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苏小小打擂台
虽然剑庄的老一辈没有出席荣秀碧的比武招亲，也没有安排相关事宜。但毕竟现在剑庄的当家是荣暮奇，把妹妹疼之入骨的模范哥哥，匆忙之间举办的比武招亲也一点都没有马虎，非常符合天下第一美人的身份。
在当地最有名的酒家外设了擂台，酒店里大摆名贵宴席，款待来自五湖四海的青年才俊。但打擂者源源不断，不仅把酒店挤了个水泄不通，连最宽敞的大街也人满为患。
幸好酒家有一个隐秘的入口，直通二楼雅厅。
荣秀碧就坐在那儿的窗口边，窗上蒙了一层轻薄的白纱，桌上泡了杯上好的菊普，已经凉透，却一滴未饮。听见动静，她飞快地转过头，苍白的脸上有着奇异的红晕。
“我就知道你回来。”她好像这才觉得渴似的，端起冰冷的菊普一饮而尽，“薛毅，你答应过的，你一定要尽全力……”
“他会的。”苏小小怕薛毅说什么不该说的话，忙替他答道，“而且，荣小姐，薛毅连荣公子也打不过，可能胜算不是很大。我苏小小也会很努力哦。”
好大的口气。薛毅忍不住微笑。
“多谢苏公子抬爱。薛大哥的实力，我对他有信心。”星眸含羞带怯地瞅了白衣公子一眼。
“我对自己也很有信心。”苏小小不合时宜地插嘴。
既要表现薛毅对荣小姐的诚意，也不能让她太抱有期望。落差太大，有多少人能受得了。为了做到最适当的那一点，苏小小绞尽脑汁，很是头疼。
薛毅好像也明白小姑娘的心思，适时开口：“我也很相信苏公子的实力。敢小瞧你的人，一定会为自己的轻慢付出代价的。荣兄，你认为呢？”
“或许吧。”荣暮奇面无表情。
荣秀碧只匆匆瞥了瞥苏小小，目光又恋恋不舍地回到了薛毅身上：“苏公子生得俊雅秀美，不料功夫也是一绝，真是人不可貌相。”
应该不全是夸奖吧？苏小小暗忖，算了，全当成补药吞下去就好了。
薛毅微笑：“之前你大哥也说苏公子长得比女人还美，连我们男人看了也心动啊！”他若有若无地望了望小姑娘，眸光意味深长害得小姑娘的心跳都失去了节奏。
他的行为，很容易令人误会啊！
特别是对她，这种对他别有居心的人。
荣暮奇的神色微微动了动。
荣秀碧沉浸在薛毅亲临的喜悦里，浑然不觉：“两位请坐，我这就为你们沏上两杯好茶。”
“不了，我们要马上下去比赛。”苏小小很抱歉，“只能辜负荣小姐的一片好意了。”
“打擂者甚多，两位的功夫又得到了家兄的盛赞，自然有特权到最后出场。是吧，哥哥？”荣秀碧娇笑地问荣暮奇，他几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他好像也没见过她的真功夫吧，而且只会“或许”来敷衍了一下吧。哪称得上盛赞！苏小小有些烦恼地望向清淡从容的白衣公子，用眼神传递信息：
我要观察敌情，以求克敌制胜。
白衣公子效法：我不是说过吗，我很相信你的实力。即使对敌方一无所知，你照样所向披靡，还是说，你对自己没信心？
最后，眉毛还挑衅似的挑了挑。
哼，我对自己当然有信心！苏小小中计，粉嫩的小嘴撅得都能挂酱油了。
她可是武林神话的嫡传后人，又怎么惧怕谁！说到底，还不是为了某某，想做到万无一失！
薛毅侧身，挡去荣秀碧的目光，忍不住伸手抚上小姑娘的嫩唇，触感比想象得还要好，似乎都能摸到其间的芬芳。
别撅嘴，别诱惑我，我可有龙阳之好。
可我……
唇瓣微开，竟将那根修长光洁的食指含了进去。苏小小大惊失色，连忙站起，却不料慌乱中撞翻了椅子，椅子绊到了她的脚，一头扑进了薛毅的怀里。
扑面的清香，很纯很纯，有点类似婴孩身上独有的奶香。
薛毅深吸两口气，才把那个害羞到四肢僵硬的小家伙推出自己的怀抱：“我们商量了一下，就依秀碧所言，之后再下去。”
这商量过程也太惊心动魄了点。
荣秀碧倒也真是单纯到极致了，似乎没发觉异样，欢天喜地地跑去沏茶了。
荣暮奇的瞳色很深：“我先下去看看。”
等两人走了，苏小小才稍有好转，四肢依然僵硬，唯一能自由转动的头勇敢地直视薛毅，小脸红粉菲菲，惹人犯罪：“其实，薛毅，我……”
他刚才应该是说笑吧，但为了以往万一，她还是先说明自己的真实性别好了。如果，假设，万一，他不幸真的是……她无形的敌人又多了一个，得加把劲才行。
“我晓得，但太阳那么大，你的肌肤又那么嫩，晒伤你可不好了。”薛毅故意答非所问，又说得暧昧无比，果然，如他所愿，小姑娘的脸色越来越红，连雪白如莲藕的颈子也沦陷了。
但目光却自始至终保持直视，真是倔强可爱得无与伦比！
静悄悄，好半晌。
“你，不会，真有龙阳之好？”
白衣公子翩然一笑，颠倒众生：“嘘，秀碧端茶过来了。”
整整一天，薛毅都只晓得跟荣大小姐谈论诗词歌赋，几乎完全把苏小小晾在了一边。苏小小有些发闷，埋头喝茶。荣秀便邀请她一同加入进来。
苏小小只能尴尬地拒绝。
她的文学素养，只能用来糊弄门外汉，跟薛毅荣小姐那种信手捏来满堂彩的功力相去甚远。毕竟她的双亲，是武林神话，不是翰林传奇。
也不知道大大怎么样了。无聊到无法忍受的时候，她便想要不要先回去看看大大。薛毅却总是适时地送来一个暧昧不明的微笑，把她迷得分不清东南西北，当然也忘了客栈在何方了。
总算熬到了他们上场的时候，晚霞满天，美丽如新嫁娘颊边的一抹红晕。
台上只站立了个俊秀的年轻人，高冠耸立，一袭藏青长袍，正是武林十大侠少中的崆峒弟子，为人仗义，生性温良，在江湖中素有名声，他能技压群雄，薛毅并不吃惊。
秀碧如果真嫁了他，定能幸福美满。虽然，有些对不住薛恒……
他凑近苏小小耳边：“你觉得他如何？”
小姑娘的耳朵如同小小的白色珠贝，软嫩可爱，耳垂也小小的，像一颗上好的珍珠，不知道，触感……薛大少爷很没品地心猿意马。
“很好啊。”一表人才，功夫了得，名声显赫，应该是女子择夫的最佳模板了吧。若没有薛毅，搞不好她也会看上他。
“既然你也没意见，我们就……”薛毅打着如愿算盘，却被苏小小轻声喝止。
“我们不能假装输给他，他虽然功夫不错，但拼着一口气连战几个时辰，早已气尽，体内血气淤积。若再强行使用内力，到时血气反攻，便是要伤到肺腑了。荣小姐这点的眼力还有。”
“你也很不错。”秀碧或许会觉出不对劲，但绝看不出底下有那么多的要害，这对一个人的功力修为要求非常高。苏小小……很了不得啊，薛毅对她刮目相看。
苏小小开心地接受了薛毅的溢美之词，继续道：“所以你只许胜不许败。”
“那你呢？”
“会在最后等你，把你打败。因为你战胜了他，所以输给了我，荣小姐也不会多想的。”
薛毅摸摸鼻子：“到最后，还不是要我故意输给你？”
苏小小瞪起眼睛：“哼！我会凭实力打败你，让你输得心服口服的。”
“这么有把握？”小姑娘的功夫应该很不错，但如果对手是他……他并不想妄自菲薄，娇小玲珑的小姑娘的胜算实在不大。
“当然！”小姑娘把下巴抬得高高的，因为两人的身高差，正好撞进白衣公子漆黑的眼睛里，为什么他横看竖看都会令她心跳失速，明明他在说很可恶的话啊？
继续把下巴抬高，挺起胸部，拿出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白衣公子似乎笑了，眼睛里泛起笑意，光华流转，苏小小再次迷失，又不甘愿，支支吾吾地撂下狠话：“你，你等着瞧，你注定是我的，我的……”
“相公？”薛毅的笑容愈发扩大。
苏小小恶狠狠地一跺脚：“是手下败将！”
软嫩的耳根子却红透了。
他，真的，不是兔子么？
“有没有人再向崆峒柳封挑战，若没有，他便是……”剑庄大少爷的目光往薛毅和苏小小所在的方向投来。
“有。”苏小小顾不得生薛毅的气了，大声回道，“就他，薛毅。”
薛毅苦笑：“你还真积极。”
苏小小耸耸鼻子，想表现自己余怒未消，看着薛毅眼里，却是分外可爱：“我们都说好了的嘛。对了，你待会儿就使用轻功绕着他转，他体力消耗过多，一定跟不上你的脚步，你绕到他身后，对着腰上第二条肋骨用上三分力打去，把他的淤血打出来。”
“打出他的淤血，柳封不是没事了吗？难道你要我堂堂正正地跟他再一决胜负？”薛毅做出虚心请教状，饶有兴趣地问。
“拜托，他气血虚弱，吐出一大口血，必然会晕死过去。在看客眼里，还不是你一招制敌！哼！我知道你只是在考我，我爹是大夫，这些小事，我也略知一二啦！你考不倒我的。”
应该不是一般的大夫吧！有女如此，爹又是何方神圣！
“看样子，你应该很强，赢我或许大有可能，但你赢了又如何，不会真的舍生为人，替我娶了秀碧吧？”女孩子家的，最后又能如何收场！
他并不想让小姑娘受到一丝的伤害。
已经把她拉下了水，不知能不能再推回岸上？
苏小小笑得自信满满：“山人自有妙计。”
“……”
“天机不可泄露。你就等着看我的精彩演出吧。”
在高台上的华服男子，眉毛不耐烦地扭了起来：“请两位考虑一下在场人的心情，有什么话私下再聊，现在去拜托快些上场。”
“都催了。”薛毅笑着，“那我先上去了。”
“喂，薛毅……”
“嗯？”
“他已经很疼了，下手轻些，控制一下力量，他禁不住的。”
薛毅没有回头，但能想象小姑娘微蹙眉头，好像能够身临其境感受疼痛一样的表情。唉，伤脑筋啊，控制力度，要很认真，有点麻烦呢！
“薛毅，拜托了。”
“……嗯。”
他给予了承诺，白衣翩然，如蝶般飞上高台稳稳落脚。
苏小小呆呆地望着那一袭一尘不染的白衣，已然出神。
一切如苏小小想得丝毫不差，但柳封吐血倒地时，她还是忍不住倒抽一口气。即使薛毅控制了力道，先前的伤，再加上薛毅那一掌，还是很疼吧！
场下掌声如雷鸣，轰轰作响。
苏小小抬眸，白衣公子在高台上漫不经心地立着，玉笛在手，端的是丰神俊朗，清华悠远。似白玉雕成的脸上没有一丝笑容，目光慵懒，隐隐俱是冷然，无形中似有一道墙，拉开了与人的距离，显得倨傲尊贵无比。
他为什么不笑？这样的薛毅，好陌生呢！
苏小小怔怔地移开了目光，却突然发现二楼的白纱不知何时拉开了，露出了一张清丽绝俗的脸，脸上有着明显的欢悦，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底下的白衣公子。
苏小小的心忽然酸了。
薛毅不喜欢荣小姐，她明明知道的，甚至是她要求他来参加比武招亲大会的，可她就是觉得委屈。那样陌生的薛毅，是她所不熟悉的……
而荣小姐，了解那个她所不熟悉的薛毅吗？
“与没有人向冷笛公子薛毅挑战？” 荣暮奇再次问道。
场上一片寂静。
“我，苏小小，想向薛毅讨教几招。”
场上继续保持安静，大家屏息望向那个不知死活，敢向武林十大侠少之首的洛阳薛家大公子挑战的家伙，除了个子小些，女气些，五官好看些，也就一普普通通的年轻人嘛！
而且很面生，应该是初生之犊不畏虎。
不知是说了句“切……”，四下顿时很有号召力地附和起来，喧哗一片。
苏小小不以为意，撩起长衫下摆，轻飘飘地落在了高台上，像一片落叶般。薛毅的轻功虽然精妙无双，但看着行家眼里，便晓得谁更胜一筹了。
薛毅笑了，对着即使生气郁闷依然眉眼弯弯的小姑娘，他总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唇角。
“苏公子，请赐教。”
不等荣暮奇说开始，他率先出招，玉笛横扫，直击苏小小的咽喉要害。她好像一时没反应过来，待玉笛临近时，才如梦惊醒般猛地侧转，堪堪避过玉笛带起的冷风。
擦身而过之际，只听薛毅用只有她能听到的声音说：“跟我斗，三心二意可不行，你可拍着胸脯保证不会让我娶秀碧，我才来的。”
“少担心了，我说到做到！”
他竟看出了她莫名其妙的委屈和失落！唇角挂着淡淡的笑意，只有她，才能看出那份他对她独有的宠溺和包容，苏小小笑了。
“你也给我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我可也不是好对付的哦！”
“好啊，看看到底谁更技高一筹！”
白衣如蝶，蓝衣如电，两人的速度实在太快，场上似乎到处都是蓝白色的两道影子。
场下人惊叹不已：“果然人不可貌相，这个小鬼头还蛮厉害的呢！”想
“跟冷笛公子打得不相伯仲，看样子一时间难分胜负，要不要赌赌看谁会最终取得胜利？”
“我赌冷笛公子。”
“我选小鬼头。”
……
荣暮奇表情冷凝，散发出闲人莫近的气息。
荣秀碧面现担忧之色，楚楚动人。
“你的轻功不错，但你若只顾着跟我在场上比赛跑，不主动出招，又怎能打败我？”
苏小小百忙之中还抽空吐了吐舌头：“打到会很痛的。我才不要……”
“那你……”
薛毅只说了两个字，身形突然滞住。
“你四处跑，就是故意诱我打出你希望的招式，那些招式相互抵制，最后使得我血脉不通，真气郁结。”薛毅笃定地道。
苏小小不好意思地笑笑：“被你发现了呢。”走过去按住薛毅的肩膀，传送真气，不到片刻，他已能行动自如地活动了。
“你还真是聪明。算了，你赢了。在下甘拜下风。”薛毅向她投去赞赏一瞥。
苏小小点头，表示收到：“承让。”心里却难耐激动。
薛毅，又夸她了，哈哈！
荣暮奇面无表情地走过来：“苏公子智勇双全，这一局由他获胜，有没有人想要继续挑战？”
四下一片寂静。
荣暮奇又重复了三次，再无人上台。
他继续面无表情：“我在此宣布，苏公子为此次大会的冠军，将择日与家妹完婚。”
苏小小和薛毅对望一眼，会心一笑。
薛毅的落选，让荣秀碧有点自暴自弃，怕自己后悔，她拜托哥哥，把与苏小小的婚事定于三日后，苏小小喃喃：“薛毅，荣小姐好像很可怜呢。”
作为乘龙快婿，苏小小昨晚被强行留在了荣府，拜访荣家的老一辈，直把她累了个呛。幸好一大早，薛毅上门说找她有要紧事，她才得以溜出来喘口气。
薛毅没有做声。
“昨晚比武招亲结束后，我跟着荣公子去看荣小姐。她略施脂粉，盖不住苍白的脸色，很努力地想要微笑，笑容却虚弱得如同折翼的蝶。不管我怎么跟自己说，你不喜欢她，这样做只是将你对她造成的伤害降到最低，我还是无法完全释怀。有些伤害总是存在的。”
“或许。”薛毅不置可否。
苏小小期待地看向薛毅：“可能还有转机，如果……”
一直漫不经心的白衣公子总算有了比较强烈的反应：“没有如果！”
“哦。”对这个答案，苏小小也分不清自己应该高兴还是难过。
薛毅好像也发现自己的语气过重了，缓和了心情道：“一开始，我就表明了对她不感兴趣，该说请得都说清了，她却执迷不悟，又有什么法子！丑女人死缠烂打，那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会被贬得一无是处。而因她是美人，她喜欢我，我就必须喜欢她吗？她要嫁，我就必须娶吗？”
他的眼里有讥诮的光：“抱歉，我做不到，只要我不喜欢的，我就绝对不会要。”
苏小小的双手扭成了十个白玉小结。
“会不会你真的是兔子，有龙阳之好，所以才……”
薛毅笑了，很亲昵地揉乱小姑娘的发：“说笑呢，傻瓜才信。”
小姑娘不会因为这个在自寻烦恼吧？
“所以你只是，不喜欢荣小姐？”小姑娘丝毫没有放下心头大石，表情郁郁。
“当然。”他继续蹂躏小姑娘柔软的发丝，脑海里幻想她做女装打扮的样子。
苏小小第一次在他面前低下了头，声音有些恍惚：“薛毅，如果没有感觉，如果你不喜欢，再多的努力也无法扭转你的心意吗？”
“感情的事情本来就不能勉强。”
他的声音多么斩钉截铁。其实，上次他已经说明了自己的爱情观，只是她没有多想而已，到了最后，也忘了问他对她是否有感觉。
她对他的方式，似乎也属于死缠烂打。
在感情方面，苏小小那么笨拙，除了死缠烂打外想不到更好的办法。
她一直都是那样勇往直前的女子，一旦被自己看上了喜欢上了，她会义无反顾地追求属于自己的男子，但如果男子本身就不属于她，再努力也不会动心，只会两败俱伤，那她还要继续坚持吗？是因为荣小姐的关系吗？一向乐天的她居然想到了那么消极的结果。
苏小小死死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来。
“小小，你别担心了，我是不会改变心意迎娶荣小姐的。”小姑娘的异常，薛毅也发现了，以为她还是放不下，自以为是地想安定她的心，却用错了方法说错了话。
谁家玉笛暗飞声，散入春风满洛城。洛阳女儿尽相望。红粉满身的薛大公子在男女感情上是被宠坏的孩子，从来不曾费心，相当于是初手，少了一根筋的。
温柔浅笑的白衣公子，到底是冷清之极的男子，不会为了什么道义勉强自己。
“我明白了。”苏小小抬起头，脸色苍白如雪，映得那水盈盈的眸如同一汪刚融化的雪，好像随时会变成天边的云，再也触摸不到，让薛毅觉得莫名的恐慌。
他控制自如的表情僵硬了，好久才带点夸张地笑道：“苏公子对秀碧如此关心，莫非真动了心，想要假戏真做？说实在的，秀碧好歹是天下第一剑庄的大小姐，娶回家，如同鲤鱼跃龙门，一朝富贵，浸淫权术，大抵是所有男子的梦想了。”
依苏小小的个性，本应皱起鼻子强烈反驳。此刻，却只是皱了皱鼻子，弯弯的大眼里闪过伤心的神色：“我不会假戏真做的。”
薛毅，一点也不懂她的心思，但又怎能怪他，是她先不坦白，只能说咎由自取了。
白衣公子连夸张的笑都笑不出来了：“撇开权势不说，秀碧好歹也是一个活脱脱的美……”
这次，苏小小打断了他，声音不响，每一个却分明而坚定：“荣小姐，原来属于薛恒，现在也什么都不会改变。”荣小姐也努力过了，也无法得到薛毅，那么，跟她门当户对，又青梅竹马长大，爱她宠她的薛恒才是给予荣小姐幸福的不二人选。
“薛恒？”她怎么会知道？
“或许在你眼里，我真的是一个装脑浆的家伙，所以什么都不用在我面前忌讳。你们上次说到薛恒，我就觉得奇怪。后来晓得你和荣公子都不能托付终身，就去打听了一下薛恒，你们都是名声远扬的江湖人，打听过程出奇得快速。”
她原先只抱着碰运气的心态，想不到，谁都晓得荣小姐跟薛二公子的亲事，只有她，被白衣公子耍得团团转，还好她向来不记仇，只想着如何使这件事完美落幕，都忘了找薛毅算账。
之前，她想得多么天真，希望每一个人都幸福，即使薛毅不喜欢她，她也不会放弃，终有一日，总能得到他的心，一切便功德圆满，皆大欢喜了。
却算漏了，薛毅的心，他不会由感动生情。
小姑娘难得露出淡定从容的样子，薛毅竟丝毫不觉得吃惊。好像在潜意识里，小姑娘就应该是那样聪慧，善良，心如明镜的女子。
她只是懒得计较，喜欢单纯和快乐，做一些能让自己开心又不伤害别人的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