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曼一声高喊后,山鹰雇佣兵团的士兵们刷地一声全体起立,巴曼立刻转身带着他们出去了。屋子里一下子弥漫着紧张气氛,灰狼雇佣兵团也跟着站了起来,看着奥博大人等待他的命令,飞洛也把靠在墙边的长枪拿了起来。奥博命令艾登立即清点未受伤人员紧急集合听候命令,他自己带着冈萨雷斯和飞洛随巴曼的军队去了解情况。
奥博、飞洛和冈萨雷斯刚出酒馆门,抬头就看见小镇的夜空上飘着一团红云,诡异地翻滚着。在红云下面盘旋着黑压压的一大群飞鸟,飞鸟鸣叫着、盘旋着像是在等待着什么,又或是调整队形。奥博紧张地咽了口唾沫,挥了挥手示意飞洛和冈萨雷斯跟上。空中的异象吸引了小镇大批人出来驻足观看,不知是谁尖叫了一声:“不想死的赶快回屋,关好门窗!敌人就要进攻了。”
除了几个胆大的人外,其余人一哄而散躲进了室内,门窗关闭声不绝于耳。飞洛想问奥博到底是怎么回事,但看奥博紧张而匆忙的神情,也就没开口紧随其后一阵狂奔。
奥博冲到城墙下,就直接跑进武器库。操起三张大盾,一人一个。简单交代他们两个把盔甲检查下,面具放下注意保护自己周全。三人跑上城墙,也没顾得上和巴曼等人打招呼就直接挤进山鹰雇佣兵团的队伍中。城墙上有五六个小队,每个小队大概十余人,每人手上拿着一面大盾。外圈的人把盾朝外,里面的人把盾举过头顶,人挨着人,人挤着人。飞洛听到的是此起彼伏粗重而急促的呼吸声,能感觉到每个人都很紧张。
“不论什么情况都要保持紧密队形,临阵脱逃者就地正法,绝无宽恕!”飞洛听出来了那是巴曼的声音,应该就在不远处的小队中。“注意不要让任何液体接触到你的皮肤。各小队准备,为苏迷坦而战,为山鹰雇佣兵团的荣誉战!”
“为荣誉而战!”数十人一齐高声吼道。
“来了…,坚持住!”巴曼的声音被尖啸的鸟鸣声所掩盖而变得模模糊糊。
飞洛所在的小队全部蹲了下来,他稍微慢了些被后面的人强行拽了下来,盾牌把小队的人全遮了起来,像是在一个龟壳里面没有一丝光线。呯…,不知什么东西重重地撞到顶部的盾牌上面,紧接着第二声、第三声…,和下雹子一样不断地冲击着顶部的盾牌。盾牌外面鸟的凄惨鸣叫一阵紧似一阵,听了让人头皮发麻。飞洛到现在才明白,那呯呯的声音是鸟撞击盾牌的声音。鸟血顺着盾牌之间的缝隙流了进来,让那个本来就不大的空间里满是血腥味。
飞洛举盾牌的右手在长时间鸟的俯冲下,感觉有些酸胀。他也明显感到了周围兵士的疲惫,奥博武士也发现了这一状况。奥博大声鼓励道:坚持住!坚持住…。就在这时,飞洛等人突然觉得手上盾牌一轻,似乎飞鸟停止了攻击。兵士们松了一口气,有人试图站起来或挪动下身躯缓解下身体的疲劳感。奥博高喝一声:都不要动,第二波攻击马上就到!都蹲下,保持阵型!奥博话音刚落,那些飞鸟尖啸着冲击小队四周的盾牌。
啊…!前面的一名士兵惨叫一声,让包括飞洛在内的其它士兵一阵紧张。紧接着是左边的,后面的…,惨叫声、哀嚎声和鸟的尖叫声混合在一起,不断地刺激着人的耳膜和大脑,让人有种精神要崩溃的感觉。飞洛前面一个士兵倒下了露出一个缺口,黑压压鸟群像是发现了一大堆肉似的猛扑过来。飞洛向前挪动一步到了外围,拿起那倒下士兵的盾牌堵住了缺口。这时飞洛右手向上举着一块,左手向外拿着一块,他拿了两块盾牌。不过他还是觉得自己很幸运,古斯留给自己的是一套可以保护全身的镔铁铠甲。白银雇佣兵团制式铠甲是以皮甲为主,关键部位辅以白铁或镔铁加固。武士比士兵的铠甲要好点,白铁和镔铁防护的面积更大些,其实白银雇佣兵团的制式铠甲严格意义上不能称其为铠甲,说是加厚的皮甲更为合适。
飞洛堵住的这个缺口成了飞鸟攻击的主要方向,呯呯声不绝于耳。但他身上的镔铁铠成了他巨大的优势,象一坨铁一样堵在那里。第二波攻击完了,马上又是第三波攻击,……,不知道顶过了多少轮攻击。飞洛所在的小队除了飞洛外,大多数人都已受伤,小队围成‘龟壳’也在不断地向内缩小。
不知过了多久飞鸟停止了攻击,士兵们慢慢地站了起来。飞洛打开头盔上的面罩,眼前的城墙上躺着大概二十几具尸体,和数也数不清飞鸟的尸体。到处都血迹,已分不清是鸟的还是死去士兵的。死去士兵的裸露部分,被鸟啄食得血肉模糊可见白骨,其死状惨不忍睹。城楼上的惨状、血腥味和哀嚎声,让飞洛的神经已经麻木了。奥博、冈萨雷斯和飞洛三人相互对视了一下,都有种劫后余生后的百感交集。两人均有受伤,但问题不大。
“妈的,还愣着干什么。快把百符伞打开,快…!想找死啊!”。
不知是山鹰佣兵团哪个武士高声命令道,打破了城墙上短暂宁静显得格外的刺耳。飞洛抬头向上看去,诡异的红云压得更低了,空中开始飘了红色的雨滴。奥博和冈萨雷斯顾不得地上的血迹,捡了几块砖头和石块丢在伞下。三人站了上去,也都挤进伞下。有些没能找到石头砖块的,就直接站在了那些尸体上。飞洛看到这里有点气愤,想开口说几句,好歹这些人曾是你的战友,怎能如此呢?但看到奥博等人只是皱了皱眉并没言语,飞洛心想他们难道也是逼不得已?
红雨淅沥沥地开始下了起来,雨水所到之处都溅起了烟雾。发出滋滋的响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硫磺的酸臭味和雨水腐蚀尸体的糊臭味。这雨水有强烈的腐蚀性,……,飞洛心中一阵害怕。如是再有点风的话,这岂不是城墙上这些人全会死在这里吗?如此凶戾的魔法,若是破城后灰狼雇佣兵团还有山鹰雇佣兵团,以及城镇中的这些居民还能保全性命吗?自己是不是也会死在这里啊?绝望的气氛在士兵中蔓延,死神已至。烟雾已腾起有一尺多高,已经看不清自己的脚面了。这该死的魔法,这该死的修士,这该死的战争…,飞洛在心中咒骂着。旁边的奥博和冈萨雷斯也已不那么镇定了,飞洛心道看样子在劫难逃啦。妈妈、舅舅、父亲,还有卡诺…飞洛来找你们啦。珍妮弗老师、艾蕊永别了…。飞洛鼻子酸酸的,有种想哭的感觉。
突然,小镇的南边夜空中飞过来一根发出耀眼白光的法杖,在黑色夜空中格外明显。法杖在半空中停住了,以它为中心形成一层金色半透明罩子。向小镇罩下来,将红雨隔在了外面。罩内刮起了一阵暖洋洋的风,让城头的士兵们为之一振,一扫心头的阴霾。一灰袍老者一骑当先,后面紧跟大约三十几名白盔白甲的骑士出现在士兵们的视线。领头的骑士举着一面有白色太阳的灰色旗帜。白银骑士团!我们的援兵到了…!!绝处逢生的士兵们高呼着、拥抱着,一些年轻的士兵更是喜极而泣。金色罩子中下起了大雨,冲刷着城墙、街道和士兵们身上的腐蚀性酸液。小镇上空的红云也不知什么时候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飞洛走到伞外,让雨水淋在身上。呵呵…,飞洛在心中一阵苦笑,在这些修士的魔法面前,人是如此的脆弱。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人的性命竟如此的不堪吗?魔法是如此的可怕,生命竟是如此的不值一提吗?我要做个强者,我要把握自己命运…,飞洛在心中怒吼着,哭泣着,在真正的实力面前自己是如此的渺小和无助。我要变强…!
一只手重重地搭在他的肩头,打断了飞洛的思路。又一只手搭在他的另一个肩头,飞洛没有回头,他知道是奥博和冈萨雷斯。三人都没有吱声,任由雨水淋湿全身。良久,飞洛轻叹一声,道:“生命是如此的渺小。”两人也是叹了口气,最后奥博说道:“走,看看艾登他们去!我们接着喝酒,我请客,走。”飞洛跟着奥博和冈萨雷斯下楼梯,他转脸看向五十米外城墙的另一侧楼梯,那灰袍修士和三十几名白盔白甲的骑士正在登上城墙。看样子大局已定,无需多虑啦,真是弹指之间恍若隔世。飞洛心情有点压抑,紧走几步跟上奥博他们。
若不去看满地的飞鸟的尸体和门窗上鸟爪的抓痕,一切是那么宁静平和,像一切都没发生过一样。奥博三人喊开门,进了灰狼雇佣兵团所在的旅舍,艾登等人正在大厅里焦急地等待他们的归来。见三人安全地回来,灰狼雇佣兵团的人都是长舒一口气。有人连忙腾出一张桌子,拿出酒来让三人压惊。飞洛这时才发现艾登他们几人脸上和身上也受了伤,艾登讪讪地笑了解释道被从烟囱中飞进的鸟抓伤了。大伙又围坐一起喝着酒哄笑着相互谈论着今晚的惊险遭遇,旅舍老板扒开了堵上的壁炉,把里面清理下重新生起火。飞洛在靠近壁炉的墙角,看着跳动的火苗慢慢地睡着了,今晚他实在是累了。
第二天上午大概十点多,飞洛醒来发现自己身上居然盖了一床薄毛毯。不远处两个小孩在向自己微笑,哦,原是柯林家的两兄妹。飞洛伸了个懒腰,把毛毯随手折了折递还给他们。飞洛走到了旅舍的门口,阳光已照在了街道上,路上行人依然稀少,弥漫着大战前的气氛。不时,有一队队和飞洛所熟识的白银雇佣兵团铠甲制式不同的兵士从旅舍门口经过,难道是白银骑士团的步兵到了?奥博这时从外面回来,看到飞洛后向他笑道:“休息下吧,我们明天再出发。”
奥博转过身来和飞洛并排站在旅舍门口,“那是白银骑士团的步兵,今早来了五百人。估计不是今天下午就是明天清早,就要和城外的土匪开战了。不过我们是看不到了,白银骑士团的六阶骑士威斯利大人和五阶修士斯特风在部署明天战事时,并没有提到我们灰狼雇佣兵团。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今晚和戈隆打个招呼,明早我们就从小镇的南门出发。”
“嗯…”。飞洛略显失望地点了下头,和奥博一起转身进了旅舍。飞洛向老板要了个房间脱下盔甲休息了下,就又开始了自己的原力和灵力的修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