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林青远道别后,岳宣独自回到东厢房的一间小客房,这里是杨七特意为他准备的。房间虽然不大,却有床有桌有椅,有茶有果有点心。
喝了一晚上的茶水,才刚又痛痛快快的大小解,此时闹起五脏庙来。岳宣端着点心盘子坐在窗边的桌上,边吃边欣赏院子里的夜色。
已近子夜时分,院子里静悄悄的,仅有树叶被微风吹拂沙沙而动,草丛里蛐蛐与油蛉协奏小夜曲儿,此起彼伏相得益彰。
岳宣闭眼怜听着,忽然被房后一声细微的响声惊醒,放下盘子悄无声息的走到后窗,背靠着墙歪过头,手指轻轻推着窗扇开启一条细缝,见后院里一处厢房有人影闪动。
那黑人影躬身驼背,捂着后腰,走路摇摇晃晃的却行动敏捷,一眨眼便闪入小耳房内不见踪影。
阖上窗扇,岳宣重新回到前窗的桌子上坐着,端起点心碟子继续吃。相熟太久了,只消一眼便知道那人影是谁。
若问岳宣为何熟悉那人影?那人又是谁?
再无旁的人,这林府高墙阔院,林善财富甲一方,又娶得十二位娇美的小妾,外面不知还有多少红颜知己望眼欲穿。
能顺利进入林府,又能住在内宅的偏院,李媚云哪能错失良机。虽然胯骨的伤令她痛的直不起腰来,但是想到林善财的万贯家财,想象今后过上穿金戴银的奢侈生活,她甘愿变残废也要抓住这个千载难逢的大好时机。
晚饭时,她与来送饭的老婆子闲聊,老婆子聒噪的很,也透露许多关于林善财的消息。原来一妻十二妾,唯有正妻生了儿子,其他小妾皆无所出。而林善财又急于要生出第二个儿子,因此每晚前便会到医馆来艾灸,以补足肾气,使他夜夜雄力威足。
吃过饭,送走老婆子,李媚云半躺在床上思量着,如今她再不能回黑山坳。她明目张胆的带着小丫头出寨子,毛秀才也是带着人光明正大的出来追捕小崽子,又有五堂主死在毛秀才的毒钉之下,那些活命的小喽罗逃回山定会将落井村外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禀告皮赖子……
“老天爷啊,想想就怕。”
李媚云抚着胸脯,又想杨七虽然厉害,可终究是个穷武夫。比起他,林善财家产金银成山又有护院的武士,连那些杀人不眨眼的山匪恶霸在他面前都唯唯诺诺的,更别提皮赖子那种只会偷奸耍猾的小山匪头子。
她可是怕极了过“无米下锅”的苦日子,与其跟着山匪当什么大奶奶,还不如留在林府做十三姨娘。若她的肚子争气,为林善财生出儿子来,从此她在林家的地位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正妻有何惧,还不是被逼进佛堂当尼姑。”李媚云洋洋得意起来,算计着时候差不多了,便慢慢爬起来梳洗一番,换上老婆子拿来的新衣服,顿时秀色可餐、娇媚动人。
夜色撩人,李媚云坐在小窗边观察院子里的动静,忽听闻正房里传来老大夫寒喧声,又有一个极低沉的声音与之交谈。
李媚云断定嗓音低沉的男人是林善财,遂悄悄出了屋子,捂着隐隐作痛的后腰溜到正房相连的东耳房里。这也是岳宣看到的一幕。
躲到东耳房的门帘后,李媚云隔着一条帘缝观察内室的两个人一举一动。老大夫拿着点燃的艾灸摇摇,灭掉明火,一袅青烟飘散。
林善财赤着身子平躺在炕上闭目养神,肥硕的肚子上下起伏,待高热的艾灸靠近神阙穴,不自由的颤悠几下。
“哎呀,真真是爽快了不少。”林善财笑道:“昨晚我可扬眉吐气一回,小十一被我折腾一宿,今早懒在炕上说什么也不起来。嘿嘿,看她以后还敢不敢抱怨我那个不中用。”
老大夫随声附和,谄媚道:“老爷虽天命之年,身体强健不输给二十多岁的小伙子。平日里又注重膳食调理,哪有不中用的。”说完又怕得罪最得宠的十一姨娘,立即拍马屁说:“想来十一奶奶并非抱怨,而是撒娇讨赏呢。”
林善财哈哈大笑,打趣道:“她巴不得我一年到头都在她的房里,如今跟着我有半年多,连个屁都没生出来。看来,她也是个没福气的。”
老大夫说:“有件事不知该不该禀告老爷,我犹豫了几日,还是觉得该告诉老爷,也好有个准备。”
林善财睁开眼睛,“你又不是那能藏得话的人,何苦为难自己遮遮掩掩的有什么趣,说出来便是。”
老大夫收了艾灸到地上的火盆,为林善财穿上贴身的短衣,边说:“约莫有三四日了,六奶奶房里的小丫头偷偷来寻我要番红花,又说六奶奶近日茶饭不香,面容倦怠……”见林善财面色突变,又说:“我想着要去诊脉,被那小丫头推辞,只让我配些生津开胃的膳食材料便好。”
林善财冷笑道:“自打老十一来家里后,老六哭死闹活了多少次,我还想着近三个月她怎就消停了,原是忙着暗地里偷会野汉子。现下怀了孽种,我怎能留她?”
老大夫凑近,低声说:“六奶奶偷会的男人与四奶奶是亲戚。”
林善财横眉斜睇他,反问:“你怎知得一清二楚?”
老大夫道:“老爷夜夜在十一奶奶房里,哪里看得见这些?我每日黄昏送人参到八奶奶的院门口,五日竟撞见那男人三回,可见内中有蹊跷。”
林善财点点头,“果然是我疏忽了。”
老大夫转身之际得意的偷笑,竟被李媚云看得正着。禁不住轻声冷哼,鄙夷这见风使舵的老大夫,谁知道他有没有和哪个姨娘私通,故意栽脏给六姨娘。
“是谁?”
李媚云恍神之际,门帘子被掀起,老大夫先是一怔,遂笑说:“原来是大妹子啊。”
“老大夫,我腰有些疼,想要些止痛的膏药。偏巧耳房的门开着,因此从这边过来。不知……”故作无意的瞟向炕上,李媚云杏眸迷离,樱桃小口却说出佯装尴尬的话,“不知是否打扰到老大夫。”
老大夫回头看林善财,而林善财已经呆若木鸡,被忽然出现的妖媚妇人吸引,心想着这女人是从哪里来的?竟有这般风骚娇俏的模样。
林善财迅速下炕,慢吞吞的走过来,两只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李媚云的俏脸蛋,当他靠近时闻见来自美娇娘的扑鼻香气时,更是心旷神怡的闭目享受一番,连连赞道:“真真是从鲜花堆里出来的标志人儿。”
不顾老大夫在场,林善财上前一步拦腰抱起李媚云,转身便往门外走,边走边说:“老大夫,派人把止痛的膏药送到我房里来,本老爷亲自为她贴膏药。”
李媚云双手勾住林善财肥厚的脖子,娇笑盈盈的说:“老爷,奴家怕你力气大。”
“力气大不好吗?”林善财****薰心,已顾不得其他,一路抱着李媚云往自己居住的正房大院走去。其间路过的丫环婆子都好奇的盯着李媚云,心想这半老徐娘打哪里劫来的?
林善财所居住的正房大院是整座林府最高大的建筑之一,其二便是与内宅相连的佛堂,也就是静娘出家修行的地方。这表示静娘这位正室夫人,虽然出家了,但在林家身份地位是永远不会被代替的。
李媚云从未见过如此华丽的房子,更没有见过用红珊瑚珠子串成的帘子,还有南洋纱的床帐,蜀绣的鸳鸯枕,湘绣的团纹锦被。
被林善财放在雕花精致的黄花梨拔步床上,李媚云面似芙蓉,娇媚如丝,肤若凝脂,眸如星闪,鼻如悬钩,樱唇轻启……嘤嘤娇嗔道:“老爷,你带奴家来此处,意欲为何?”
林善财奸色的笑,倾身压在她的身上,一阵舒爽的感叹:“果然是水做的骨肉,如棉絮一般,真真是捡到宝了。”低下头在小巧的耳朵上咬了一口,诱哄道:“美人儿,今晚服侍得好,爷定给你金银珠宝,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李媚云佯装推拒道:“不成不成,万一怀了娃,那可是丢人的行径。不成,不成。”
听到“怀”字,林善财眼睛睁得溜圆,一副惊讶的表情呆呆的问:“你说怀娃?难道你……”
李媚云噘嘴抱怨道:“我那死鬼男人最好吃酒赌钱,回来便把我往死里折腾。男娃生了一个又一个,若不是他欠人钱被打死,还不知要再生几个出来呢。我怕债主上门,将孩子们送给妥当的人家收养,连夜逃出来才保住性命。”
林善财心中大笑,表面上仍唉声叹气,怜惜道:“原你也是个苦命的人,不如跟了我。倘若给我生儿子,绝亏不得你。”
李媚云睁圆眼,怯懦道:“老爷这身量胜过我那死鬼男人,还不把我折腾死,不成不成。”
“哈哈哈,我就要折腾你,最好一晚就折腾出儿子来给我传宗接代。”林善财色心大起,一把撕扯开李媚云的衣领,欲壑难填的扑上去抵死缠绵一番……
有道是“两情缱绻意绵绵”。这李媚云多日未沾雨露,又生性风流,哪里忍得住林善财的催花辣手,自然半推半就依从了他
林善财虽娶了十二房的小妾,小妾个个娇媚动人,却敌不过“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惦记”的道理。又加之李媚云故意为之的挑逗,他怎肯收敛,一夜折腾了她足足七八次才罢休。
他一生阅女无数,竟无一胜过此时怀中的半老徐娘,累极时与李媚云又了嬉逗一番,两人双双赤着身子抱在一起沉沉睡去,直到第二日晌午时分。
正是:红宵帐下鸾凤醉酣,云雨几度欲仙承欢,娇美娘子柔情似水,西子奉上半壁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