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收藏,呼唤兄弟们的支持!)
一位身高八尺黑袍老者背身而立,蓦地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阴冷声音,道:“小娃娃,上次陪爷爷耍一回铁弹子,居然还能活着!桀桀桀桀……”
黑衣人缓缓转过身,现出一张惊人的脸来,你也可以说那张脸不是人的脸,人脸的质地再粗糙也是有肉的,但是那张脸上却看不到一片人肉,全是一道道的裂缝,就像是一张树皮密密麻麻地皴裂着,又像是一团破败零乱的麻线,说不出的狰狞恐怖。
演武厅中群豪同感一震,更惊的是郭亮,他已认出对方就是狼山三魔头孙方遇,剑州官道上只发两招就重伤自己和常少游,武功已达登峰造极之境。
郭亮重重一哼,道:“狼山三魔头孙方遇,你上次落井下石,此刻还有脸再提?”
孙方遇发出桀桀冷笑,这笑声不但刺耳,而且难听得要命,让人有种头疼欲呕的感觉,他目射两道凶焰熠熠的利芒,阴恻恻道:“这条口袋,小娃娃想必印象深刻,可知叫什么名字?”他袍袖一抖,手中多了一物,赫然是一个黑布袋。
郭亮表面不动声色,心中却咯噔一下,当日孙方遇正是撒网般抛出这这个黑布袋,轻松卷住他全力击出的四枚铁弹子,又变戏法般捏成大铁球,轻松一抛将自己击成重伤。
江湖客中已有人惊呼道:“销金囊,神兵活人,进囊了账!”
孙方遇桀桀冷笑道:“想不到还有人认得这袋子,老夫今日先收你这小娃的骨灰!”语调森然,令人不寒而栗。
郭亮昂然不惧,道:“好大的口气,上次那笔账我要你以命偿还!”
孙方遇暴喝道:“老夫生平杀人从来不记账,也没有人敢索账!”账字余音未了,他一爪抓向郭亮胸腹要害,诡谲、辛辣、迅捷,实属武林巨擘的罕见强袭,根本不给郭亮闪避封挡的机会。
郭亮机警,提前迈出两脚奇门遁甲步,岂料“嘶”的一声,仍被对方凌厉无比的爪风擦到脖颈,登时鲜血浸染前胸,骇然默想道:“他的武功实在高出我太多,如不能以攻代守,必吃大亏!”
念及此处,郭亮双臂灌注十成真气,奋力一扬,四道黑光飚射而出,分取孙方遇双目和胸腹,孙方遇桀桀冷笑,销金囊似黑色渔网般撒了出去!
“刷刷刷刷”四声急鸣响起,劲气撼山的四枚铁弹子竟硬生生被收入销金囊中!郭亮想也不想再将四枚铁弹子连珠激射而出,孙方遇暴喝一声道:“下去!”甩手一挥,一道碗口粗细的黑色闪电暴射向郭亮胸口!
“轰!”的一声巨响,空气中扬起一阵青色石粉,劲气残波,卷得观武台三丈范围内的群豪踉跄后退,郭亮双足深陷比武台青石之中,差半寸不到膝盖,嘴角鲜血长挂,已然受了极重的内伤。
卢玉峰心头一痛,忍不住朗声道:“三弟,让大哥来会会他……”话音未了,只见一道黑影,翩然而至,轻盈妙曼地飘落比武高台正中,赫然是一名黑衣少年,俊美秀逸,目光中闪出一丝野性而神秘的光辉,显得无比的潇洒绝俗。
孙方遇目光一移,冷笑道:“谁又来送死?”
黑衣少年目射寒光,冷冷地一望孙方遇,又向郭亮柔声道:“小兄弟,你这连珠神弹堪称武学奇观,为兄自问也不是敌手,奈何偏偏被他这销金囊克制,为兄虽不才,愿代你为中原人出这口恶气如何?”
本来以郭亮的坚强个性,虽明知不敌也定要与孙方遇死战到底,正恼怒黑衣少年横插一刀,但听了他理智的分析,他已生不出一丝恼怒,反而暗赞对方的睿智,心中生出一种莫名的苦涩,竟怔怔的流下泪来。
他才十三岁,毕竟还是一个孩子,父亲战死在抗辽的战场上,母亲含恨而终,国恨家仇让他的心灵遭受常人难以想象的重创,他因奇缘修成旷世神功却两次惨败于孙方遇,自然难以接受,幸好,他并不孤单。
一道紫色淡烟射落比武高台上,萧韵兰拉起郭亮的手,微笑道:“小亮子,你还年轻,以后向他讨账的机会很多,不是吗?”郭亮哪忍得住,一头扑入萧韵兰怀中,痛快地嚎啕道:“韵兰姐姐,小亮子懂!”比武台下,卢玉峰那双湛然如潭的眼睛,已悄然笼上一层湿雾。
黑衣少年冷目转向孙方遇,喝道:“孙方遇,你这血魔城主的走狗!为练就戮仙大法而吸食元阴之血,残害中原妙龄少女无数,今天我要让你血债血偿!”
演武厅群豪都是震惊莫名,这少年竟一口道出血魔城的江湖秘辛!
卢玉峰九人已同时想到孤城之中的那个摆满血肉酒坛的酒窖,想不到以狼山三魔头武功之高,竟甘心为血魔城卖命,又不禁隐隐担心这少年的安危来。
孙方遇这一惊更是非同小可,不自主退了半步,悚声道:“小娃娃,你到底是谁?”
黑衣少年悠然道:“别问我是谁,恶贼十年前被擒阴山下所立的誓言难道是放屁吗?”孙方遇登时目暴凶光,厉声道:“小子,你是骊山老贼婆的门下?”
黑衣少年俊脸一变,喝道:“师祖圣号岂容你这恶贼侮慢!”
演武厅中群雄的神情都激动起来,骊山老母所创的骊山清庵是一个半人半仙的神秘派别,派系传承已不可考,动辄数十年不出山,一旦出山必要铲除一方邪魔,想不到这黑衣少年竟是骊山清庵门下。
观武台上,卢玉峰向夸娥派众人道:“我虽对骊山的门派一无所知,但觉得这黑衣少年一身正气,似乎是值得一交。”萧韵兰点头道:“距离酉时已不到一刻,胜败大半已系于这少年一身,只愿他能不负众望!”
黑衣少年俊面浮现杀机,道:“孙方遇,你既已违背誓言妄造杀孽,今日定要死于骊山伏魔剑下!”
只听“呛”的一声龙吟,他掌中已多了一柄长剑,刹那间一道碧如潭影的寒光射出,就连远在观武台上的众豪,都觉剑光逼人眉睫,寒气砭人肌肤!
孙方遇一声怪笑道:“狗崽子,老夫先宰了你再杀上骊山!纳命来!”喝骂声中,欺身似电,一把抓向黑衣少年脖颈。
黑衣少年似是未卜先知,同一时间弹身跃起,甩剑回撩,卢玉峰已看出这一招虽不及“幻影闪击”,但也有无穷妙处。
孙方遇从容变爪为掌,伸掌送出一股诡异的劲流,只听“嗡”的一声,黑衣少年的伏魔剑竟被那道劲流硬生生吸住,身形为之一滞,孙方遇双掌又变作爪,“嘶嘶”破空,抓向黑衣少年面门,他刹那间数次变招,刚柔并济,丝毫未给黑衣少年喘息之机!
就在间不容发的一刹那,黑衣少年袖间疾射出两条黑带,挥洒似网、繁复绵密,瞬间阻住孙方遇的凌厉爪法,又卷住伏魔剑,行云流水般侧身飘远。
孙方遇怪笑一声,往背后一探,掌中突然多出一柄玄铁大杆刀,那刀倏地旋成一根黑色烟柱,他的人突然消失,只留下一团黑色虚影。
黑衣少年骇然四顾,只见东西南北各掠来一排黑影,如四道惊天巨浪拍来,正自无措,台下孙灵倩深谙幻影分身术,惊呼一声:“西!”
但还有比她那声“西”字更快的,就是那柄伏魔剑,碧光一闪,“嗖”的一声射入西方那团黑影之中,接着是“嘶”的一声尖啸,剑光已渺然无踪,孙方遇果然在西方现出身形,他左手一抖黑色销金囊,只听哗啦啦一声,伏魔剑已断成碎片,暴喝道:“受死!”
“刷”的一声,碧光莹莹,销金囊中暴射出几十枚碧如翠玉的剑片,闪电般向黑衣少年洒去,黑衣少年见宝剑被毁,恨不得咬碎贝齿,大叱一声,两条黑带幻出万千暗影,排山倒海般迅疾送出!
“轰!”一声巨响,黑衣少年口血飞溅,面如金纸,栽身便倒,孙方遇迅疾一弹,已将他抓在手中,掌中挟以雷霆万钧之势,向黑衣少年天灵盖罩落!
“住手!”暴喝声中,卢玉峰的凛凛之躯似一道青瀑,直泻在孙方遇身前。
孙方遇桀桀怪笑,将黑衣青年甩手掷出,竟似掷出一件旧衣烂布,道:“好!怪刀客,我等的就是你!”穆玄清施展遁地术,一道黑烟溜地驰来,稳稳将黑衣少年接在怀中。
卢玉峰略略一怔,道:“哦,你专程为我而来?”
孙方遇怪笑不止,道:“神医卢玉峰,我聚西派人人无不欲杀你而后快!”
演武厅中响起一片巨大的喧哗议论声,连诸位武林名宿也暗暗惊奇,他们很难把怪刀客和神医两个名称连在一起,更想象不出聚西派倾全派之力来诛杀一个无名后辈。
群雄当然不知,且不说捣毁的江南四君子墓与聚西派有无渊源,卢玉峰曾两番挫败荡布托的刺杀阴谋,率众硬闯聚西派的大本营剑州全身而退,夸娥派更在武林大会大展雄风,而他正是夸娥派事实上的绝对领袖,这都让聚西派上下如芒在背,全力杀他已是再自然不过的事。
卢玉峰洒然一笑,道:“我卢玉峰籍籍无名,实在惶恐,敢问我这颗人头值多少银子?”
孙方遇脱口而出,道:“不多不少,五十万两。”
卢玉峰故作讶色,道:“这么多?竟和单日打擂成功者的赏银一样,让我心动得都要把头割下来去换银子了,哈哈哈!”
孙方遇桀桀冷笑,道:“不错,你最好自了,以免污了我的刀。”
卢玉峰纵声大笑,道:“就凭你这匹丑狼吗?即便狼山的母狼见了你的脸,也会把隔夜的腐肉都吐出来!”
话音方落,卢玉峰忽觉言谈似被常少游严重传染了,不由暗自好笑,观武台上的群雄本就对孙方遇那张裂缝如麻的脸憎恶无比,闻言一下子哄笑起来。
夸娥派众人却没有笑,他们明白孙方遇有法宝销金囊在手,连败郭亮和黑衣少年气势正胜,而卢玉峰刚刚死战闯出剑州府衙,此番仓促登台,只怕连四成胜算也没有,但他们已无法阻止,以卢玉峰的倔强性格,与孙方遇一战已是势所难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