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洛差点没气乐了,稳定了下情绪继续对维妮说道:“既然我们之间不存在恩怨,而我们又有共同的目标,都是要从绿枝族那里取得木之菁,又何必不一道团结协作呢?”
“我有我的办法,这个不用你操心。”维妮说完直接将脸转向车窗。
“我是怕你一个人又不会武技,会很不安全。”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既然能安全地走到这里,就肯定有自保的办法,而且现在又有秀伦姐姐陪我,就更没问题了。”
飞洛忽然觉得自己已经没有必要和这个女孩纠缠了,再多说下去只会徒增气恼。他稍微活动了下四肢,便出了车厢坐到赶车的霍丁身旁。霍丁满身绷带尴尬地向他挤出点笑容,飞洛自己反而不好意思地哈哈大笑起来了。
“维妮妹妹,我家大人是个好人,你们应该能好好相处的。”秀伦拉着维妮的手低声说道。维妮嘴角微翘,却装着气呼呼地低声道:“他是自找的。”
越往尼奥拉德大陆内部走,人口也渐渐地密集起来,城市也繁华得多。奇风异俗,让车上的四人目不暇接,时常啧啧称奇。但一路上飞洛如果说东,肯定接着便是维妮一定要说西的反驳,两人相互抬杠倒也驱散了旅途的烦闷。
在进出某座城镇门口时,一行人看到了许多张通缉隐族人的布告。飞洛也提及了一路上的所见所闻,流露出对隐族人的同情和支持。而维妮却直接嘲笑他是个土包子,居然选择了一条人迹罕至的行进路线。飞洛打开地图仔细想想也是,确实如同维妮所说的。飞洛这个人就是这点好,谁说得对就认可谁的意见,而不在乎对方曾经观点和立场。他对维妮批评表示赞同,却让维妮一下子语结了。
经过两天的紧赶慢赶,来到了库尔卡沙漠外围,这是去绿枝族的格尼托森林的必经之路。在路过一个隐族人小山寨时,飞洛等四人想将马车连同马匹全部卖掉,换成沙漠之舟的骆驼,没想到却遭到了当地人拒绝。飞洛拿出了先前一直很管用的凡登家族徽记,依然也不能奏效。
维妮狠狠地挖苦了飞洛一番,说自己能办到,而且不用一分钱就能弄到骆驼和向导。她在山寨里转了一圈后,在个显著位置要霍丁为自己搭建了一个凉棚,并竖起一根很高的竹竿,上面却挂有一些鸟羽、兽骨以及动物尾巴的皮毛。维妮拿出几个手铃和手鼓给围观的隐族小孩,在他们身边轻语几句,他们高兴地呼喊着飞洛三人听不太懂的土著语朝山寨各处跑去。
不一会儿,整个山寨都雷动起来,不少隐族人纷纷过来排队。飞洛三人很快也就明白过来,这是免费义诊啊。维妮笑笑也没客气,直接点名要三人分别帮她做事。飞洛本没什么贵族架子,秀伦和霍丁就更没有了。三人是招之则来,挥之则去,一切行动听指挥。这倒让维妮大感意外,曾几何时见过血盟大家族的领主及其随从被这样呼来唤去的。
义诊间歇,维妮告诉飞洛这是借隐族人一个传统习俗的名目,通过义诊来获得他们部族头人的认可,希望能够成为这个部族尊贵的客人,从而完成换取骆驼的目的。飞洛脸上露出了赞许的微笑,心道这个看似刁蛮的贵族女孩其实懂得还蛮多的,而且从看病的过程中可以看出,她是真心实意地对待每位病人,内心中流露出的关爱无从掩饰。更神奇的是维妮看病不是用的魔法,只有汤药。正如她自己说的,她不是祭祀和修士,而仅仅只是个医生。
数百人岂是一朝一夕能看完的,用汤药治病又怎么能瞬间见效,虽然当地隐族头人认可了维妮的做法,也答应免费换骆驼和提供向导,但维妮还是坚持要求山寨人尽可能地多采些草药来,而她自己也不辞辛劳地尽力为当地人解决病痛。凡识字的病人维妮留下草药的处方,不识字的病人维妮就包上一包未煎的草药给他们,这让很多山寨人对维妮表示发自内心的感激。一旁,飞洛对维妮这种近似于与生俱来的,熟悉各种草药药性的天赋钦佩不已。
第二天午饭过后,山寨中病患也诊治得差不多了,维妮等人便向部落头人辞行。头人客气地再三挽留,但见四人去意已决,便嘱咐了将给维妮带路的向导一番。头人率众表示要向主神祷告,希望能为四人祈得一路平安,万事皆能逢凶化吉。维妮立刻躬身回礼,也衷心祝愿山寨众人幸福安康。在举行了一个庄重的送别仪式后,加上向导一行五人上路了。
沙海在烈日照射下,白茫茫的一片更显得无边无际。高温脱水、强光灼伤眼睛成了进入沙漠后,难以克服的两个大问题。但更让秀伦和霍丁头疼的是,刚进入沙漠没多久,维妮与飞洛就因行进路线意见的不统一,而再次针锋相对起来。虽然向导洛基也赞成飞洛的意见走最近的道路,直接从库尔卡沙漠内部的绿洲穿行过去。
但遭到了维妮近似不讲道理的拒绝,行程必须听她的安排,沿着库尔卡沙漠外围向北两天后,再进入沙漠腹地,这样走的话将要多绕行近四天的路程。在沙漠中多呆一天,增加的可就不是一份危险,维妮根本不听飞洛的任何解释和道理。相反,维妮大声说道:如果飞洛等人不这样走的话,她自己将独自按上述路径进入沙漠。
这让飞洛十分恼火,考虑到维妮独自一人在沙漠里会不安全,一行人只得迁就她的路线安排。飞洛虽然从秀伦眼神的提示中清醒过来,维妮一人只身能安全地走这么远,肯定是有所倚仗且不能对他人明言的,但自打这以后两人再次有句没句地抬杠个没完。
维妮选择的路线确实要相对好走些,路上的参照物多,方向也容易辨别。她出乎意料地不反对飞洛日夜兼程的建议,两人的气氛也就相对缓和了一些。
沙漠其实并不是真正的生命禁区,经常可以看到一些在此坚强活着的土拨鼠、野兔等小动物,以及以它们为食的苍鹰和青狼。沙面下,灌木和仙人掌的阴影下时常潜伏着毒蛇或一种会喷毒的巨蝎。飞洛忽地想起了自己初次加入查克尔小镇的灰狼雇佣兵团时的情形,冈萨雷斯、奥博等人的相貌历历在目,他们那时就在自己这个‘雏’面前炫耀过各自经历,就提到了这种会喷毒的巨蝎。飞洛不禁对这种蝎子产生了好感,总是嘴角挂着微笑要细细地打量一番。
“我家大人…。”维妮一路上学着秀伦对飞洛称呼来叫他,飞洛也被维妮弄得没有了半点脾气。还好维妮一切激烈、刻薄言辞只针对飞洛,和其他人讲话倒是十分得体,不失贵族淑女风范。“看了两天这种恶心的蝎子还没看够吗?瞧你那点出息,醒醒吧!做点男人该做的事,看看那边是不是出事了?”
“哦,不!”那向导洛基尖叫一声,差点晕倒。他看着西边地平线上冒起的滚滚浓烟放声哭泣起来,“那些该死的畜生把蝶翅绿洲给毁了。奥斯达丁,我们终有一天会食尔肉,寝尔皮的。”
飞洛等人断断续续地从洛基那里弄清了大致情况,奇瓦德西亚王朝现在的宗主国是曲坦国,国王就是奥斯达丁,他同时也是现任隐族精神领袖克尼沙孚四世的叔父辈皇室宗亲。洛基推测前面滚滚浓烟,就是国王奥斯达丁军队放火烧毁了蝶翅绿洲所造成的。国王军队一直贼心不改妄图突进克尼沙孚四世驻守的先皇墓地,召唤出先皇遗留下的军队,从而一举扫平隐族的游击军团。
当飞洛问起能召唤出何种军队时,那向导有些闪烁其词,飞洛等人也就明白了个大概。洛基忽地大叫一声不好,翻身起来行礼后说,要返回山寨搬兵来救自己隐族的精神领袖克尼沙孚四世。飞洛哈哈一笑向那向导问道,敢不敢前面带路杀入重围,与克尼沙孚四世并肩战斗到底。他愣了片刻,打量了一下飞洛四人,最后鼓起勇气点头答应了。
一行五人高速骑行,接连穿过了蝶翅绿洲和它临近的灵泉绿洲,两个绿洲都不大,也都被国王军队悉数烧毁了。废墟中飞洛等人均没有发现交战双方留下的尸体,但地面上斑斑血迹却清晰可见。洛基重重地啐了一口,高声咒骂国王军队中修士没有人性,将来必定不得好死。飞洛他们立刻明白了,国王军队中有亡灵召唤师,士兵们即便死去后仍不得安生。
“这里离那个克尼沙孚四世驻守的塞鲁绿洲还有多远?”飞洛问道。
“照这个速度骑行,我们今晚后半夜必定可以赶到。”
“那好,就在这个灵泉绿洲的废墟上休息三小时,直到天黑。秀伦和维妮,你们去看下泉水能否饮用。霍丁和向导为骆驼去找些草料,我来给大家弄点吃的。”
对于飞洛的安排,向导洛基低声嘟囔着似乎不愿意停留这么就久。飞洛呵呵一笑,劝他要保存好体力,明晨要以一顶百的状态杀入敌人重重包围圈。洛基的眼睛忽闪忽闪地眨着,他突然明白了飞洛所指的是什么了,脸色变了变,神情有些紧张起来。霍丁拍了拍洛基的肩头说到,勇气是多次经历培养出来的,到时冲入敌阵后跟紧我家大人就是了,杀不杀敌倒在其次。霍丁说完便拖着洛基寻找草料去了。
当飞洛生好篝火,将烤熟的肉干和鱼干摆放到桌布上后,维妮和秀伦如两朵出水芙蓉般出现在他的面前。此时的维妮,飞洛简直不敢认,居然也是水灵脱俗的美女,和秀伦还挂点双胞胎似的姊妹像。她先前还真是化了妆易了容,飞洛内心有点说不出的滋味,忽地好像可以原谅和包容维妮先前所有的刁蛮和任性了。
没看过美女吗?飞洛再次被维妮抢白了一阵,他低头嘟囔道只是好奇易容怎么如此神奇。维妮虽是鼻腔重重地哼了一下,气鼓鼓地继续戴上她的面具,但脸上闪过一丝高傲的微笑。吃过东西又休息了一下,天很快就黑了。飞洛翻身骑上骆驼,一行人再次高速地朝塞鲁绿洲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