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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刚入夜,一轮圆月悬在西天,白蒙蒙的月色斜射进演武厅,剑阁派弟子动手点亮四壁的烛火,瞬间将整个演武厅照得辉煌如昼。
孙方遇面无表情,道:“小子骂够了吗?亮出兵刃受死!”
卢玉峰笑道:“丑狼,我的兵刃是不需要亮的!”
言犹未已,红光一闪,“嗡楞”一声,鸣鸿刀自背后飞出,瞬间悬停在他身前,似一把地狱之火,红焰炽烈,耀目摄魂!
演武厅中的所有人的眼神都已发直,他们今日所见的怪事虽已很多,但和眼前这一件比起来,简直无一丝神秘感可言!这事情按常理无法解释的,却活生生发生在眼前,如果有人知道鸣鸿刀的真实重量是九十六斤,更会咋舌不已。
孙方遇目露骇色,道:“这……这是隔空御刀的神技?”
卢玉峰仰天大笑,道:“错,非我御刀,刀自御其身!”
“身”字出口,他虎躯一晃,青影幢幢,欺近对方三丈,“呜”的一声,掌中鼓荡如潮劲气,一记“地煞翻江”气旋狂飙而出!“轰”一声巨响,孙方遇像纸片般被强大劲流掀起,却骤然消失,化四道黑影排山倒海般涌来!
卢玉峰大笑一声,道:“丑狼,又想故技重施?!”黑烟欺身的一刹那,他忽使一记“幻影闪击”,向西虚劈一刀,身子却向右上方飘射二丈六,转身一刀扫向北方,火花闪处,“喀”的一声大响,孙方遇愤然现形,玄铁大杆刀已崩开一个缺口。
孙方遇狼目射出无限怨毒,将刀一抛,亮出双爪,腾挪闪转,幻出漫天爪影,向卢玉峰攻去,卢玉峰侧身一闪,鸣鸿刀鹤唳般尖啸、红光大盛,斩向对方双腕,孙方遇似是未卜先知,瞬间变爪为掌,双掌一搓,骤然送出一股诡异劲气袭来!
卢玉峰真气狂涌贯刀,鸣鸿刀“嘤”的一声颤鸣,瞬间劈中孙方遇那股掌风,岂料刀气竟似雪花向火般消失无踪,身形也是一滞,暗自心惊道:“这是什么古怪掌风?难怪那黑衣少年会中招。”
孙方遇桀桀怪笑,掌又变爪,“嘶”一声尖鸣,左手一爪扫来,爪法之凌厉迅急、出手角度之诡谲辛辣,世所罕见!
卢玉峰避无可避,左手内扣一记“地煞翻江”气旋,右手外挂一记“天罡倒海”反气旋,以十成内力发出一招“屠龙式”,鸣鸿刀霎时间旋作粗如磨盘的红色光弧,闪电般暴射而出!
孙方遇也是一惊,右手一抛,销金囊撒做黑色大网,凌空罩向磨盘粗细的红色光弧,“咣”的一声巨响,销金囊虽是套住了鸣鸿刀,却飞火流星般射向高空,“轰”的一声,演武厅南侧穹顶破开一个大洞,漫天都是瓦灰石粉,萧萧而下,销金囊和鸣鸿刀都已消失无踪!
仰望穹顶的破洞,卢玉峰见鸣鸿刀不知所踪,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孙方遇失了销金囊,连怪笑的心情都没有了,但他毕竟老辣,化怨气为杀机,暴喝一声:“纳命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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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玄清扛着昏迷的黑衣少年,凌空飞纵,转眼间已到山下别院中,他慢慢将黑衣少年放在卧榻上,定睛一望,这少年肌肤雪白如羊脂,细腻如润玉,面庞俊逸中透出灵秀。
穆玄清暗中好笑,道:“这骊山清庵果然是动辄几十年不出山,连个男弟子都养得如此不食人间烟火,白嫩得竟似个小姑娘。”
此刻精通医道的卢玉峰不在,穆玄清也只能先察看他的伤情,再设法助他疗伤。
这少年面色惨白,胸前衣襟已被鲜血浸透,穆玄清不由皱眉,道:“这孙方遇出手果然狠辣,大哥不惜以疲惫之躯对决,却不知战况如何?”
他忧心忡忡,不由加快手脚验伤,解开带血的外衣,再解内村。奇怪得是,他解了一层又一层,花花绿绿的都有,穆玄清不由好笑,这少年竟似个开衣裳铺的,不过外罩一身黑衣,这些内衬岂非多余?
正自纳闷,他解开第六层内衬时却立刻怔住,跃入眼帘的,赫然是一双坚挺饱满的明月!“啊呀!”穆玄清失声惊呼,暗叫自己糊涂,那骊山清庵派的“庵”字并非是随便起的,莫非他派门下都是出了家的女弟子?
一时间,他只觉骨软筋麻,浑身如遭雷击,一颗心犹如鹿撞,几乎夺喉跳出,这等尴尬事对他而言简直闻所未闻,不由得冷汗浃背、茫然无措。
穆玄清慌乱地把黑衣少女内衬掩起,双手颤抖得简直无法将衣带系牢,他长叹一声,一纵身便往屋外奔,奔到一半却又驻足,心道:“我虽是无心轻薄于她,但见死不救绝非大丈夫所为。我先设法救人,到时拿命赔她便是”
他心中激荡如潮,定了定神,点住黑衣少女前胸几处要穴,她伤处渗血速度立刻减慢,又托住她髋部侧转,两掌同时按住她的夹脊穴和大椎穴,灌注阴阳二脉真气循环对冲。
穆玄清深知,实战中夸娥神功可使二个人极速互补内力,但前提是二个人是同宗同源,但此时却被他用以治疗一个陌生人的内伤,这是一种冒险的尝试,但救人如救火,除了冒险施为,他已别无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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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方遇双掌交错,迅疾一送,那股诡异劲气再次袭来,卢玉峰深知那劲气邪门至极,急忙迈开奇门遁甲步,泥鳅般向斜后方一溜,堪堪避过,孙方遇似早已料到,欺身而进,扭身振臂,连环八掌劈出,势如惊涛怒浪。
卢玉峰纵声大笑,他脑中已想起夸娥洞中与巨猿那无数场酣战,再不迟疑,展开夸娥神功,使一招“移山换岳”,身形连闪,避过这一轮快攻,间以“惊涛拍岸”反击三掌。
孙方遇桀桀冷笑,双掌齐亮,一道撼山栗岳的劲气,暴卷而来。卢玉峰急提胸间膻中穴真气灌注双臂短脉,扭身大力回送,一记十成内力的“金刚怒目”迅猛击出!
“轰隆”巨震声中,比武台上碎石乱舞,双方各退开二丈,劲气余威激射,南北两侧的观武台各震翻一大片江湖客,群雄被迫“呼啦啦”一起退至五丈开外。
孙方遇暴喝一声,身形疾掠,闪电般欺身而至,右掌虚影一晃,拍向对手前胸要害,左爪箕张,抓向对方腰眼。他掌爪并施、一拍一抓,快逾电闪,暗含武学阴阳并济的奥义,故而威力无匹,观武台上的群豪一阵惊呼。
卢玉峰昂然不惧,以掌做刀,左掌猛灌真气反切敌爪,右掌发一记“地煞翻江”气旋,与孙方遇硬拼一掌,“呜”的一声,只觉右臂一麻,真气竟瞬间涣散净尽。
孙方遇狞笑一声,左爪瞬间凌空变掌,毒蛇吐信般从腋下穿出,一掌按在对手胸口,“蓬”的一声,卢玉峰连喷数口鲜血,断线风筝般抛飞四丈,立着比武高台东侧,摇摇欲倒,否非夸娥神功护体,早已脏腑震碎。
演武厅中大声喧嚷起来,中原群雄都在摇头叹息,聚西派众人狼嚎般大声欢呼,契丹永康王呕里僧兴奋独眼放光,大吼道:“杀了他!”
孙方遇阴笑连连,捡起缺口的玄铁大杆刀,一步步向卢玉峰走去,嚓嚓的脚步声,犹如死神的呼唤,犹如阴司的丧钟。
刹那之间,聚西派众人一起高呼“杀了他“,声浪如潮,连一批狂热的江湖客也跟着放声高呼,仿佛卢玉峰已是一只待宰的羔羊,必定死在孙方遇的屠刀之下。
孟绍平忽然朗声道:“酉时已到,中原夸娥派卢玉峰战平聚西派孙方遇!”
聚西派发出一片抗议的尖声鬼叫,中原群雄却是一阵欢呼鼓掌,孙方遇仰天长叹,失望的就像是一头被斗败的公鸡。
“杀!杀!杀!……”一连串仿佛来自地狱的恐怖吼声传来,瞬间震慑得全场鸦雀无声、落针可闻,谁也想不到的是,这声音竟发自于重伤的卢玉峰!
不知何时,卢玉峰的双目已赤红如火.他视野所及之处,所有的一切都似被贴上了一层血红的薄膜,影影绰绰看不分明,潜伏在他体内的尸毒终于大爆发,血脉激荡如同决堤之黄河,一发不可收拾,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杀,杀光聚西派!
“杀!”杀字出口,他的人已暴射而出,挥掌罩向孙方遇,哪里还有丝毫重伤的样子?孙方遇一双狼目竟然露出罕见的喜色,向卢玉峰举刀便斩……
卢玉峰近乎鬼魅地欺近孙方遇,突然“嗡楞”的一声,半空中一道红色闪电射下,他手中赫然多了一把红色火焰形的大刀,竟是鸣鸿刀,火焰型的刀背上还挂着一缕销金囊的黑线!
“杀!”卢玉峰大喝一声,身形一晃举刀迎了上去,没有人看清这一刀的路数,这一刀快过火花迸射,快过电光一闪,快过一切你所能想象的东西,快得没有任何语言能形容!
“嶒崚崚”一阵脆响,孙方遇的刀已断作无数截,而他的人也已颤抖得如同风中的蝴蝶,一只断翅的蝴蝶,他的双臂也已被卸落,洒出两蓬血雨!
卢玉峰弹身欺近,右手紧紧扼住他的咽喉,将他整个人悬空提起。
孙方遇那张布满裂缝的脸渗出鲜血,眼珠渐渐鼓起,舌头伸得越来越长,身躯在剧烈的抽搐、摇摆……他的生命在抽搐、摇摆中渐渐流失!
卢玉峰眼中只有一片红色,他胸中涌起一阵强烈的渴望,他渴望更鲜亮的红色的到来,于是他那只右手,依然不断扣紧,就像一只魔爪深深扣入了孙方遇的骨肉中。
“喀嚓!”一声,一面血旗展开,孙方遇的头颅被卢玉峰硬生生扼断,刹那间,他全身的抽搐和摇摆也已停止!
但卢玉峰面上杀机仍然浓炽,他将孙方遇向半空一掷,以八成内力使出一记“屠龙式”,一道粗如磨盘的赤红光弧,电射而出!
“轰!”一声巨响,孙方遇的尸身被轰成漫天血粉,整个演武厅中弥散开一阵浓烈的血腥气,演武厅群雄早已色变,此刻更是惊得半晌无语。
卢玉峰赤红的双目凄厉、残忍、冷酷,仰天长啸,道:“横刀冷笑问苍天,何日诛灭邪与奸?我斩奸邪如屠狗,何须与而奉青烟!”他如愿以偿地疯狂大笑起来,笑声震得演武厅群雄耳膜欲裂、气血如沸。
笑声方止,卢玉峰只觉虚脱如同油尽灯枯,眼前一黑,仰面便倒,演武厅群雄一片惊呼,刹那间,一紫一白两道人影泻至!
萧韵兰慌忙伸手将卢玉峰扶住,常少游俯身沉肩,将他扛起,二人展开身法跃下高台,转瞬间穿出演武厅,秦红玉招呼袁忠背起郭亮,与福广、孙灵倩一起追出,六人护送卢、郭二人往山下别院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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