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武汉的街头依然那么热闹,10年前我们待过的武汉像是一只即将腾飞的候鸟,汉江里的水清澈无比,也没有现在这么多人。10年前的武汉没有现在这样尘土飞扬,也没有那么多的汽车塞满大街小巷。我们怀揣着相同的梦想邂逅如此,在生活的洪流里快乐共享,忧愁共担。那是梦想开始的地方,却在如今成为紧铐彼此的枷锁。
坐在车里,我看着窗外的武汉思绪万千。从汉口到马湖,李奇一个小时就开到了目的地。保利心语还是原先的样子,大门旁新开了一家超市,正在放着鞭炮,庆祝着开业。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喜气洋洋,除了我和李奇。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还疼吗?”李奇扭过头,看了我半天,然后哈哈大笑起来,“个斑马的,你这脸上的伤算是好不了了,哈哈!”
车开进了地下停车场,我在墙角找到了盖着黑色车罩的保时捷,上面落满灰尘,看来已经有很久没有动过了。我拿出钥匙开了门,坐了进去。
“现在怎么办?”李奇问。
“卖了它,先把钱给黑三。”
“没用的,这部车市价最多卖个50万,杯水车薪。”李奇摇了摇头。
我坐在车里半天不说话,一时也拿不定主意。付沉在贵德县说的话萦绕于耳边,我想了想,咬着牙齿说:“这钱还是用在建材店上,店子不能垮,那是东山再起的资本。”
李奇点点头,说,“上海不是有个吴老板吗?找他融点资,先解决燃眉之急。”
我一想也是,主意打定,我发动保时捷开出车库,向付沉外婆家奔去。付沉的外婆住在老家的县城,2010年我和李奇都去过。车经过天意大道时,我的心“咯噔”一下,像是有人拿冰锥戳了一下,隐隐作疼。我忍疼看向窗外,家乡的稻田枯木残生,枯黄的野草随风摇曳。三三两两的行人骑着摩托车扎过天意大道,他们会记住那个捐资修葺这条道路的人吗?没有人回答,也没有人在乎,这条道路也许在他们看来平凡无比。而那个背后的人,同样平凡和微不足道。
身份证拿到后,我们又马不停蹄的赶回武汉。去二手市场挂完售车牌,我又赶回建材店。小蔡坐在店里,荦荦地看着我不发一语。“店里马上就有资金了,放心。”我看着她说道。小蔡一听水灵的眼睛立刻就亮了起来,“真的吗?”。那表情让我有些恍惚,我隐约的看到2013年过来面试的小蔡,同样眨巴着眼睛问我:真的吗?
诗人李奇给我写的诗我最终没有给小蔡。2013年11月之后,我们之间像是隔着一层薄薄的纱窗,很是令人不知所措。2014年4月25号那晚,是我最后一次离小蔡如此之近。那天她哭了很久,哭得梨花带雨,叶落壕沟。我抚摸着她的头发,闻着她的发香,一时心猿意马,最后情不自禁的吻着她脸上的泪痕。她挣扎了一下,然后接着嘤嘤的哭了起来。
黑夜里我摸着小蔡柔软芬芳的乳房,她水灵的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我,我的心颤抖一下,停下了手。她突然翻身而起,恨恨地咬住我的手,疼得我“啊”的一声,然后抽身跑了出去。我在建材店门口站了很久,不知道该向右还是向左走,似乎哪一条道路都不是正确的。过了半天,我举起手,看着那排刚刚烙上去的牙印,上面还沾着小蔡的口水,在月光下闪闪发光。
那夜繁星满天,星光照耀着这座城市,照在每个行人的脸上。武汉四月的风吹过钢筋混泥土铸造的城市,吹过每一个人的身边,吹过每一处疼痛过的伤口,我伸出手,身体在风中和星光下微微地哆嗦了一下。
我从浮想中抽身而出,看了看小蔡,我想李奇说得很对,像我这个样子,也许一生都找不到幸福。过了良久,我说,“我可能要去上海一趟,店里的资金过几天李奇会送过来。”
“威哥.。。你要当心.。。”小蔡话没说完,眼泪夺眶而出。我再也忍不住,上前紧紧的抱住小蔡,浮肿的脸被她的头发咯得丝丝作疼。门外车水马龙,而我的心在那一刻沉寂下来,脑子里只有李奇的那首诗:
亲爱的
让我们彼此握紧双手
与荷尔蒙翩跹起舞
一起溶解待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