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瑟宫,恢复了以往的平静,每日依旧有侍卫更替值守,小林子每日三顿准时送到,伊帕尔罕也不再拒绝晚膳,因为从那日期,明瑞再也没来送过食物,可伊帕尔罕还是每日子时准时等在墙根边,手执手电一遍一遍的摁着开、关,总想着突然从墙那边传来明瑞的声音,一天、两天、三天……总是失望而归。
至于皇后所说换个住处,更是没了音讯,锦瑟宫的日子,一如往常,伊帕尔罕也不再对别人抱有希望,又开始计划着去御膳房偷些吃的果腹。
落樱再次来到锦瑟宫没想到已是八年后,八年前的锦瑟宫是何等风光,就连宫柱上刷的红漆都是一月一刷,可如今,那些剥落的漆色如今是这样乍眼。
还在感慨事物变迁,眼神却落在了横坐在墙边走廊上伊帕尔罕,还是一袭白衣,只是这次没有戴面纱,微闭的双目,俏皮的鼻尖,还有圆润的脸庞,这样一个姑娘看起来是如此纯洁,可却终究要搅入着皇宫的大染缸中。
“奴婢参见伊帕尔罕公主。”伊帕尔罕的眼睛微微睁开,落樱这才缓过神来赶紧行了个礼。
伊帕尔罕还有些没缓过来,眨了眨眼,这才醒过神,“落樱姑姑,你,你怎么来了。”
“皇后娘娘让奴婢来帮您搬东西。”落樱说完,便将门外的几个太监叫来,阿素和东鳞还未动手,几个人不到一会儿工夫便麻利儿的将前厅中的东西收拾干净。
“这是?”伊帕尔罕心中已猜出个八九,可还是想再确认一下。
“皇后娘娘没能劝动皇上,昨儿太后回宫,是太后下令让您搬离锦瑟宫。”落樱带着笑意说完话又行了行礼。
“终于要搬了!”伊帕尔罕心中一阵欣喜,可在这里住这么久倒还有些不舍,本来高兴的心情又有些失落,搬到其他宫中可就没有现在这么自在了,说不定还会遇到像祥贵人那样的坏人,想到这里更是感觉未来迷茫了。
伊帕尔罕一行人跟着落樱传过一条条宫巷,这支队伍依旧是万人瞩目的对象,一个身穿长摆纱裙头戴绣花缀珠小帽,两个穿着湖蓝对襟纱衣长辫齐腰,各个轻纱掩面,低眼顺眉,只有那个身穿白衣飞女子不以为然,双目充满着好奇。
“落樱姑姑,太后准备让我们家公主搬去哪里?”东鳞兴致勃勃的问道。
“离锦瑟宫最近的是钟粹宫,如今也没了主位,按理说是该让您搬去那里,只是皇上觉得您搬去承乾宫比较合适。”
“承乾宫?”伊帕尔罕提高嗓门,“兰嫔不是住在那里吗?”
但看到落樱点头肯定的时候,伊帕尔罕身子忽然一晃,差点就要摔倒,“为什么是承乾宫,兰嫔娘娘可是得了失心疯!”
“这个奴婢也不知,只知道这是皇上答应您搬出锦瑟宫唯一的条件。”
唯一的条件!伊帕尔罕不禁一阵狂乱,都说女人狠心,身为帝王也是如此心狠,自己只不过是假冒伊帕尔罕,而且也是赶鸭子上架,没想到竟让一代帝王这样“虐待”。
不过,也只能自己生闷气,整个皇宫,不,整个江山都是他的,要反抗也是无用的,除非,自己穿越回现代,可这只能是个梦想。
正当伊帕尔罕愤愤不平知识,不远处传来一阵小孩子的哭啼声。
一行人闻声看去,两个乳娘蹲在地上,抱着一个看起来也只有一岁多点儿的女娃娃,不时的揉着小胳膊小腿。
“哇~哇~~”的哭声并没有因为两位乳娘的安慰而缓解,反而越来越大。
“小宝贝儿,这是怎么了!”伊帕尔罕上前一把搂过哭闹不停的女娃娃,虽然脸上已经是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却掩盖不住那粉嫩的小脸蛋儿,再加上两个朝天辫,更是可爱极了。
“她怎么了?”伊帕尔罕看向两个乳娘,乳娘却不认识眼前之人,有些不解的相互看看又看向跟在一旁的落樱。
落樱简单的介绍了一下伊帕尔罕后,一个较为年轻的乳娘上前,说道“小公主不知为何突然哭闹起来,奴婢们……”
还未说完,刚还在哇哇大哭的女娃娃停止了哭泣,瞪着两个铜铃般的眼睛看向伊帕尔罕,不时的啜泣一下。
“你看,不哭了。”伊帕尔罕也觉得很是意外,更别说其它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不知是为何,两个乳娘却也连连称赞这位西域公主和自己的小公主是如何如何投缘,一时间大家都乐呵呵的笑成一团。
“你们在做什么?”
高兴有说有笑的几人,齐刷刷的看向声音传过来的方向,一位身着华丽的妇人站在不远处,身后乌泱泱的跟着一波太监宫女。
“令妃娘娘吉祥。”只见身边的几人都跪了下来,阿素和东鳞虽没弄清状况,可见眼前人的穿着打扮和这样的阵势,想必也是宫中哪位娘娘,也跟着跪了下来。
“臣女伊帕尔罕见过令妃娘娘。”伊帕尔罕赶抱着怀里的娃娃微微弯腰用西域的礼仪对着令妃行了一个礼。
刚还一脸严肃的令妃听到伊帕尔罕的名字脸色也缓和不少,虽没有刻意打量这位公主,却也不经意想要多看两眼,到底是怎样的一位公主竟让皇后来说情,还让皇上如此“费尽心思”。
同样存着一份好奇心的还有伊帕尔罕,没想到竟会在这样的情况下遇见令妃——乾隆皇帝又一位皇后、嘉庆皇帝的嫡母。
不过,对于令妃却没有过多研究过,虽说身份尊贵,可在历史上却表现平平,再加上一些影视剧上的描述,想来也是位温雅之人,今日再见到真人,无论是从气质还是穿着上看,算得上是一位贤妻形象,不过和皇后相比,还是缺少一些气势和威严,总能在眼眸中看出一丝如水的柔情。
无人在意两位主子神情的变化,低着头退向一边不敢言语,令妃抱过小女娃温柔的安慰了一番,伊帕尔罕这才知道原来这孩子乃是令妃所生——和静公主。
“公主进宫之时本宫恰好陪太后去了西山礼佛,这不前两天才刚刚回京,所以还没来得及去看看公主。”令妃很客气,即使是出于礼节,这样的话也足以让一个外族公主受宠若惊。
伊帕尔罕赶紧也客气起来,不敢如此让令妃劳心。
此时,和静吱吱呀呀的在令妃怀里扭动着,不时向伊帕尔罕伸着,伊帕尔罕见罢,索性将和静抱了过来,令妃也并无不愿。
“早前听宫里的人说来了位西域公主身怀异香,现在闻来香味确实不俗,而且,和静也是喜欢得很呢。”
“是嘛!”伊帕尔罕也只能附和着笑了笑。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聊的正欢却被落樱打断,伊帕尔罕这才想起自己可不是来聊天的,赶紧和令妃匆匆告别向承乾宫走去。
一行身穿薄纱长裙的人重新吸引着宫中来来去去的宫人,又像是蝴蝶,翩翩远去。
“承乾宫。”令妃若有所思的自言道,随后嘴角微微上翘,一抹浅笑浮现面容,这宫中从不缺乏稀奇之事,只是这桩……令妃却真的是有些难懂皇上的心思。
承乾宫许久没有如此热闹了,玲子依在门廊正陷入沉思,却被一阵说话声打断了思虑,正犹豫要不要出去看看,便见一行人走来,见落樱抬手轻挥,身后跟着的几个拎物件的宫女太监便走向偏殿。
“奴婢参见伊帕尔罕公主,见过落樱姑姑。”
玲子一路小跑迎上前,前几日刚听闻在宫中当差的同乡小太监说起过,承乾宫要新来个小主,没成想只是两日便真的来了新主人,只是……这可以算是主人吗?
落樱向玲子交代一番,便不再多留,剩下几个太监宫女帮忙收拾东西,落樱不在,伊帕尔罕也觉得自在多了,毕竟落樱是皇后身边的人,总是要矜持一些为好。
打量承乾宫一番,可比锦瑟宫好太多,宽阔的门廊庭院、艳红的宫柱窗沿、如喙般的屋檐瓦当,上次来也没细细打量这里,仔细看看还真是别有一番情味,还有那两棵桂花树,今日更是别样的香。
“啊~~鬼~~”
一阵尖叫声从玲子身后传来,这个叫声已经让玲子形成了条件反射,都不用想就知道是自家主子又犯病了。
叫声惊动了整个承乾宫的人,阿素和东鳞一惊,挡在伊帕尔罕面前,只是见到兰嫔冲了过来这才稍稍放松警惕,两人相互看看舒了口气。
“小主,您怎么出来了。”
玲子没有拦住兰嫔,只见她直冲冲向着伊帕尔罕跑了过去,一把拽起那一身白裙,在手上摸索着,两只眼睛也直愣愣的犹如是受到了巨大的惊吓似的。
所有人都愣住了,不知道兰嫔为何这样做,突然,兰嫔拽着裙摆的两只手猛地松开,又迅速的躲在玲子身后,全身打起哆嗦,嘴角也不自主的哆嗦着,“你怎么又来了,你来做什么,不要害我,不要……”
“兰嫔娘娘,我是伊帕尔罕,你见过的,从今以后我们就要住在一起了。”伊帕尔罕说着向兰嫔走去,怎么着也要搞好关系不是。
兰嫔依旧疯疯癫癫,这次却是猛的扯向伊帕尔罕的衣服,“你是黑白无常,打死你,打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