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荒大明宫里,一袭紫衣的尤莘居高临下的看着我,一阵阵的冷笑,“魔界女尊这样趾高气昂的,很没有求仙草的诚意呀。女尊手中的蛇皮鞭,本座很是害怕呀。”
说罢,还做作的用手拍了拍胸口,做出一副惊魂甫定的神情。
我咬咬牙,收了手中的鞭子,低声道,“女帝觉得如何才算有诚意?”
尤莘袖子掩着嘴痴痴地笑了笑,“不若女尊跪下求我,也挨我几鞭子如何?”
倘若是平时,胆敢对我如此出言不逊者,话音未落,便要吃我几鞭子。以尤莘的修为,此刻应当已经被我抽的魂飞魄散了。
然而那时,青逸目瞪口呆的看我跪在尤莘的面前,伏低做小的请她赐药。
不是打不过尤莘,虽说我现在身上只有半身仙力,但尤莘这等修为尚浅的小仙我还不至于放在眼里。三招之内打的她魂飞魄散的自信我还是有的。
然而东荒太大,尤莘若是不肯为我指路,等我找到九穗禾之时,恐怕胤川也已经羽化了个彻底。
那时的我,是何等的忍气吞声,若是能救活胤川,就算她让我提剑登时在她面前自刎,我想我也不会有半丝犹豫。
终于,她看着身上被鞭子抽的血淋淋的狼狈模样的我,心满意足的笑笑,用一种甜得发腻的声音笑道,“九穗禾就在耿山南面的神农洞中,不过,朱獳它宝贝那仙草宝贝的紧,能不能取得着就看女尊的本事了。”
东荒的朱獳,以蛮力可怕而著称。青逸被尤莘压在大明宫中做人质,我只能自己对付朱獳。诓论我废了半生修为为胤川结的那个结界,单尤莘刚刚那几鞭子便也抽掉我大半仙力,等我跌跌撞撞的赶到神农洞时,朱獳一声咆哮,便震得我头脑发晕。
一阵腥腻自喉头涌上,我一时压制不住,“哇——”的吐出一大口鲜血来。
利落的抹了一把嘴角,我掏出身上的蛇皮鞭,冲朱獳冷冷笑道,“要么,你就乖乖将九穗禾给我;要么,我们今日便一起死在这里好了——”
反正拿不到九穗禾,便救不了胤川;若救不了胤川,能够为了救他而死,也不罔我曾经那样的喜欢过他一场。
只不过,朱獳终不是我的对手。
等我踏着朱獳的尸体踉踉跄跄的摘到一束九穗禾,想要赶回魔界时,终于体力不支,眼前一片漆黑,不省人事了。记忆中最后的画面,似是有个白衣人影在我面前晃了晃,拿走了我手中的九穗禾。
再醒来时,周身的寒冷之意冻得我牙齿颤了几颤。
目之所及,一片白雪皑皑。
我从没见过这个地方,周围只有我一个人,我大喊了几声胤川的名字,可耳边听到的除了烈烈风声,便只有自己的回音。
我掐指算了算日子,现在离我在东荒神农洞晕倒,已经过了整整一年!我有些吃惊,这一年我是如何过来的,胤川活过来了没有,见不到我难道青逸不曾找我?
一连串的问题想不出个所以然,我腾起朵云便想要回魔界,然而飞到半空却又被什么弹了回来。
结界?这天下决然还有能拦住我的结界!
我不甘心的又试了几次,但毫无例外的都被弹了回来。
一股寒意从心底生出来,若是说,这天底下还有我能拦得住我的结界,便只有上古神祗凝的结界了,然而天君一族和西山青氏一族修为尚浅没有这个能力,而父神魂魄转世形成的我们七人中,唯一有能力能困住我的,只有胤川!
我不知心里是喜还是悲,喜的是胤川果真没死,而悲的是他竟将我一个人丢在这凄凉的茫茫白雪之中不闻不问。
七年,我在与世隔绝的融雪谷,自己住了七年。
七年后,我意外的找到了红海螺,传音给青逸问他发生了什么,然而听到的消息,却让我的心,凉的比这茫茫冰原还要透彻。
华玉元君被召雷术的魂飞魄散,天君将我锁在三十六重天上的融雪谷,思过万年。
我又急急追问了一句,那胤川呢,胤川有没有替我说话?
青逸的声音颓然道,姑奶奶,你忘了他吧。天君将小女儿茹素许配给了他,挑了半年后的吉日成亲。
我手中的红海螺,应声而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