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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弄字篇:闷声弄钱,各寻各道(3)

乾隆帝对和砷贪污、擅作威福,一无所知,但是一经发现,也曾下诏斥责。乾隆四十六年(1781年),甘肃回族苏四十三起义反清,和砷被任命为钦差大臣前去督师镇压。他不懂军事,却瞎指挥,命军队冒进,结果被击败,总兵图钦保阵亡。和砷隐瞒不报。乾隆帝觉察,下诏斥责,命其回京。六十年(1795年),和砷因事“率对不以实”,被乾隆帝发觉,下诏斥责其“护过饰非”,给予“革职留任”的处分。这表明,乾隆处事还能坚持原则,即使宠臣也不能免。但乾隆帝对和砷还是虚应故事,不过是给个告诫,事后很快恢复正常,照旧升官不误。

和砷“弄窃作威福”,公开勒索纳贿,致使“政以贿成”,贪风日炽,吏治败坏。清朝由盛转衰,和砷柄政20余年,直接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嘉庆四年(1799年)正月,89岁的长寿皇帝乾隆帝病逝,和砷的人生也走到了尽头。乾隆帝去世才几天,刚亲政的嘉庆帝下令逮治和砷,宣布其20条大罪,赐令自尽,下场悲惨。

军阀筹钱,强吃大户

八国联军进攻北京时,慈禧太后西逃,宫里宝物陈设全被八国联军抢劫一空。事后,太后回来,欲加紧筹款修复。便召见袁世凯想办法出主意。

当时,百姓遭受八国联军烧杀抢掠异常严重,如果按常规勒索百姓,向百姓摊派,恐怕也无济于事。于是,袁世凯首先想到各级官员认捐。

一天,袁世凯把手下的各级官员叫来,说要暂时借用他们私人款项来垫修宫殿,以后再陆续归还。袁世凯好话说了一大萝筐,可是,这些人不但不肯出钱,反而一个个地哭起穷来。袁世凯对这群铁公鸡厌恶极了,一看明的不成,干脆来暗的。

他不动声色地派出亲信到天津几个大票号钱庄,谎称将要把一大笔款子存在钱庄。在商议利息时,钱庄掌柜为了取信存款的人,便把账簿拿出来,并把一些官吏个人的存款数字和利息多少也都说了出来,总数竟达几百万两。来人便一一记牢。

袁世凯得报后,胸有成竹,将存款者请到府中,严厉地说:“你们都没有存款,穷得很。可是,这些钱庄实在可恶,他们竟敢用你们的名字存款,扰乱金融市场。为了惩戒他们,我已经把这些冒名顶替、败坏你们名誉的存款暂时借用了。”

存款人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而袁世凯巧得巨款,迅速恢复了宫内陈设,讨得了慈禧太后的欢心。

袁世凯的后继者,直系军阀首领吴佩孚用计敲诈官员,与袁世凯如出一辙。

吴佩孚在讨伐张作霖以前,为军费不足而犯愁。忽然,他灵机一动,想到了个妙法。他立即致函邀请一向缠附直系的下野军政大员,要他们“立刻晋京,共商国是”,而且都给以总司令部的“顾部”、“咨议”、“参赞”等名目的聘书。

他用的是“香饵悬鱼”的计谋。

升官发财是人们的普遍心理。接到聘书的军政大员们都喜不自胜。尽皆以为吴佩孚这一举动,真是求贤若渴,高明得很,与以前黎元洪总统府中的挂名差事,招致多方怨恨,形成鲜明的对照。所以,过去飞黄腾达发过大财的人,如张英华、潘复、王占元、陈光远等都争先恐后到北京赴会,想攀附吴佩孚当更大的官,发更多的财。

吴佩孚对他们笑脸相迎。

等到人来齐后,吴佩孚开门见山地说:“诸公来此盛助,子玉(吴佩孚字)不胜感激。实因军费支拙万分,敢请各位出来帮忙,代为筹措。子玉就谓每人承担100万之数吧,这个数目对在座各位来说,也不过是九牛一毛,但对国家好处太大了。以后战争胜利,就发行公储归还,幸勿见却。”

吴佩孚说罢,拱拱手离席而去。那些大财主们听罢,方知受骗,一个个像泄了气的皮球。但吴佩孚军权在握,失财固然心痛,但小命更重要。于是,纷纷认捐。

明抢阴夺、横征暴敛,竟然也能有“理”有“据”,由此可见会说话的奇妙!

1916年,“破落军官”蒋介石拜上海滩的青帮大亨黄金荣为师父,加入帮会组织。不久,他在黄金荣的支持下和陈果夫等人合股办了一家恒泰证券交易所。1921年,西方经济危机波及上海,证券交易所被迫停业,蒋介石名下摊了七八千元的债款,这弄得他愁眉不展。

正巧此时孙中山筹建黄埔军校,因想起蒋介石曾去日本学过军事,因此电邀他去广州共谋大业。蒋介石有意赴稼,无奈欠了一屁股偾,无法成行。百般无奈之下,只好向老太爷黄金荣求助。

黄金荣虽然腰缠万贯,而蒋介石又是他的得意门生,但无奈愈有钱愈吝啬,自然不愿亲自掏腰包为蒋介石还债。不过这位黄老太爷不愧久经江湖,很快想出了一条还债的妙计。

却说这一日,那几家等着蒋介石还债的客户忽然收到了具名“黄金荣敬订”的赴宴请柬。客户们虽然心里料知一二,但上海大亨亲自宴请,哪敢不去,只是心里都还巴望着能够打个折扣,讨回几文钱。

到了请客日期,债主们齐聚大三元酒家。蒋介石早早赶来接待客人,一脸做作的苦笑,只是不知道师父有些什么办法。等了一阵儿,黄金荣到了,一副大大咧咧的样子,刚一到就摆摆手说:“有劳久等。恕罪,恕罪!”宾主坐定,酒宴开席,蒋介石给各位债主敬过酒后,黄金荣命随从再把大家的酒杯斟满,举杯道:“我黄金荣今天邀各位到此,有一点小事相求,承蒙大家赏光,水酒一杯,请恕简慢。”

各位债主纷纷起立,说:“不敢当,不敢当。”酒毕,黄金荣就开始进人了正题,凭着其在官场、商界练就的一副好口才侃侃而谈,把其弟子蒋介石如何如何诚实经营又如何如何被金融风潮挤垮的原委大大的叙说了一通,又把孙中山电邀革命,时间仓促,偿债困难的情况添油加醋的描述一番,颇多歉疚,颇多无奈,最后也就不可避免的导出由他暂时担保、先准蒋介石离沪的不是办法的办法。事情说到这个份儿上,债主们哪还有什么话说,只好顺水推舟做个面子,都说“不急不急,介石兄不必为此耿耿于怀”云云。

蒋介石正为师父的妙言相助暗自感激、得意,哪知黄金荣的戏才刚刚启幕。宾主畅饮间,有些客人准备提前告辞,黄金荣忽然用手一摆,又举杯说:“刚才承各位给黄某人一个面子,感激不尽。今后各位有什么事需要帮忙,尽管跟我打个招呼;只要是黄某人能够办到的,一定效劳。不过今天各位只帮了志清(蒋介石)前半段的忙,后半段还有些事烦劳各位。”

债主们一个个面面相戏,就连蒋介石也不知道师父葫芦里卖得什么药?只听黄金荣接着不慌不忙的侃侃道:“志清此去广州,本是孙中山先生的盛意。众位也都知道,孙先生乃中国当代伟人,道德高尚,只是目前经济力量尚不雄厚。志清此去参加革命,自然要筹备枪饷,今天虽承各位高抬贵手,无奈他仍然是手无分文,各位既然到此,不如好人做到底,量力而行,凑个数目,让志清带去,也算各位支持孙先生革命大业,也算帮我黄某人个忙,给我的学生壮壮行色,将来志清随孙先生创下伟业,大家一并跟着沾光。不知各位以为如何?”

黄金荣这一席话,上至革命大业,下至个人情面,要理有理,要情有情,简直是滴水不漏,密不透风,在座的债主们虽大不情愿,却又实在找不出合适的话说。稍稍静默,终于由一个家底厚实些的债主起头,你三百我五百,一下子为蒋介石凑了五千多元。黄金荣见事已成功,就向蒋介石使个眼色,师徒二人一同起身,举杯邀祝道:“谢谢诸位,谢谢诸位。将来孙先生大功告成,志清重返上海,各位都是有功之臣。来,干杯!”

黄金荣设宴赖债,明明是玩弄伎俩,骗取钱财,可他却凭着一席滴水不漏的游说搞得大小债主们虽不甘心,却又不得不心甘情愿地掏腰包。很显然,在相对复杂的情境之下,黄金荣的口才充分发挥了作用,不仅在表面上掩盖了其赖债骗钱的真实动机,而且在整个事件的进程中有效地控制了局面,为自己赢得了主动。小人往往就是这样,他对于道德规范的无所顾忌使他形成无所顾忌的口才,只要是有助于遮掩羞丑,混淆视听,有助于达到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什么都敢说,什么都敢讲,许多被我们一般人视为避讳或禁区的东西对厚黑人士来说不起任何作用。厚黑人士之所以在言语领域放肆到这个程度,当然是与他没有道德负担的特征分不开的。

西门官人,黑白通吃

《金瓶梅》里的西门庆,是中国封建社会集官僚和资本家于一体的腐败典型,典型的“中国特色”,典型的厚黑中人,就是官商结合,既做官又经商。

西门庆首先是个商人。由清河县一个富商,后来变成了山东省的巨富。他开了绸缎铺、生药铺、绒线铺、当铺等。房产三处,园林式豪宅可以承办上千人的宴会。西门庆到底有多少财产?他临死时给老婆、女婿交代的生意上的本金、货款、应收债务等项,就有近10万两白银。若加上房产、现金珠宝,可能在15万至20万两白银。按今天换算,价值人民币在三千至四千万元。

西门庆成为山东巨富,除了生意上的经营外,主要还是靠买官后以权经商,贪贿枉法敛财。西门庆巨额贿赂太师蔡京,认了干爹,买得了“锦衣卫山东提刑副使”的官帽,就是山东省警察厅副厅长的宝座。这真是个来钱的“肥缺”。只要银子给他,没有什么不敢办或办不了的。《金瓶梅》里的西门庆,是一个五毒俱全,为所欲为的人物。他既有特殊的官僚身份,又有很硬的政治后台,还有很强的经济实力。因此他成了御史参劾不倒,地痞流氓奈何不了,地方政要有求于他,权倾一方的人物。但是,由于他的贪婪与盲目,他必然走上自己毁灭自己的道路。他因滥用胡僧春药,纵欲无度而自己整死了自己,三十三岁本来魁伟健壮的躯壳消亡了。

西门庆这个人物性格有哪些个性呢?纵观全书可归纳如下几点:

(一)惯于吃喝嫖娼,善于借刀杀人。

西门庆绝不是一般的市井棍徒,鄙俗的流氓地痞。他是身材魁伟,人物风流,既会拳脚棍棒,又会踢球下棋,妓院词曲都懂,总之是腐败场合的各种伎俩是样样都会的。而且,他还是一个善走权门,能观时势,工于心计的人物。小说第二回,西门庆一出场,潘金莲就被他吸引住了。写西门庆开生药铺经商,特选在清河县衙门前开铺子,实为“交通官吏,专管些公事揽事过钱”,他很懂得勾结利用官府。作者又写他“挑贩人口,买卖妓女”,更说明西门庆目无王法,胆大包天,什么坏事缺德事都敢干。

西门庆买到了“锦衣卫山东提刑副千户”官职,成了有权有势的山东省警察局副局长后,他贪赃枉法,草菅人命,但行事巧妙,不留痕迹。如第六十九回,写妓女郑爱月告知他,李桂姐背着他经常与王三官、祝麻子等人鬼混。西门庆就设计,让提刑所捕快砸了妓院,锁了几个小混混,却放过王三官、祝麻于等人(因为这些人物或是他的朋友,或是有些身份的),既达到了教训王三官,又吓唬了妓女和鸨母,又不撕破面皮。西门庆设的圈套,只有他的帮闲清客应伯爵看得“门道”,说:“哥的这一着做的绝了”,“打着绵羊驹骡颤”“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又如第四十七回写西门庆在办理苗青案贪赃受贿时,也是十分谨慎。当苗青把一千两银子用四个酒坛子封好,在黄昏黑天后抬进西门庆府上时,西门庆坐在卷拥内不掌灯,收下了。这一千两银子他与夏提刑对半平分,第二天把银子装在食盒里送到夏府。这些细节的巧饰,足以看出西门庆的狡猾,会遮人耳目。西门庆霸占了小厮来旺的老婆宋惠莲,来旺酒后叫骂。西门庆为除掉这块心病,设计陷害来旺,宋惠莲一直蒙在鼓里。最后宋惠莲上吊自杀,她父亲宋仁也被逼死。西门庆反诬宋惠莲偷了东西怕家主责打而死的,勾结官府仵作草草掩埋了事。

(二)送银子出手大方,性贿赂策划周密。

中国历代王朝当朝纲颓废时,吏治腐败,贿赂公行,不以为耻,反以为荣。《金瓶梅》多次写京城太师、太尉等朝廷重臣的宅第前,全国各地去送礼行贿的人头攒动,拥挤不堪。第三十回写西门庆派的来保上京给太师送生日礼,一见门卫换了生面孔,立即递上银子,一人一两,才得以通报到翟管家,也就是太师的大秘书、总管翟谦。给翟谦的见面礼就是三十两银子,才得以把礼单呈递太师面前。“火到猪头烂,钱到事情办”。蔡京本来就是“极喜欢奉承的”,见了西门庆的厚礼,非常满意,不仅当即赏了西门庆五品锦衣卫提刑副千户的官衔,连送礼跑腿的小厮来保和吴典恩二人也得到了小官帽。翟谦趁机索贿,要西门庆给买个小老婆。西门庆得了这个“美事”,十分尽力。他当然不会要翟管家出钱“性贿赂”的机会他求之不得的。从此,翟家成了西门庆的官府内线,认了“亲家”,从经济上到政治命运上更紧密勾结起来了。

《金瓶梅》第四十八回充分展示了西门庆“性贿赂”的手段,着意描写了蔡御史被拉下水的过程。蔡御史是蔡京的门生,当年考上状元路过清河时,西门庆就接待过。现在他是巡行山东的御史,当然更要极力巴结。为了请蔡御史和宋御史这一席酒,西门庆就费了一千两银子。宋御史走后,西门庆为蔡御史又另设酒席,同时吩咐小厮到妓院点名叫了董娇儿和韩金钏两个名妓,“从后门用轿子抬进来,无一人知道”。西门庆叮嘱妓女“要用心侍候好这位巡按御史大人,另有酬答”。西门庆还开玩笑地告诉妓女:这御史他“南人的营生,好的是南风,你俩休要扭手扭脚的”。据有人考证说,南风即男风,是指一种性交方式,叫“后庭花”。西门庆是生怕山东妓女不习惯而预为叮嘱的。可见西门庆对这次“性贿赂”是何等深思熟虑和细致周密了。果然,蔡御史对此十分满意,感激不尽。此后,西门庆有求必应。当西门庆和夏提刑因办苗青案贪赃枉法被人告发,前任山东御史曾孝序向皇帝参劾引起麻烦时,蔡御史就是极力维护关照西门庆使之有惊无险的人之一。

(三)权贵请客他买单,你落人情他结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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