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劫后余生
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比较宽敞的地方,却依然是黑洞洞的一片,顶部似乎原是有个洞口的,但现在却被碎石挡着,只能隐隐约约地露出些光鲜下来。
君圣伦四处看看,总结道:“看来我们是掉到防空洞里了。”
“防空洞?那不是就有出口?”说着秋若夕四处拍拍找找,不一会儿又沮丧地垂首,“出口被碎石堵住了。只有头顶这个小小的洞口了,估计是滑体断位造成的吧?可是,这么高又这么小,根本就不指望靠这个小洞逃出生天嘛!”
君圣伦看着她失望的表情却笑了,眼睛瞟了瞟秋若夕眼中的“小洞”。
还好,有洞就好办多了。至少信号是能发送出去了,那么便有希望了。
“笑什么?我们现在身处绝境嗳,搞不好就没命了,你还笑?”秋若夕皱着眉头道,送上一个大白眼。如果不是看在他重伤的分上,说不定还会外加一记“佛山无影脚”让他好好“乐乐”。
“我倒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只有咱们两个人,没人来打扰,多好。”君圣伦靠在墙上,语气有些虚弱。
秋若夕在他身边坐下,看着他好像奄奄一息的样子,还有腿上她不入流的包扎水平下的“成果”,觉得很是对不起他。
以他的身手,若不是把她护在胸口保护着,就算掉下来,也不会伤成这样,而她却只是一些轻微的擦伤。
“原来你怕黑啊,还以为这世上没什么会让咱们大名鼎鼎的‘怪怪女’害怕呢!”淡淡的调笑口吻,只是想转移她的注意,不让她一直挂念着自己的伤。
谁说的?你不是也让我害怕了吗?
秋若夕心里想着,却没有说出来。只是抱膝而坐,歪着头对他说:“谁没有害怕的啊?别跟我说你天不怕地不怕!”一脸的“我才不信”,倒是逗笑了君圣伦。
“你认为呢?”他轻轻地反问道,眼里有一丝玩味。
闻言秋若夕皱起了眉头。什么嘛,自从他们第一次在学校食堂见面,她回了他一句“你认为呢”,这句话就似乎变成君圣伦的口头禅了。而且,每次都喜欢用这句话来跟她打太极。
“小夕,我好冷。”说着,君圣伦往秋若夕身上靠去。
“喂喂喂,你……”趁机耍流氓啊!
只是后面半句还没出口,秋若夕却触碰到他的肌肤,惊人的烫!
“天!你发烧了?”
心里一惊,莫非伤口发炎了?这种环境下,大面积的伤口真的很难不发炎。糟糕的是,他们现在身边基本上什么都没有,想要用清水帮他清理伤口都办不到。更别提有消炎药之类的了。
“怎么办?怎么办?君圣伦,你不是很厉害吗?你告诉我该怎么办?”她有些慌了神,内心涌出一种无言的恐惧。害怕就这样失去他,不知不觉中,他已经成为她生命很重要的一分子了。
轻轻握住她的手,君圣伦趁着自己意识还清醒的时候,说道:“小夕,你先别慌,听我说,不要插嘴,知道吗?”
秋若夕赶忙点点头,闭上嘴巴,表示明白了。
“我的手表是有GPS全球卫星定位系统的,虽然手表受了损伤,但是,还是可以发出一些信号的。我想……很快就会有人……来救我们的。我……有点冷,有点累……你……你抱着我,行吗?”他的语气愈发地虚弱,竟像是那种弥留之际的人了。
秋若夕几乎是噙着泪点头的,然后把君圣伦揽在自己怀里,还小心翼翼的给他调整到一个舒适的位置。
他说很快就会有人来的,她相信他!如果真的有人来救出他们,那么就一定能治好他的!
“君圣伦,你别睡好不好?我害怕,你陪我说话,好不好?好不好……”她的腔调里带了一些哭音。
君圣伦很想抬手给她擦泪,可是,手臂却很重很重,眼皮也是越来越重,他根本有心无力。现在头疼欲裂,早就不舒服的身子这时候更是难过得不行。他一直撑到现在,是因为不想她流泪,不想她害怕。
“好……但……别哭……”断断续续地说出几个字,眼皮却沉重得像是千斤压顶,“你说……我……听……”
“嗯!”秋若夕急忙点头,“我不哭,不哭!我告诉你哦,我小时候其实很调皮的,经常躲起来让人家找不到,我哥跟我弟弟就着急得不得了。我当时还很得意,可是,现在我不会了,我想家了。还有,其实我不是讨厌你,知道吗,除了我哥跟我弟弟,你是第一个知道我需要什么的人,所以你千万不能有事哦,我哥跟我弟弟说……”
后面的话君圣伦基本上都听不到了,他只觉得浑身很冷很冷。在昏迷前,他脑海里最后一个意识就是:在她心里,她哥哥跟弟弟占有很重要很重要的地位……
那么,他呢?对她是不是也会很重要很重要……
***
“头儿,你看那边,是不是有烟冒出来?”
“烟?荒郊野岭的怎么会有烟?难道是……,快,把直升机开快去看看!”
“是!”
一架私人直升机在一片荒芜的荒崖的平地上降落,两三个彪形大汉走出直升机。
“阿发,你留在这里,五福,你跟我过去看看。”
“是,头儿!”阿发跟五福齐声道。
似乎是一个废弃的防空洞,因为山体滑体的原因而暴露出来。只是它的出入口被落下的岩石挡得完全,根本就进不去。
“头儿,你看,烟是从那里冒出来的,我们要不要爬上去看看?”五福指着头顶一处道。
被唤作“头儿”的男子瞪了他一眼,“废话!电脑追踪少爷就在这附近,有任何线索都不能放过!不然,回去你我就等着被老大五马分尸吧!”
“是,是,是。”五福立即点头哈腰,“还是头儿考虑的周全。”
两人爬到顶上,才发现烟是由一个小洞冒出来。
五福把头凑过去看了看,立即叫道:“头儿,快看!”
头儿也凑过去,须臾高兴地道:“快通知兄弟们过来支援!我去通知老大,他一定很高兴!”
五福领命立即动作麻利地奔向直升机声援,而头儿则打开卫星电话,拨了一个号码:“老大,我是小六,是,我们找到少爷了……”
***
一个健康成人在缺水缺粮的情况下最多能存活几天?
答案是四天。
那么,一个受了伤,并且曾大量失血外加伤口感染的人,在缺水缺粮的情况下又最多能存活几天?
当守在病床前的人发现那个跌落悬崖,缺水断粮整整四天半并且发现时还发着高烧的人醒来时,每个人都惊奇不已,认定为奇迹。虽然从救起他至今,他已经昏迷了整整一个星期。
君圣伦睁开眼睛,干涸的嘴唇还没来得及经过水的滋润,第一句脱口而出的话却是:小夕呢?
李冷卉擦着眼角的泪,坐在床边递了把水杯凑到劫后余生的儿子的唇边,“阿伦,先喝口水,好不好?”
君圣伦的双眸好似努力地把聚焦点放在床前这张脸孔上,似乎是反应了四五秒的样子,然后虚弱地唤道:“妈。”
李冷卉的泪水止不住地流了下来,转过头埋进丈夫的怀里,低低抽泣着。
谁家的母亲看到自己的孩子这样一幅奄奄一息的模样,能不如剜心般难过?医生说,若不是君圣伦自小的身体底子好,还真的很难能撑过去。守在急救室外的两天一夜,是怎样的心如刀绞啊。
“混账小子,你就会弄哭你老妈,看你好了,我不抽你我!”恶狠狠地话,说到最后,竟然染上了一点异腔,仿佛要哭了一般。
君圣伦虚弱地咧咧唇,“老爸,等我好了,我们还能再干一架,跟以前一样!”
君瀚然看着妻儿的样子,一个铁铮铮的大汉也不期然地红了眼睛。却要死撑地瞪大眼睛,仿佛人家欠了他几百万的样子。
“混账小子,你先给老子好起来再说那些屁话!”
李冷卉轻捶了丈夫一下,以示自己的不满。但须臾,又与丈夫儿子相视而笑了——这对父子怕是永远都改不了了吧。
“爸,小夕呢?秋若夕呢?”
闻言,君瀚然皱起了眉头不语,李冷卉看看丈夫,又看看儿子。然后,再次把杯子凑到儿子嘴边。
“先喝点水,慢慢说。”
君圣伦就着杯子匆匆几口水下肚,水珠还挂在唇角,依然不死心地追问:“小夕呢?她……还好吗?”
李冷卉垂首,不敢看儿子热切的目光。
君圣伦心里一冷,随即要掀被下床。被君瀚然一把按住。
“去哪儿?”君父的眉毛都要横到天上去了。
“去找小夕。”语气虽然仍是掩不住的虚弱,却透出一股坚定。
“你给我躺好!哪儿都不准去!”
君瀚然本就力大无穷,加上君圣伦刚刚醒来,根本就浑身无力。被父亲这么一甩,立即倒回到床上,呻吟不已。
李冷卉一脚踹开君瀚然,紧张地摸摸儿子这里看看那里,“怎么了?怎么了?”然后回头怒道,“你想干嘛啊?儿子刚刚从鬼门关回来,你这么用力干嘛?”
望着怒气掩不住的妻子,君瀚然立即柔声哄道:“别,别,别,老婆,我错了,行不行?老婆……”赔着笑脸又不死心地绕到李冷卉的面前,“喏,你看到了,那个浑小子不听话,一醒来没问爹娘好不好,倒先找起那个丫头了,我气嘛!”
“气?气你就那么粗鲁是不是?儿子要是……”
“小夕呢?”不耐地打断父母的对话,他此时只关心她的安危。
君父狠狠地瞪他一眼,不过气势很快被君母压下去。
一脚把丈夫踹到墙角乘凉去,李冷卉坐在儿子的病床前,柔声道:“放心,她没事。”
君圣伦不语,只是死死地盯着母亲,仿佛在掂量母亲话的真假。
“相信老妈,你用生命来保护的女孩,妈也会很宝贝的,嗯?”
君圣伦的态度有了丝丝软化,李冷卉看机不可失地道:“你先乖乖休息,明天再去看她,好吗?”
他实在是没耐心等到明天,迫不及待地想要立即见到心上人。可是,全身无力,再加上之前被我们的“大力士”先生毫不留情地一推,现在真的有散架的感觉了。
无力地闭上眼,点点头,只盼着明天早早来。
“太好了!啊,我立即去煮鸡汤来给你补补,乖儿子好好休息哈……”李冷卉立即拉着老公奔出门外,嘴里念叨着还要给儿子补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