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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玄清见黑衣少女面色转红,呼吸匀称,欣然撤掌,挥袖拭去额角的汗珠,长舒了一口气,沉思默想道:“想不到夸娥神功的短脉行气法,竟真有止血通脉的神效。”
黑衣少女悠悠醒转,翻身坐起,定神一望穆玄清,忽然激动道:“是你?!”
穆玄清望向黑衣少女充满野性的眸子,立刻怔住,道:“你认得我?你就是……”
他忽然想到了边荒孤城中那个恐怖酒窖,到处摆满装满血水的酒坛,而她正是酒坛中唯一生还的少女,他忘不了那一幕,当时她一丝不挂,像一头母豹般扯下他的一身黑衣,蹿了出去。
黑衣少女目光灼灼,道:“又是你救了……”语声骤停,她已发现衣带不整、内衬虚掩,秀脸登时绯红似霞,一只粉嫩的手掌挥了过来,穆玄清不闪不避。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穆玄清脸上现出五个纤纤指印,一时间面似火烧、眼冒金星,他反而觉得畅快了些,自己虽是无心之失,却也理应惩戒,又长舒了一口气。
黑衣少女“噗呲”一笑,道:“你为何不大声叫疼,反而大喘气,难道不是人?”
穆玄清长叹一声,道:“在下无心冒犯,姑娘想怎么说都可以。”
黑衣少女抿嘴笑道:“黑脸恩公,你猜我平常喜欢穿什么颜色的衣裳?”
穆玄清只有苦笑,他奇怪这少女会称他为“黑脸恩公”,世上会挖苦恩人脸黑的,她可能不是第一个,但也绝不会太多,更奇怪的是,还让他猜自己平时衣裳的颜色。
他想到她那些花花绿绿的内衬,随口道:“你家是开衣裳铺的,要我怎么猜?”
黑衣少女吃吃笑道:“我问了很多人这个问题,只有一个人猜对了。”
穆玄清道:“哦?那个人一定很聪明。”
黑衣少女道:“相反,他笨的像一头驴子。”
穆玄清无奈笑道:“姑娘的意思是,在下连一头驴子都如不?”
黑衣少女笑得直拍小手,道:“那倒不是,因为猜对的人正是你。”
穆玄清一头雾水,道:“哦?”
黑衣少女眼波流动,一字字道:“我的衣裳每天都是一种颜色的!和开了衣裳铺差不多。”
穆玄清只有叹气,他是个理性睿智的人,素以逻辑严密而三省其身,从不喜欢妄自猜测和妄下结论,想不到在这少女面前,竟丝毫没有办法。
黑衣少女又道:“不过两个月来,我只选了一种颜色,你猜猜是那中?”
穆玄清叹气道:“又来了,实话告诉姑娘,在下最不喜欢的就是猜。”
黑衣少女忽然瞪着眼,板起脸来,道:“我偏要你猜,如果不猜,我就高喊你非礼我,我已听到这院子里有许多女子。”她似乎一下子又变回了那头母豹,随时都会挥出一双锐利任性的利爪。
穆玄清不是怕事的人,但他却很怕麻烦,何况是被山下别院中二百七十四名少女误会,绝不会是个小麻烦,于是他只有尽量去猜。
然而,他还没有猜,黑衣少女却自揭谜底,道:“我选的当然是黑色,你那件衣服的颜色,直到我找到你为止。”
穆玄清这一次真的怔住,他想不到这头“母豹”竟也懂得感恩,但他却又是无奈之极,若世上人人都似她这么报恩,他也会真的受不了。
黑衣少女却又开了腔,道:“嘻嘻,你受不了我这种报恩的方式是不是?我也受不了你称呼我姑娘,我叫谢雨愁。”
穆玄清颔首道:“好一个谢雨愁,雨打芭蕉不胜愁,乱世天地亦悲秋。”
谢雨愁略一沉吟,娇声道:“他日若遂凌云志,收取幽云十六州。”
“好一句收取幽云十六州!”秦红玉由衷一赞,迈步进来,面色转而凄惶,道:“玄清,既然这位少侠已无大碍,快来看看你大哥……”
穆玄清心急如焚,道:“师父,大哥他莫非尸毒已……”话犹未了,他的人已遁作一团黑影穿出卧室。
山间别院东侧偏厅,卢玉峰正面色惨白地卧榻昏睡,所有人都围着他身边,这个硬汉终于倒下,他还会醒来吗?即便醒来还会是原来的那个卢玉峰吗?
没有人能够回答这个问题!
尸毒可能远比传言中要可怕,他也许会真的变成一个杀人狂魔,但也没有一个人离开他,难道他们已无惧生死?
与死亡相比,还有什么比失去身边至亲的人还可怕?
萧韵兰已哭作海棠带雨,不住唤着“雪人哥哥”,见卢玉峰连一丝反应也没有,她芳心颤栗,道:“福广大师您有天眼神通,能否看出他此刻是何症状?”
福广伸手探其额,相了一相,黯然长叹道:“这是尸毒大爆发后的游魂之症。”
众人一起惊叹道:“游魂之症?!”
福广肃容道:“一日之后,游魂之症消失,他将彻底变成尸魔,到时……你们不便动手,只好由老僧来……”
萧韵兰芳心巨震,娇声断喝道:“不!谁都不能动他,我萧韵兰宁死也不肯让人动他一根毫发!”
福广摇首长叹,道:“萧施主这又是何苦?卢施主奇缘迭遇,才智武艺古今罕有,连老僧也叹为观止,但谁也不希望他的一生清名被‘尸魔’二字玷污吧?”
萧韵兰惨然笑道:“大师此言差矣,若非看透虚妄浮名,我一个名将之女也不会追随雪人哥哥浪迹天涯,我要带他去一处僻静荒野,到时随他一起上路。”
穆玄清淡淡笑道:“三哥,还记得义鸦祠下的誓言吗?”
常少游洒然一笑,道:“一刻也不曾忘,我兄弟三人虽非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韵兰姑娘,我和二哥也陪大哥同去。”
福****言瞠目结舌,罕见地发怒道:“少游……你们真是愚不可及!如此只有……”
秦红玉瞥见萧、穆二人暗中相视一笑,不由失笑道:“大师若再不说出补救之法,真急坏了我这几个机灵鬼徒弟,老身可要向你讨说法。”
福广一时哭笑不得,喟然长叹,道:“哎!不是老衲故意隐瞒这补救之法,只是太过凶险,一旦不成功,就会让一个大活人枉送性命,这真的值吗?”
众人几乎不假思索,异口同声道:“值!”
福广一双老目闪过复杂已极的神色,详细道出那补救之法来,众人听罢一个个惊诧不已,似乎听到了一件闻所未闻的上古秘辛。
这时,袁忠大声喘息着奔了进来,面色凝重地递来一张素笺,秦红玉接过来一看,沉声诵道:“素婉因思乡心切,借三鹰医用回家省亲,不日即还,李素婉题。”
穆玄清大惊失色,喃喃道:“当时她单独留下慰劳巨鹰,我便觉十分蹊跷,想不到这件事还是发生了!”
常少游苦笑道:“素婉姑娘回乡省亲竟需要三只巨鹰?二哥,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给大家打哑谜。”
穆玄清肃容道:“你们应该知道素婉姑娘的老家在什么地方,而她为何早不探亲,晚不探亲,非得要在这个节骨眼上去探亲?”
常少游瞠目结舌道:“华州距离骊山圣泉寺仅几十里,莫非她不顾性命去盗取那唐玄装的舍利子去了?”
穆玄清苦笑道:“素婉她怕我们追去犯险,故而连另外两只巨鹰也一块带走了。”
这时,只听“蓬”的一声,萧韵兰仆倒在卢玉峰卧榻前,一根纤纤玉指仍然点在能致人昏死的黑甜穴上,她樱唇上还染着暗红的血迹,而卢玉峰的左臂不知何时已多了一道血痕,暗红色的血液仍在缓慢渗出。
袁忠嚎啕大哭,道:“韵兰姐姐!”
秦红玉长叹一声,出言安慰道:“袁忠不要难过,韵兰定能在一天内把玉峰的游魂带回来,素婉也一定会平安无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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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惚中,卢玉峰感觉一阵阴风拂面,翻身醒来,发觉他竟身处一片戈壁荒漠。
天空也有太阳,但阳光中非但没有暖意,反而比月色还凉。
荒漠中几乎没有一丝生命的气息,左侧是连绵无尽的沙丘,右侧是一条不知名的枯竭河谷,河谷中一望无际是枯死的杨胡林,一根根枯枝张牙舞爪地伸向苍穹,浓烈的死亡气息弥散在空气中。
卢玉峰踌躇一阵,就要举步迈向那道河谷,却发现身子一下子凌空飞举,竟能虚飘飘御风而行,犹如一缕棉絮,甚至比棉絮还要轻。
卢玉峰大吃一惊,莫非自己已经死了,已成了鬼魂?
这就是阴曹地府?但怎么和传说中的一点也不一样,既没有牛头马面、黑白无常,也没有十殿阎君,更不见那十八层地狱。
卢玉峰暗想,关于阴间的传说,也不过是活人瞎编的。除非是死人,活人怎能真正了解阴间的情形?
向前飘了数十丈,前方赫然现出一块黑黢黢的巨大石碑,上刻“冥界”两个怵目惊心的大字。
卢玉峰一下子心灰意冷,双亲血仇未报,再难见爱人好友,他真想大哭一场,却发现无泪可流。
他不再是人,而是一个鬼魂,自然也失去了痛哭的能力。
过度的压抑,使他猛地抽出背后的鸣鸿刀,在河谷中猛劈乱斩起来,他听说胡杨树干的裂口常有白色结晶,人称胡杨泪,要让胡杨替他流泪。
一时间红霞缤纷,“嶒崚”之声不绝于耳,胡杨早已枯死,自然也不能流泪,只有无边的碎木萧萧而下。
卢玉峰俯视掌中的鸣鸿刀,凄然一笑,道:“鸿无邪,何苦再跟着我这样一个孤魂野鬼?你自由了!”说罢,他将鸣鸿刀大力甩向右侧一个沙丘,大踏步向河谷深处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