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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白雪吟

忽听见哒哒的一阵马蹄声,若平时一朵羽毛落在地上也会觉察到,但此时心里只有悲痛,竟然毫无知觉。马蹄声近,过来一队人马,约有数十匹健马,只听有人道:“你们快看,那不是大哥吗?”说话之人正是江月明。原来项楚雄、冷千山、冷香溪和稽侯狦等一路寻找,找到这里来的。李映雪听见江月明说话方回过神来,转过身。几个人已到了近前,翻身下马,来到李映雪面前。李映雪江月明几个人和这些匈奴骑兵在一起,不由奇怪道:“他们是?”江月明急忙上前一指稽侯狦道:“大哥,这位就是胡九乘胡大哥。”李映雪抖了抖身上的雪嗯了一声,仔细打量稽侯狦不由惊异道:“胡兄弟,怎么是你?你是匈奴人。”稽侯狦此时已是热泪盈眶上前跪拜道:“大哥在上,请受兄弟一拜。”李映雪道:“不必多礼,快起来。”稽侯狦道:“当时我身在大汉,情非得已,不便显露身份,望大哥见谅。”李映雪道:“你怎麽知道我来了漠北?”稽侯狦道:“我从胡杨林路过正好遇上江月明兄弟,知大哥有难特来相助。”李映雪道:“我来刺杀你们的大单于,你来助我,他岂不要治罪与你。”稽侯狦道:“大哥有所不知,其实我本是前任大单于的儿子,屠耆堂是我的叔父,他夺我王位,杀戮各路贵人,实是罪恶滔天。我和岳父乌禅幕早欲起兵夺回王位,除去此等欺世盗名之贼,只是时机未熟,此时我已联络好各地贵人,一同起兵讨伐反贼。”李映雪听此道:“原来如此。”

冷香溪怜道:“哥哥,你何苦这样折磨自己呢?”神情间极具关怀之情。李映雪道:“我答应过盈儿不杀屠耆堂,好了我们也该走了。”稽侯狦道:“大哥何必这么急着走,若不嫌弃,请到我帐中一叙。”李映雪见稽侯狦诚意相邀,盛意难却只得道:“好吧!”

由稽侯狦当前带路,一直向西。走了百十里,绕过一道山坡,见前面山坳里坐落着数十个匈奴包帐。稽侯狦一指道:“那里就是了。”李映雪点点头。不一会到了近前,众人下了马。守营的的兵卒见稽侯狦回来,急忙山前答礼道:“呼韩邪。”稽侯狦一指李映雪等人道:“这些都是我的兄弟,赶快将好酒好菜端上来。”那兵卒应道:“是。”下去准备。这时迎面从帐里走出一个匈奴大汉约五十岁年纪,此人身材高大,面色苍黄,两眼炯炯有神,下颚生着一缕棕色的胡须,一身虎皮袄,脚蹬虎靴。那人到了近前向稽侯狦行礼道:“呼韩邪。”稽侯狦道:“忠义王不必多礼。”那人此时瞧见李映雪众人,不由愕然。稽侯狦哈哈一笑道:“忠义王,这几位就是我在大汉时结交的兄弟。”又一指那人道:“这就是我的忠义王乌禅幕。”乌禅幕急忙上前答礼道:“有贵客到来,未能远迎,多多包涵。”李映雪道:“既是朋友不必多礼。”稽侯狦道:“大哥快请,里面说话。”李映雪道:“请。”

进了大帐,分宾主落座,稽侯狦又一一介绍了众人,细说了经过,乌禅幕方明白。这时酒菜已经上来,有仆人给倒上酒。稽侯狦道:“大哥此次远道而来,实是难得,小弟当尽地主之谊,各位请。”众人同举酒器,皆自干了。

稽侯狦道:“屠耆堂,残暴成性,穷兵黩武,劳命伤财罄竹难书,使我大匈奴百姓处于水深火热之中,人人自危。大哥答应安雪儿饶了他的性命,可是我作为匈奴人,不可以坐视不管,任其妄为。大哥不用亲手杀他,只要助我对付赵佗羽那些江湖上的人就可以了,其他的小弟自有安排。”李映雪道:“这……”心中犹豫不决。乌禅幕道:“李公子是守信之人,安雪儿在您心里固然重要,可是她的一句话和千万匈奴人的存亡,那个更重些,老夫求你了。”说着给李映雪跪下了,李映雪见此急忙上前道:“这使不得,使不得。忠义王快请起。”乌禅幕老泪纵横道:“李公子要是不答应老朽,我就不起来。”这时冷千山在一旁劝道:“雪儿你就答应忠义王吧!”李映雪见此道:“好吧!”乌禅幕道:“多谢公子,多谢公子。”连连叩头。稽侯狦道:“好,有大哥相助大事可成矣!”李映雪道:“匈奴与大汉百年来,连年征战,两朝子民深受其苦,大哥别无所愿,只盼有朝一日兄弟荣登九五之尊后,多施仁德,与大汉休兵罢战,互为友邻,两朝百姓各安所乐,为兄就心足矣。”稽侯狦道:“大哥教训的极是,小弟谨记在心,大哥所言正是兄弟我所想,若果我做了匈奴大单于,当称臣大汉,世世代代与汉朝和睦相处,不再有离别、征战、残杀之苦。”李映雪道:“兄弟有如此胸怀,大哥心里真是痛快,好我们干了此酒。”众人又是一饮而尽,好不痛快。

冷香溪一直在一旁凝视着李映雪,心里替哥哥难过心道:“此时哥哥心里定是难受之极,可还是强作欢颜,强忍着悲痛丝毫不愿流露出来,却他心里面的痛苦谁又能知道,若果可以自己情愿为他分担。”不由轻轻叹了一口气。江月明在一旁心里也是乱糟糟的心里想:“前些日子大哥和雪姐姐还形影不离,可是今日已是物是人非事事休,真是天意弄人。”转又想起王嫱心里道:“其实富贵名利不过是镜中之花,自己又何苦又苦苦追寻,王姑娘对自己情深意重,人生难得一知己,自己还不知足吗?回到大汉即刻去她家里提亲,万万不可负了她。”不多时众人又吃了不少酒。

众人寒暄一会,天色已晚,呼韩邪给几人备好了住处,皆自下去歇了。

冷香溪进了帐里,有匈奴女子服侍着,一个女子上前问道:“冷姑娘还有何吩咐。”冷香溪道:“没事了,你们下去吧!”那两个女子齐声道:“是。”退了出去。冷香溪有些累了,侧身躺下,心里似潮水一般起伏不定心里想到:“小时候,自己和哥哥还是天真无邪的孩童时,在杏花林里一起捉蝴蝶,一起斗蛐蛐,一起捏泥人,一起放风筝,一起打雪仗,无忧无虑,奔跑戏耍。那时是多麽的快乐,可现在自己已经十九岁了,却人长大了烦心的事就多了,看见哥哥看着雪姑娘的眼神,心里总是有些不快。”冷香溪独自胡思乱想,竟是无法入睡。听见帐外风呼呼的吹着,翻身起来,披了一件羊皮袄,挑帘刚要出去,一阵寒风钻了进来,她不禁打了一个冷战心道:“这天气,真冷。”向外望了望,见天上的云彩渐渐散去,皎洁的月光在淡云里来回游荡。

她哈了一口气,刚想回帐里。忽然瞥见北面一个帐前站着一人,仰望着夜空。冷香溪一看身影便知是李映雪,心道:“哥哥原来也还没睡,定是为雪姐姐的事痛苦烦恼。”急忙走上前去。李映雪听见冷香溪鞋子踩在雪里,发出的咯吱声,转过身来,见是冷香溪道:“妹妹,你怎麽还没睡?”冷香溪道:“不知是怎么回事,就是睡不着,刚要出来,瞧见是哥哥你,就过了来。”李映雪道:“外面这麽冷,快去睡吧!别冻着了。”冷香溪道:“你不是也没睡吗?”李映雪一时语塞道:“我……”冷香溪岔开话题道:“哥哥,我们一别也有一年了吧!”李映雪道:“是啊!时间过的真快!一年了。”冷香溪道:“一年了,三百六十五个日日夜夜,我心里无一时不挂念你哥哥,心里总是有千言万语对你说,可是见了你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幽幽一声长叹。李映雪道:“妹妹你怎么了?”冷香溪接着道:“哥哥,就是雪姐姐在天有灵也不愿看到你这么痛苦的折磨自己,她一定希望你快乐的活着,不要一辈子永远活在痛苦的深渊里。”李映雪哀叹一声道:“我知道,可是盈儿是我一生最爱的人,没有了她我不知自己如何会快乐起来。”冷香溪凝视着李映雪道:“哥哥虽然雪姐姐死了,可是溪儿一样可以侍奉你一辈子,陪着你过完这一生。不管是生是死,我都无任何怨言。”李映雪心里咯噔了一下,不由一股暖流涌上心头。惊异道:“妹妹,你?”冷香溪道:“我说的都是真心话。”李映雪道:“夜深了,外面这麽冷我们还是回帐里去睡吧!”冷香溪道:“哥哥,我……”李映雪道:“我也累了,你回去睡吧!”转身回自己帐里去。冷香溪轻轻哼了一声,回了自己帐里。却此时李映雪在帐里已是泪流满面。

换我心,为你心,始知相忆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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