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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的黄昏,蜀地剑州城四处洋溢着慵懒的空气。
柳絮慢慢地飘在空中,和风慢慢地掠过人脸,行人慢慢地在街上走动,连乞丐都在慢慢地行乞,仿佛时光也在慢慢地迈步。
卢玉峰、萧韵兰和李素婉三人就走在这悠闲缓慢的人群中,此刻萧、李二人已扮作两名头戴绸巾、身着青衫的男仆,惹得城中路过的女子见了她们的俊美模样,都纷纷驻足出神地观望,让三人都不由暗笑。
剑州的茶道十分兴盛,十字街上的茶楼与酒肆的数目竟不相上下,路边上随处可见大大小小的茶摊,如论茶楼还是路边茶摊,生意都是相当红火,只因剑州城上至达官显贵,下至黎民百姓,都喜欢在午后喝上一盏清茶,听上一段说古,优哉游哉地评头论足。
柳氏赌坊位于城南闹市的西侧,正对面立着一座祁家茶楼,此刻天色尚早,卢萧李三人便一起迈着悠闲的步子走入茶楼,选二楼紧临东窗的一桌落座,要了一壶上等的竹叶青,三人准备一边品茶,一边留意观察对面赌坊的动静。
卢玉峰三人刚坐下不久,茶楼内突然响起一阵喧哗鼓掌之声,只见一个乌衣黑帻的盲者,约莫七十岁上下,瞑目点杖,徐徐迈上厅堂中央的台子。
他登上台子后却不用盲杖,娴熟地迈了几步便准确落座,看来是长驻祁家茶楼的说古人。
只听说古盲者字正腔圆地朗声吟道:“流星白羽腰间插,剑花秋莲光出匣。天兵照雪下玉关,虏箭如沙射金甲!”
话音刚落,“咣”的一声堂木落下,茶楼内立刻鸦雀无声!
说古盲者语调渐转豪迈,道:“说古莫过汉与唐,汉唐英雄万古芳!各位茶客,老朽要说的是:柏壁关上猎猎风,秦琼大战尉迟恭!”
卢玉峰道:“这段说古应当精彩,说的是秦叔宝与尉迟恭三锏换两鞭,同碎千斤大石的事!”
萧韵兰道:“正是!秦琼与尉迟恭两位英雄不打不相识,诚为千古美谈。”
李素婉道:“‘三锏换两鞭’家喻户晓,且听他如何说来!”
说古盲者先表一番秦琼和尉迟恭的英伟风姿,茶楼内便一阵轰然叫好,其中叫声最响的,当属厅堂北侧一桌的六人!
卢萧李三人循声望去,只见北侧一桌居中是一位老者,长得阴鸷沉猛,前额生个大肉瘤,像只长着肉角的龙,令人心生惧意,可当他们再缘桌看时,都不禁眉头大皱,原来其余五人的长相,更是一个比一个骇人!
肉角龙左侧一位老者尖嘴瘦腮,双目时张时翕,尽管背上扣着一个金色的镔铁鎏金锅,还是掩饰不住他凹胸驼背,竟似只大乌龟。
大乌龟旁边是一位中年人,他不只方脸楞头,两只眼睛隔得仿佛有半里地,宽肩大膀,全身骨肉都是横长,像极了大螃蟹。
大螃蟹旁边的一位青年,长了一身的鱼鳞状粗斑,喝茶不时露出地包天的如戟尖牙,白森森的尖牙咬得茶盏格格作响,长相与鳄鱼无异!
鳄鱼旁边的一位青年长相勉强能看,两眼却发出怨毒尖锐的绿光,身形细长,一袭紧身绿衣,湿淋淋黏糊糊,仿佛涂上了一层墨绿的毒汁,喝茶时一口吞下,竟连半根茶梗也不吐,浑如一条人形的绿蛇!
绿蛇旁边是位目光妖野的黑衣女子,她发髻上盘一个赭色海螺,面傅厚粉犹如大海中漂了半月的浮尸,刚抿下一口茶,她那性感的厚唇立刻鲜红无比,像是啜饮了人血一般,怎不似个巡海的母夜叉?
当卢萧李三人还在为北桌的怪异六人咋舌不已时,那说古盲者却窜动如簧巧舌,将秦琼与尉迟恭的大战描摹得绘声绘影,异彩纷呈,让茶楼里的众人听得如痴如醉!
北桌的鳄鱼听到妙处,一拍大腿,咧开长嘴狂笑不止,道:“尉迟小儿算什么狗东西,怎是秦叔宝对手?哈哈!”
恰在此时,“蓬”的一声巨响,厅堂南侧一名青年将面前的梨花木桌一掌拍为齑粉,木粉四散扬起,原本一堂春色竟变作肃杀秋景,整个茶楼瞬间弥漫开一阵浓烈的焦糊味。
茶楼里的寻常百姓个个瞠目,两腿都不住地弹着琵琶,说古盲者立刻哑然呆坐,几乎所有人都被惊得仓皇离开!
卢萧李三人虽自问掌力不弱于他,但那青年却不仅是掌力雄浑,内功路数更是出奇的邪门,竟能灼焦空气中的木屑,不由地倒吸一口凉气。
那青年慢慢挺直了颀长的身躯,他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生得阔额剑眉,棱角分明,一双琥珀色的眼睛因凝聚着怒气,似乎随时会喷射出两道烈火!
他一身翻领收腰的金黄色异族长袍,腰间悬一把长刀,刀柄上嵌着一颗红色宝石,红光闪烁耀目,华美的长筒皮靴上镂刻着一对九层佛塔,恰如其分地衬托出他的阳刚严伟!
异族青年指着鳄鱼,道:“你,为什么骂尉迟恭是狗?”
鳄鱼虽诧异于他的掌力,却仗着人多而有恃无恐,道:“对!我骂的就是尉迟恭,我看他应该叫尉迟出恭!”
异族青年不解道:“‘出恭’是什么意思?”他一句话说出口,在场的不少人都窃笑起来。
鳄鱼大笑道:“小子,‘出恭’就是上茅厕!”
异族青年喝道:“大胆,尉迟氏轮到你骂了?”他缓缓将那把嵌着红色宝石的长刀从刀鞘中抽出,金黄色的刀身立即迸射出烈焰般的强光!
萧韵兰低声对卢、李二人道:“我听说西域于阗国尉迟氏是贵族大姓,看这异族青年打扮得十分华贵,莫非是于阗国的贵族?”
肉角龙显然不愿平白无故树敌,道:“莫非这位小兄弟也姓尉迟?我四弟口无遮拦,还请见谅!”
异族青年道:“不错,我叫尉迟唐,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报出名来!”
肉角龙冲口而出,道:“你想让我们知道你为什么生气!”
尉迟唐道:“错了!”
肉角龙道:“哦?什么原因?”
尉迟唐道:“你们汉人讲究死要瞑目,我怕你们六个死不瞑目!”
肉角龙反反复复地打量这个衣着华贵的异族青年,又瞧了瞧他手中的金色长刀,忽然恣意狂笑起来,道:“狂小子,你刚才的那一掌拍拍桌子还可以,想杀掉我们滨海六侠,等下辈子吧!”
尉迟唐冷笑道:“滨海六侠?过一会,你们就是滨海六鬼!”
卢玉峰道:“韵兰、素婉,看这情势,过会儿可能要出人命,我们救还是不救?”萧韵兰道:“当然要救,为这一点小过节不值得闹出人命啊!”李素婉道:“姐姐说的对,我们见机行事!”
肉角龙道:“好大的口气!为让你死而瞑目,我们也报上自己的名号,你临死之前记好了!我是钢鞭龙霍飞龙,二弟是金背龟吴延寿,三弟是八臂蟹秦如海,四弟是短吻鳄钟绍南,五弟是海王蛇姚荡天,六妹是母夜叉冷月仙!”
尉迟唐道:“够了!”
这“够了”二字刚一出口,他突然飞身跃起,举刀便向滨海六侠劈来!
滨海六侠哪里想到尉迟唐悍勇若此!他们本想依着江湖规矩与他单打独斗,岂料他竟主动以一敌六,皆暗笑他找死,心中再无顾忌,一起祭出杀招!
尉迟唐酣畅地大笑,刹那间两个纵身,已跃至北桌上方,那金色长刀甩出一阵灼热无比的气流向滨海六侠迅猛袭来,六人仿佛置身于炙酷无比的大漠之中,一阵窒息,喘着粗气后撤了几步!
尉迟唐向离他最近的短吻鳄一刀劈下,短吻鳄竟不闪不避,双臂扬起一对钢爪,一爪抓向刀刃,另一爪攻向尉迟唐胁下!
尉迟唐哈哈一笑,长刀并不下斫,刹那间变向横扫短吻鳄的脖颈,短吻鳄急忙缩回钢爪,俯身滚地避过!
一瞬间,钢鞭龙的九节鞭已挥出一个“斜五花”,向尉迟唐劈扫撩击而来,几乎同时,金背龟将背上的镔铁鎏金锅罩在头顶,横身跃起作一块圆头飞铁,流星般向他撞来!
眼看尉迟唐不是被钢鞭抽残,就是让金背龟轰飞,他却闪电般伸出左手,不可思议地抓住了鞭梢,用力一扯,右手长刀夹着一股灼热劲气,向冲来的金背龟硬劈一记!
只听“咣”的一声大响,金背龟猛哼一声斜飞而出,衣衫“扑拉”一声竟冒起明火来,他忙就地打滚来灭火!
尉迟唐却因镔铁鎏金锅将他刀上的劲气反震,往金背龟相反的方向斜飞!
恰在这时,八臂蟹一瞬间双臂双腿大力齐甩,竟从双袖和裤管中射出八枚飞刀,组成一张雪白刀网,迅疾地洒向斜飞的尉迟唐!
尉迟唐毫无惧色,凌空大喝一声,长刀黄芒大盛,一团团灼热劲气如黄色旋灯般绕身旋转,顷刻间,叮当之声不绝于耳,飞刀纷纷坠地!
不等尉迟唐落地,海王蛇的翠色长剑和母夜叉的黑色钢叉已招呼上来,翠色长剑如游魂般斜掠腰间,黑色钢叉却像标枪般直瞄心窝!
尉迟唐长刀大力格开海王蛇的长剑,侧身一拳击向母夜叉的钢叉之间,他这一格一拳使出了全力,海王蛇顿觉虎口似被烙铁灼烧,长剑脱手飞出,母夜叉闷哼一声钢叉落地,胸中焦躁难当,几乎咳血而出!
尉迟唐接连与金背龟和母夜叉各硬拼一记,内力损耗甚巨,此时额角已渗出黄豆大小的汗珠。
尉迟唐仅出手一招,便让金背龟和母夜叉都受了不轻的内伤,暂时不能加入战团!
钢鞭龙、八臂蟹、短吻鳄、海王蛇四人心知如不能速胜,今日六人必死无疑,不让尉迟唐有任何喘息之机,一拥而上!
尉迟唐冷笑一声,长刀准确横削,一击斩落钢鞭龙三寸许的鞭梢,继而长刀夹着灼热劲气搅作黄色旋灯,撞入四人的刀剑鞭爪之中,只听噌棱叮当之声不绝于耳,再看滨海四侠时,仿佛铁匠铺里大扫除,所有兵刃一一抛出!
那尉迟唐转势不停,手中长刀黄芒再闪,如一道烈焰横贯长空,夹着令人窒息的灼热劲气,迅捷无伦地挑向钢鞭龙的胸口,钢鞭龙避无可避,只是待死!滨海五侠齐声疾呼“大哥!”
只听“锵”的一声,尉迟唐的金色长刀距离钢鞭龙胸前一寸之地,结结实实地顶在了一柄赤色大刀之上,一道蛮横的劲气透臂袭胸而来,立即感到浑身一阵酥麻难熬,连忙踉跄着后撤了几步!
救钢鞭龙一命的正是卢玉峰,他拦了这一刀之后,也觉虎口灼热无比,暗自惊叹于尉迟唐的怪异内力!
尉迟唐愕然端详了卢玉峰半晌,道:“想不到中原竟有这么年轻的绝顶高手!”
卢玉峰道:“过奖!刚才是我有心斗你无心,做不得数的!”
尉迟唐道:“你这人说话倒也直爽,你们是一伙的?”
卢玉峰道:“与你的关系一样,都是陌路人!”
尉迟唐道:“但你们都是中原人,对吗?”
卢玉峰道:“是,也不全是!为这一点小过节不值得闹出人命来!”
尉迟唐道:“你认为说了这句话,就可以让我罢手?”
卢玉峰道:“或许我手中的刀也认为是这样!”
尉迟唐大笑道:“但我手里的刀却不这么认为!”
卢玉峰微笑道:“是吗?”
尉迟唐斩钉截铁,道:“是!”
卢玉峰不由也在大笑,道:“痛快!哈哈哈……”
笑声未止,卢玉峰纵身一个前滚翻,腾跃而起,手中鸣鸿刀已破空击出!
腾空的卢玉峰远在两丈之外,凭着他的超凡的目力和耳力,仍毫厘不爽地掌握着尉迟唐最细微的动作,连他气血流动的路线都一目了然!
但这一切对卢玉峰而言暂时无用,他此刻使出了一气呵成的全攻招法!
萧韵兰看得真切,卢玉峰使出的正是她首创的那招“孙武刀法”中的“奇攻式”与“夸娥神功”的“晴空霹雳”的完美结合——凌空连环九刀!
可不止是旁观的萧韵兰,连卢玉峰本人也都忽视了一点,那就是鸣鸿刀比寒月刀更大也更重,一经使出,威力陡然增加了三倍之多,但是刀已击出,再没有转圜的余地!
尉迟唐只觉一阵强大的刀气排山倒海般涌来,心下大骇,顾不得许多,径自使出那招两败滨海六侠的“烈焰旋风”,闪电般绕身舞出一团刀影,迸发出一道融金化铁的灼热气障,护在身前丈许!
相距一丈半,卢玉峰突然凌空反旋,闪电般旋身横扫五刀,“蓬蓬蓬蓬蓬”,电光石火之间,二人的劲气五次交锋,尉迟唐只觉对方的那柄赤色大刀简直就是一个沉重无比的红色铁磨,坚不可摧且霸道无比,尽管他奋力挡住了这五次猛烈冲击,却也已是精疲力竭!
卢玉峰虽亦受了五次劲气反震,但他却越战越勇,一咬牙又接连使出左挑、右撩、中刺三刀,继而全身横空正旋,手举鸣鸿刀化作一团赤色光轮,飞火流星般撞入尉迟唐的运刀而成灼热气障中!
“啵”的一声大响,卢玉峰只觉鸣鸿刀大力劈开了澎湃的气浪,尉迟唐闷哼一声,脸色惨白地飞退在四丈之外!
然而卢玉峰胜得并不轻松,甫一落地,只觉灼热之气自双臂直攻心房,忙催动气血与之对冲,再将它导引至周身短脉,再三循环调息,始觉平复如初。
卢玉峰曾多次与萧韵兰等人切磋刀法,但这终归是他练成“夸娥神功”和“孙武刀法”后为数不多的实战,他之所以能一招制胜,全仰仗两套绝世神功组合之神威,但因他经验尚浅不能收放自如,误伤了对手,心中有些后悔。
卢玉峰长叹一声,道:“我本想平息事端,不想却伤了你!”
尉迟唐豪爽大笑,道:“岂不知运刀如钱塘潮涌,几时见过回头浪?”
尉迟唐如此洒然不羁,卢萧李三人皆心生赞赏。
恰在此时,八臂蟹突然大笑起来,卢玉峰心中一动,料定他要立即使出夺命刀网,大叫:“刀下留人!”
八臂蟹脸色微变,冷哼声暴起,突然一阵“嘶嘶”的破空声响,八柄飞刀如离弦之箭,向尉迟唐激射而来!
此时的尉迟唐已然力竭,已是待宰羔羊,而卢玉峰却置身四丈之外鞭长莫及,尉迟唐望着疾罩而来夺命刀网仰天大笑,只是待死!
岂料刹那间,斜刺里撞来一道紫青色光轮,八柄飞刀“叮叮当当”响个不停,像是八只没头苍蝇般,乱纷纷斜插入西南侧的墙壁!
只见萧韵兰站在核心,手中的寒月刀紫芒闪烁,笑道:“杀他不难!但若传扬出去,只怕滨海六侠的“侠”字要被江湖人改一改了!”她虽轻描淡写地露了一手,却竟是徒步追飞刀的神技,众人皆是相顾骇然!
原来自观战伊始,卢玉峰、萧韵兰和李素婉便觉滨海六侠出手时全慢了一拍,即便以尉迟唐武功之高,也只比他们六人快了半拍而已,直至萧韵兰出手截下飞刀,才恍然大悟——不是他们慢了,而是三人速度太快!
当初在夸娥洞府中,卢玉峰六人反复经受大红鲑鱼的至热之毒和大白鲑鱼的至寒之毒长达一个月,配合“夸娥神功”的内功法门,每日都进行着脱胎换骨般的变化,如今无论是内功造诣、绝对速度,还是反应灵敏度,都足可匹敌拥有数十年功力的宗师级人物!
自从有了这等神功异能作根基,无论是卢萧李穆常所练的刀枪剑戟,还是郭亮专攻的连珠铁弹,其进步之神速都是羡煞旁人。
卢玉峰长舒一口气,笑道:“恭喜萧贤弟身手又快了许多!”
萧韵兰虽穿一身男子青衫,却遮不住她的轻盈婀娜、素雅娴静,此刻闻言既嗔且喜,欲说还羞,当真是美得不可方物!
尉迟唐不可思议地望着萧韵兰,又望了望卢玉峰,眼中豁然一亮,俊脸露出一抹笑意。
滨海六侠个个惊讶莫名,钢鞭龙并不揭穿萧韵兰的女子身份,道:“这位小侠身手不凡!如果我老眼没花,你是和那怪刀大侠是一起来的吧?”
海王蛇脸上堆起笑纹,道:“不消说,这两位兄弟是我大哥的救命恩人,自然也是我的恩人,让我以茶代酒,敬你们一人一碗。”
卢玉峰道:“不敢不敢,我二人与姚大侠共同举杯!”卢玉峰和萧韵兰各饮了一盏茶,又下意识地端详起海王蛇那一口吞茶的嗜好来。
果然他又将一盏茶连水带梗囫囵吞入口中,心中正要发笑,却万万没想到海王蛇猛鼓双腮,“噗”的一声,将满嘴的茶梗向尉迟唐狂喷疾射而去!
所有人都看到了,那些茶梗入口时还是翠绿的,喷出时却是乌黑发亮,瞬间几十根黑茶梗如飞蝗般向尉迟唐疾射而去!
可黑茶梗刚飞了两丈远,突然“扑喇喇”齐齐刺入一面梨花木桌中,黑茶梗所扎之处冒出一缕缕墨绿色毒烟!
李素婉神色从容地垂下点钢枪,梨花木桌无声地落回原地,仿佛刚才什么事也未发生过,悠然道:“如我所料,姚大侠喝茶时的火气还真大,我大哥是郎中,随身带着冰片,要不要拿去泡茶消火?”
尉迟唐愕然半晌、哑然失笑,海王蛇则气得脸上阵青阵白,冷哼一声,沉默不语。
卢玉峰欣然大笑,道:“李贤弟真是料事如神!”
李素婉闻言雍容大气地展颜一笑,梨涡微泛,她与萧韵兰一样,虽着男装却丝毫遮不住仙姿美态,让在场的众人都看得痴了。
卢玉峰朗声道:“霍大侠及诸位大侠,请恕在下直言,滨海六侠来剑州不只是为了喝茶打架的吧?若是元气大伤误了正事,岂非得不偿失?”
金背龟笑道:“小兄弟年纪轻轻,不仅武功了得,交了两个好兄弟,还能言善辩,真是让老夫大开眼界!大哥,我看……”
钢鞭龙长叹一声,道:“也罢!尉迟唐,你虽伤了我二弟和六妹,自己却也受了伤,今日这笔账就这么一笔勾销,你意下如何?”
尉迟唐爽快道:“好!冲着这位怪刀大侠和两位姑娘的面子,我尉迟唐向两位受伤的大侠赔罪了。”受伤的金背龟和母夜叉虽是气不过,却也拱手应了。
这位异族青年不只发怒快,道歉也很快,他的整个人就像是一团烈火,燃烧起来尽情发光发热,熄灭时也痛快干脆。
尉迟唐直言萧、李二人是女儿身,卢玉峰反倒起了惺惺相惜之心,豪迈大笑,道:“尉迟兄快人快语,不愧是西域豪杰!”
滨海六侠纷纷向卢玉峰道:“敢问大侠尊姓大名?”
卢玉峰正自踌躇是否吐露身份,尉迟唐却洒然一笑,道:“名字只是一个代号,叫他怪刀大侠好了!”言罢,他抛下一锭金子,纵身疾掠,转眼间消失无踪。
望着尉迟唐远去的背影,卢玉峰不由感叹他身上那种独特的异族气质,三人眼看天色将晚,遂辞别滨海六侠,直奔对门的柳氏赌坊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