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卫默闭目养神。
“当然!”静初心中的那轮明月无限升腾,发光。可是,她却又有些地底气不足。大学毕业之后,不知何时,她的笔就钝了,秃了,画出的东西,也徒然是花架子,绣花枕头,给外行人看的。
可是,她明明那么努力去画,那么努力去生活啊,比任何人都努力。静初垂下头,一言不发。
正在这时候,救护车的呼唤声传来,卫默被抬上,静初自觉跟上去,一屁股坐定,卫默冰寒的瞳子稍稍升温:“麦兜。”
“我一定要这么嘴毒?”静初刚要懊恼,却听卫默道:“介绍钟丹栗当你的老师,画不好别来见我。”
——钟丹栗,中国当代最著名艺术家之一,以油画《奔跑的西藏》组图享誉世界。
“你说什么!”静初哑然。钟栗大师不收徒弟,圈子里无人不知。
“钟大师,你可不可以收我为徒?”
当年,静初抱着自己的油画本凑上前去,心怀天真地问。
“可以啊,先陪我一个月,哄得我开心了,我就收你。”当年的钟栗壮年得志,眉梢眼睫间尽是挑逗。
“放屁!”还在读书的静初初生牛犊,不畏猛虎,大骂一声转身就走。
“不谢我?”卫默拿丹凤俊目直扫过来。
“可是……”静初支吾不言。
卫默一眼看穿:“我的薄面,他还会给。”
“真的吗?”静初一把搂住卫默,箍得紧紧的:“谢谢你,谢谢你,白发魔男谢谢你……”
“把猪蹄挪开。”卫默卸下她的胳膊。
窗外,月亮忽地皎洁宁静,把一天的黯淡悠蓝,直耀成宝蓝色。静初抬头望着宝蓝色的星空,一双圆眼睛披了蓝纱似的。
窗内,卫默双目紧闭,似乎是疼得睡了过去。浓密的睫毛铺陈在眼睑上,甚是好看,他苍白的脸上汗珠如雨,顺着太阳穴处直滑到锁骨上,静初忙为他擦拭,手伸出,却被他挡下。
“别碰我。”卫默说。
“你卖笑吗?谁都想碰你!”静初怒道。
“别吵。”卫默眉心处微敛。
“你在难过么,你那么精心经营的咖啡馆被烧掉了。”静初突然报复地问,卫默一言不发,眉心敛出一条利线。
“好吧,不是故意刺激你的。我是说,我会帮你的,我临摹画的本事一流!不过,要收钱啦,会少收的……”静初说。
卫默呼吸平稳,似是真的睡着了。待将他送回医院之后,静初终于联系上令扬,电话那头,令扬声音掩饰不住焦急:“我这就来!”说完挂断,带到静初赶回时,手术刚结束。医生丢下一句:“好好照顾他。”便要离开。
“照顾?“静初脸刷红了:“可是,我们不熟!”
“他的家人没来之前,你得好好看着他,帮他测量体温,擦身体。”医生说。
“不是有护士吗?”静初羞恼地问。
“护士没空。”医生丢下一句走人。
静初将医院的水盆端起,本想伺候这位爷,将他破碎的上衣仔细的卸下,想起这人似是有洁癖,却又下手不得。自己却兀自脸红到手掌心。
“你放下吧,我来。”令扬已然赶来,有条不紊地帮他处理好一切,整整守了一夜,离开前,依旧不忘交代卫默的家中保姆一番:“他不喜欢喝白水,记得给他泡柠檬片,每天必须有三种以上水果,睡觉前别忘记让他喝酸奶,他会定期想吃蓝莓……”
静初试探地问:“你和卫默真的只是邻居吗?”
令扬平静地望着静初,轻轻嗟叹:“不然,你觉得是什么?”
静初心直口快:“亲兄弟。”
令扬瞪了她一眼:“赶紧回家休息,你明天不是要去拜师么,这么憔悴,明天一定会毛孔粗大,还有黑眼圈……”
静初赶紧把耳朵捂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