了优势兵力,又经过周密的准备,摸清了敌情,所以进展非常顺利。战役一开始,战场的主动权就始终掌握在129师手中。经过一夜激战,左右纵队连续攻克芦家庄、和尚足、马首、桑掌等车站、据点,消灭了日军的有生力量。到8月25日,他们又连续攻克上湖、燕子沟、坡头、狼峪等据点。至此,正太路西段除寿阳等少数据点外,已基本为八路军控制。

就在破袭战开始之前,刘伯承师长、邓小平政委根据对敌情的分析,预料到战役发起之后,驻扎在这条铁路线上的日军片山旅团将会抽集大部兵力,进击129师右侧背。所以在部署兵力时,除编左右两个纵队外,还以主要兵力编为预备队,预伏在狮垴山一线,以防敌人侧击。狮垴山位于阳泉西南,是控制正太铁路的咽喉要地。日军片山旅团为挽救其分散守备部队被八路军各个击破的命运,纠集了当地可以调遣的兵力,并武装了住在阳泉的日本人,白8月21日开始,129师据守的狮垴山高地发动了猛烈的进攻,企图夺占这一关系战役成败的要隘,阻挠八路军战役计划的进行。

守卫狮垴山的部队凭险阻击,顽强战斗,打退了日军一次又一次的进攻,给日军以重大杀伤。仅21日,就伤亡百余人。22日晨,日军200余人又向狮垴山东高地进攻,激战终日,仍无进展。次日,日军再次对狮垴山阵地实施炮击,并发射了带有毒气的化学炮弹。午后,日军飞机20余架轮番低空轰炸扫射,均未奏效。狮垴山争夺战,129师整整坚持了6昼夜,有力地保障了左翼部队的行动,大大打击了日军的威风。左翼部队连日在高平、道坪、红凹、卷峪沟地区歼灭分散守备的日军,炸毁日军的据点,而后均安全转移。其中八路军第386旅和决死1纵队在榆社西北的双峰地区,把从太谷出击的日军第36师团永野大队包围,经一昼夜激战,歼灭日军400多人,永野大队长亦被击毙。

9月20日,120师在师长贺龙、政委关向应的指挥下,对同蒲路北段及其两侧主要公路日军之据点,展开了大规模的破袭。军民齐上阵,万众一条心,把铁路公路破坏得百孔千疮,使日军很长时间不能利用。在破袭战中,120师还与同蒲路沿线守备之日军进行了160余次战斗,一度袭入宁武、五寨等城镇。与此同时,八路军在地方游击队和民兵的配合下,对华北其他主要铁路、公路也进行了广泛的破袭,并攻克了一些据点,歼灭了部分日军。

八路军突然猛烈的攻击,使正太铁路沿线的日军在数日内联络中断,情况不明,陷入混乱状态。日军查明情况后,即紧急调集兵力,进行疯狂的反扑。

八路军总部根据敌情的变化,调整了作战部署,抗击日军的反击。9月2日,日军8000余人,合击正太铁路南侧的安半、马坊地区的第129师,该师英勇抗击,先后毙日军600余人,而后转移。晋察冀军区乘日军集中兵力向正太铁路南侧反击,北侧较为空虚之际,主动向盂县周围的日军出击,收复了会里、上社、下社等据点,有力地打击了日军。在此期间,第120师也频频出击同蒲线之日军,使日军难以抽调兵力增援正太路。至9月10日,八路军基本达到了瘫痪华北日军各交通线的目的,结束了第一阶段作战。

早在第一阶段作战结束之前,彭德怀副总司令就提出了乘胜扩大战果的设想,于8月31日上报中央军委,同时下发各部队指挥员。9月10日,中共中央发出了《关于军事行动的指示》,要求全军应集中力量打击敌人,明确指出,应仿照华北百团战役先例,在山东及华中组织一至几次大规模的对敌进攻行动,在华北则应扩大百团大战之战果。根据中共中央的指示,八路军总部于9月16日发出第二阶段作战命令,要求继续破坏敌之交通线,摧毁日军深入根据地内的某些据点。参加百团大战的八路军各部队展开第二阶段的作战。

9月22日,晋察冀军区发起涞(源)灵(丘)战役和一系列对铁路公路的破袭战。晋察冀军区组成左右两支攻击队,右翼队主攻涞源县城,左翼队阻止灵丘、广灵、蔚县方向可能增援涞源之敌,并以一个团为总预备队。

22日,右翼队向涞源县城发起了进攻。战士们匍匐前进,砍开涞源县城外围据点的铁丝网,紧接着把日军哨兵也砍倒了。正在碉堡内睡觉的日军被惊醒,可未等他们还击,八路军战士就把成捆的手榴弹扔进碉堡内,把日军炸成了肉泥。接着,八路军就向城内冲去。但是,由于日军城内工事坚固,防守严密,攻城部队虽发起多次攻击,恶战了一夜,仍未能攻克,反而伤亡较大。聂荣臻随即命令停止攻城,将战斗目标转向扫除外围日军据点。

当晚,晋察冀军区1分区2团在1团的配合下,向涞源县城外围的日军重要据点三甲村发起进攻。至24日清晨,三甲村150多名日伪军全部被歼。

涞源外围另一重要据点是东团堡。东团堡的日军战斗经验丰富,他们凭借坚固工事,将轻重机枪和掷弹筒打得如泼水一般,还不时地施放毒气和实施反冲击。战斗打响时,正巧士官教导大队井出大队长接替原大队长甲田,这两个家伙都被围在里边,所以日军打得更加疯狂。24日上午,日军甲田大队长赤膊上阵,亲率数十名日本兵向3团9连的阵地扑来。9连与日军激战3个多小时,打退敌人的6次冲锋,冲进敌群与日军肉搏战的1排全部牺牲。当日20时,3团对敌核心工事发起总攻,日军抵抗不住,连连败退,最后退守东北角碉堡顽抗,并施放毒气,致使3团人员大部分中毒,攻击只好暂时停止。25日下午,3团再次从四面对日军固守的碉堡猛攻。日军甲田大队长见大势已去,便把粮食、物资和弹药堆放在一起,命令所有的人跳火自焚。他还挥舞指挥刀,把一个不愿自焚的日本兵的肚肠挑出来,杀一儆百。等到3团冲入碉堡时,日军官兵已全部烧死。

28日,张家口日军3000余人乘汽车,在飞机、坦克的配合下,急速向涞源地区增援,并于当日进抵涞源县城。10月1日,八路军攻克的大部据点又被日军占领。右翼队放弃夺取涞源,向灵丘方向转移。10月7日至9日,左翼队在右翼队一部配合下,先后攻克了南坡头、抢凤岭、青磁窑等日军据点。9日下午,大同日军千余人增援至浑源,并继续向灵丘地区进犯。于是晋察冀军区于10月10日结束涞灵战役。

129师在百团大战第二阶段主要实施了榆辽战役。榆社到辽县的公路是日军楔入抗日根据地平辽公路的前锋段,日军早就企图把这条公路再向榆社西南延伸,经武乡与白晋路连接,以达到分割八路军太北区根据地和便于运兵的目的。日军在榆辽公路上共设有榆社、沿华、石匣、管头等7个城镇与村落据点,由日军第4混成旅团池边大队主力守备。这段公路突出伸入抗日根据地内,工事设施坚固,兵力兵器较强,榆社和管头据点都各有一个日军加强中队守备。

129师第二阶段的作战中心是拔除辽县至榆社公路沿线日军据点,相机收复和顺、辽县两城,并准备在辽、榆、武地区歼灭可能由平辽或白晋方面的增援之敌。

榆辽战役于9月23日发起。正如预料的那样,辽县之日军即行西援,预伏在辽县以西狼牙山的129师一部兵力,立即伏击增援之敌。日军遭到突然打击抵挡不住,仓皇退回。129师左集团和右集团同时发起攻击后,连克沿华、王景、小岭底和铺上等日军据点。在日军的猛烈还击面前,攻击部队进行了坑道近迫作业,用炸药炸开碉堡攻入城内,终于攻占了榆社。

进攻管头据点的129师右翼集团,由于受地形所限,在攻占敌一个碉堡后,未获进展。于是,一部兵力围困管头,其余兵力转攻石匣,然后再相机夺取管头。经连续激战,被围之敌已弹尽粮绝,右翼集团攻占了石匣并乘胜攻克管头。

129师新编第10旅进攻辽县的战斗尚未发起,和顺、武乡之日伪军800余人即前来增援。刘伯承师长、邓小平政委果断命令攻打辽县的部队,除以一部围城外,主力撤回,预伏于榆辽公路的红岩头一带,准备打伏击。半夜12时,伏击部队到达预伏地点,拂晓就打了个成功的伏击战。后来,由于武乡东援之日伪军不断增多,辽县西援之日军也突破了八路军狼牙山阻击阵地。在此情况下,八路军总部决定第129师各部撤出战斗,结束榆辽战役。

在百团大战中,八路军共作战1824次,歼日军20645人,伤敌军5155人,破坏铁路474公里、公路1500余公里。八路军伤亡1.7万余人。百团大战有效破坏了日军在华北的主要交通线,拔除了其深入根据地内的部分据点,歼灭了大量日伪军,缴获了大批军用物资,鼓舞了中国人民抗战胜利的信心,提高了中国共产党和八路军的声望。

百团大战不仅震动了中国,而且震动了世界。美国合众社驻北平记者冲破了日伪军的严密封锁,向国际上连续报道了百团大战的消息。美国著名记者史沫特莱曾对百团大战作了这样的描述:从晋西高山,到东海海岸,从黄河到长城边,都成了战场,“一百团人打击了敌人的整个经济、交通线和封锁网,战斗是炽烈而无情的。”百团大战,以它的辉煌战果而载入第二次世界大战著名战例的史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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