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登时拍桌子对赤言道,“我要当女主!”
赤言撇了我一眼,抿了口酒,摇摇头,“这女主是个柔情似水的主,我瞧你,悬!”
我不满意的撅了撅嘴,“我改还不行!”然后好生回忆了一番青逸求我做事时候死皮赖脸的模样,然后依葫芦画瓢的拽着赤言的衣角,一脸哀怨可怜的说,“你让人家怎样人家就怎样啦,只要你帮人家——”
赤言被我从石椅上雷了下来,“……好吧。”
我两眼放光的看着赤言,爽快的拍拍他的胸脯道,“你对我真好。”
赤言,“……我敬你是条汉子。”
赤言改造我的第一步,便是教了我一只霓裳舞。
戏折子是这样开场的,青楼舞女盈盈以一只霓裳舞惊艳全场,曲毕,她将手中的一束桃花枝递给了面前最近的青衣看客,两人四目相对时,眼波流转,青衣男子接过桃花枝的一刹那,便拉开了两人的艰辛情路。
而一个月后,胤川就是要看这一场舞,来决定究竟谁能演这折子戏的女主角。
我有些不解,凡世间演戏演一些男欢女爱也就算了,怎么这庄严肃穆的菁华学府上演的折子戏,也是这么个俗气的路数。
赤言咧嘴一乐,“这个戏本子嘛,是我写的,胤川没插手。”
我,“……”
于是,我便央求着他将舞女的名字,由盈盈,改成盈儿。起码让我在戏里面过一过名中带“儿”的瘾。
赤言想了想,觉得不是一件大不了的事情,便从善如流的答应了。
不曾想,使起鞭子来如鱼得水的我,跳起舞来,居然像一个榆木疙瘩不开窍。
用赤言的话说,看别人家的姑娘,那是在跳舞;再看看我,简直是舞在跳我。
我手执绫罗绸扇,摆出一个妩媚的姿势,周身的不协调。我勉强冲赤言挤出一个笑容,然而赤言便要哭了。
用他的话说,我伸出去的胳膊,像枝楞出去的树杈子;我抬起来的腿,像枝楞出去的树杈子;我回眸一笑,依旧像枝楞出去的树杈子。
最后,赤言以手扶额实在有些无奈,“小柒,你确定你的原身是只凤凰而不是棵无花树?”
若是平时他这样揶揄我,话音还未落我的鞭子就要抽过去了;然而如今我有求于他,便只能深吸一口气,忍了。
使惯了鞭子的手,雷厉风行惯了,做一个千娇百媚的模样,着实有些为难。
最后赤言没有办法,出了个馊主意,将我扔到结着冰碴的湖里去冻了一个时辰,然后高烧着拎出来。我全身酸软无力,做出来的动作均如弱柳扶风,不堪一击,我有些懊恼,然而赤言却点着头道,“恩,这才开始有点柔弱的样子了。”
牙冻得直打哆嗦的时候,我就想,若是能让我在那一刻成为胤川眼中独一无二的焦点,也是值了。
于是乎,我白天练舞,晚上泡在冰湖里洗冷水澡。每天发着高烧,去寻找那种柔美的感觉。
一个月之后,我也总算能驾驭一场霓裳舞了。
赤言改造我的第二步,是改变我的打扮。
我短袄,灯笼裤,蛇皮短靴穿惯了,头发盘在脑后利落惯了,因为这样打起架来爽快。所以,对赤言给我选的那些裙袂飞扬的长裙,裹脚的流苏布鞋,以及繁复的流云发髻很是有些嗤之以鼻。
赤言见我不屑的样子很是不开心,甩出了这么一句狠话给我,“女生的长相很重要,否则别的女生撒个娇就能解决的问题,你都得靠武力才可以。”
说起我这一身假小子的装扮,在那个龙阿三求亲的时候还闹出过这么一个笑话。
话说那龙阿三第一次将花轿抬到魔界门口的时候,看了一眼一身红衣站在他面前的我,嘿嘿一笑道,“我是要见你们女王大人,不是来找小白脸的。可惜我不是个断袖,否则你生的这么貌美,我也还可以将你带回龙宫去凑合凑合——”
话音未落,便被我一鞭子哪里来的抽回了哪里去。
可见,这个来找我求亲的都可以认错我的性别,那么胤川有时不领我的情,可能也是不想被人误认成断袖。
我想起这个,又想了想茹素,想了她那么不禁打的小身板居然好好的活到了现在,觉得赤言的话委实有些道理,于是便从了他。
不过,我只有一个条件。我对赤言说,“你给我怎么打扮都行,但我绝不带碧玉簪子!”
赤言自然知道我言为何意。自从得了胤川的碧玉簪子,茹素没有一日不戴在头上,享受着周围一种女仙学艳羡的眼光。就连木头也能知道这簪子的来头,更别说赤言这个八卦本就比别人精通好多手的好受。
赤言点头,又叹了口气,“小柒,你这个性子太过较真,说不定将来栽跟头,你要知道,难得糊涂,吃亏是福——”
我瞪他一眼,赤言才乖乖闭嘴。
他一边帮我梳头,一边嘟囔着,“明明是你求我,怎么搞得你跟大爷一样——”
妆毕,当我看向镜子里自己的时候,差点连自己也认不出自己了。
镜中一位绯衣少女,遍体绫罗。
肌肤如羊脂白玉,莹润晶莹中又透出淡淡的红,如朝霞映雪。两道秀致而英气的眉,一双眸子如月射寒江,转侧间寒光暗隐。葱鼻如玉,樱唇似丹,眉心一道火红的朱砂。
整个人高贵中带着潋滟,绝美中又带着一抹煞气。
三千青丝用发带束起,头插金银蝴蝶钗,一缕青丝垂在胸前。衬得人灵动的好似随风纷飞的蝴蝶,又似清灵透彻的冰雪。
跟平时的自己简直判若两人。
我捏了个叠空术给青逸看我的装扮的时候,青逸愣了半响才认出我来,直呼了三声,“竟然真真是我的亲姑奶奶!”以表示他有多惊讶。
于是乎,我对赤言的化妆技术再一次跪拜,也对他男子的性别再一次表示了深深的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