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真情大逃亡
苏小小是被震醒的。
脑海里似乎还回荡着昨晚的笛声,似乎风吹动青竹,清越雅丽,高远又如同不可触摸,只可仰望的青天白云,抑扬顿挫又宛如乘风归去,一路逶迤后退的各色绚丽风景。
冷笛公子,相处这么久,自然听到过别人对他的称呼,他偶尔也曾玩笑着谈起,却都只在她脑里转了一圈,又从耳朵里飘了出去,与她而言,她喜欢的是薛毅,只是薛毅,与冷笛无关。
听了他的笛声,她才发觉自己错了,并非无关,两者如此紧密相连,不可分割。薛毅的气质风骨,都是笛子的气质风骨,早在血脉里生根,同枝同叶。
一样的清华从容,一样的淡泊处事,一样的丰神俊朗。
“汪……”爱娇的藏獒不甘忽视,凑到小主人面前与之眼对眼,鼻对鼻,热乎乎的呼吸喷在脸上,有些痒,终于把苏小小神游的思绪给拉了回来。
她抱起藏獒,正确的说话,是松松搂着,笑话,四尺左右的大狗,谁抱得动它!
小手仔细地梳理着一身柔软的金色毛发,藏獒显然极其享受小主人的爱抚,半眯着玻璃般透明的大眼,舒服得昏昏欲睡。
“大大,第一次坐马车吧,我也是呢!好颠簸的路,都让人睡不安稳。但是,我们坐享其成的都这样吃力,薛毅不是很辛苦么?”她拉开帘子,从缝隙里望去,白衣公子坐于骏马之上,背影依然俊雅得无与伦比,但似乎……或许是错觉……总感觉有些倦怠……
整整一个晚上,她只顾着在车厢里打盹,可把薛毅给累坏了。
昨日回到客栈后,她甚至来不及跟大大谈会心,薛毅就要求她在最快的速度里整理行李,连夜赶回洛阳。而他也不给她发问的时间,转身出了客栈。待她收拾完毕出门时,客栈外竟停了一辆做工考究的马车,在薛毅的催促下,她有点懵懂地上了车。
车内铺着柔软的白色毛毯,中间摆了一张紫檀木小茶几,上面堆满了各色糕点和梅子,大大见食物眼开,哗地冲了过去。而她召唤了自制力,才把眼睛从香甜可口的食物上移开,车厢很宽敞,细节处很精致周到,苏小小支起下巴,薛公子总嫌她花钱没谱,依她之见,他似乎也没强到哪里!就凭这份做工,以及出色的马匹,铁定要价不菲。
要是薛公子晓得小姑娘的想法,大概会气得吐血。他的怜惜疼宠,居然被当成了驴肝肺!
苏小小撩开车帘:“我们其实不必那么赶,或许可以跟二公子一起回去。”路上也有伴。
“那时就回不去了。”小姑娘的脑子一会儿灵光,如同水晶般剔透,一会儿却单蠢无知到人神共愤的地步,他已经习以为常了,“迷药效果不强,顶多坚持三个时辰,待他醒过来,凭借整个剑庄的势力,我们哪还走得了。”
特别是,某个小姑娘向来不肯出手伤人,比牛还固执。
“我跟他说清楚了,他一点也不了解我,所谓的喜欢或许只是错觉,他想明白了,或许……”苏小小心存期待,荣暮奇是讨厌,但忧伤的样子似乎不是装不出来的,她希望所有犯错的人都能浪子回头,希望每个人都能开心,都能幸福。
“无论喜不喜欢,他都不会改变初衷。”小姑娘年纪轻轻,资质又非绝顶,却练就了一身超凡脱俗的功夫,想必来历不凡。他不在乎,却不代表荣暮奇不在乎。
荣暮奇调查过小姑娘的背景,或许早有了些蛛丝马迹,妄想利用她的身世一统武林。
他向来不掩饰自己的野心,自小勤于练武,跟各大掌门武林泰斗斡旋,甚得他们的喜爱。江湖中早有传言,他会是下一届的武林盟主,但是不同的声音也依然存在。
比如薛毅,比如薛恒,也都是年轻一代的佼佼者,拥护者也不在少数。
“可是……”小姑娘不死心。
薛毅微笑了:“小小,你还是花点心思想想,跟我回家后,我们可能会发生的事情。”
“会,会……发生的……事情?”苏小小结巴了,双颊红透,幸好黑暗里背对着的白衣公子瞧不清她的样子,要不真够糗的!
男人扬鞭,声音含笑,意有所指:“你认为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之间能发生什么?”
“能,能发生,发生什么?”夜色最适合令人想入非非,苏小小想起男人讨厌的目光,如同具有侵略性的手,一寸寸地拂过她的肌肤,脸上有火在烧,连柔软的耳朵也沦陷了。
她变得气息不稳。
“所以说你要好好想想。”
“可是,我们,我们还没确定,确定关系呢。”这算得上是她的心病了,一出江湖就撞上他,整颗心都栓他身上了,却忙活了半天,至今都不晓得自己有没有成功。太让人丧气了。
黑夜里,薛毅的黑眸异常闪亮:“小小,你喜欢我么?”
“废话!不然我整天缠着你,难道是有断袖之癖?”苏小小才不会扭扭捏捏,表明身份后,这句话早想跟薛毅说了,所以这一句话说得极快,像是已跑到喉咙口,就等着被勾出来了。
她的不假思索大大地取悦了男人。男人笑开了,“既然喜欢我,就好好想,回到我家总要做的。”
“还要想啊!”小姑娘的脸愈发红了。为什么在她的深情表白后,没有得来白衣公子的坦白,她真的真的很期待啊!
薛毅听着她的痛苦哀叫声,愈发愉快了。他在脑海里尽情幻想小姑娘羞涩难当的模样,应该会大眼儿水润如同含了露珠,粉唇儿红润润的,比玫瑰花瓣还要娇嫩,一副期待疼爱的样子。
小腹里涌上一股热气,差点冲破他引以为傲的自制。
这个,魔人的小妮子……
苏小小仔细思考了半天,许是受了男人不怀好意的诱导,她的方向总是令人脸红耳热的方面。她不是那种愚蠢得以为男女之情纯粹是精神恋爱的女子。毕竟有爹娘的好榜样在前,拥抱,亲吻……当然,据说还有最亲密的举动,她尚未窥得门道,但基本知识还是不缺啦。
马儿起程,一开始还是阳关大道,颇为顺畅平稳,苦思未果的苏小小睡意深浓,含了颗酸梅,酸得牙齿都要掉了,还是阻止不了上下眼皮的粘连。薛毅低沉的嗓音似乎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困了,就休息一下,今晚我们不会找客栈歇息了。”
“哦。”
她似乎应了,又好像没应,眼皮却是怎么也睁不开了。睡意一层层地涌上,终于沉沉睡去。
梦里是薛毅的笛声,清越致远。一觉到天亮。
“薛毅,我来驾车,你休息一下。”苏小小爬出车厢,既心疼白衣公子的辛劳,又对驾车跃跃欲试。好像挺好玩的样子。
薛毅也不拒绝,招呼小姑娘坐在他前侧。苏小小的身手灵活,轻轻一跃就跳进了男子的怀里,鼻端尽是好闻的男子气息,隐隐有些魅惑,会让人心绪不宁,浮想联翩。
光天化日的,却不适合做,春梦。
苏小小狠狠甩头,甩掉一脑袋的粉红遐思,一把抢过男人的缰绳:“我会好好驾驶的,你需要休息。”
薛毅既不夺回主权,也不下马,就堂而皇之地享受着暖玉温香抱满怀的惬意,薄唇微掀,懒洋洋地问: “你认识回家的路?”
几个字堵死苏小小。男子得寸进尺地更加靠近,两只空闲的手渐渐爬上了她的腰,吃尽了甜蜜蜜的香豆腐,脖子似乎不堪受重,脑袋垂下来,恰好贴上瘦削的右肩上,鼻子抵住小姑娘柔嫩白皙的颈子。
“我只要闭眼养神一会,到了分岔口,你就唤醒我。”也不等她拒绝,男人就怡然自得地寻周公下棋了,呼吸平稳。
苏小小僵直着身子,任由男人坚硬的身躯紧紧贴着自己,雪白的贝齿轻轻咬着粉嫩的红唇,好是苦恼,眉间却满是幸福的神色。
两个人驾驶着马车,而马车内载着一头狮型藏獒,用嘴叼开薄薄的丝质垂帘,玻璃大眼好奇地望着小主人和那个白衣公子。
“汪汪汪……”主人在玩什么,它也要玩啦。
可惜,疼它入骨的主人分身不暇,只做了个手势让它保持安静,不要吵醒白衣公子。它自觉无趣,灰溜溜地回到车厢舔所剩无几的糕点。
马儿很乖,不需要特别的驾驶,乖乖地行在路上,哒哒哒……
中间下了一次马,就在路边的饭庄用餐。
饭庄很小,桌椅也陈旧,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厨师手艺不错,做得佳肴色香味俱全,把大大小小的食欲全勾了出来。
吃到一半,饭庄外突然一阵骚动,小小好奇地望去,竟是薛恒单骑赶来,他利落地跳下车,拧着眉头,几步就站在了两人面前。
薛毅微微抬了一下头:“只一个人?不怕新娘被抢走?”
薛恒的语气简直气急败坏:“你们怎么还有心情开玩笑,我不晓得那个晚上发生了什么事情,但荣暮奇一口咬定苏姑娘是他的新娘,好像派出了不少剑庄中的精英,据说还有毒菊。”
一直淡定从容的薛毅听到“毒菊”时,眉毛动了动:“他居然有能力说服毒菊?真是不可小觑啊!”
在他小时,她曾来过薛府,一身绝然和冷厉。似乎是爹娘的朋友,但那一见后,江湖里就失去了她的消息,爹娘有时提起,总是一脸叹息。
薛恒又急又气,就差拍桌子了:“那你还不给我起来,快点给我滚回薛家,我谅荣暮奇也不敢撕破脸皮硬闯薛府。”
“有道理。”薛毅开着玩笑,却驱不散眉宇间的凝重。荣暮奇对小小,到底抱着怎样的心思,竟然到了势在必得的地步。
小小,她到底拥有怎样的背景身世!
苏小小放任两人一来一往,喂饱了自己和大大的肚子后,才抬起一张心满意足的小脸,充满期待地问:“薛恒,你是不是听了荣暮奇的话,才清楚我是女子?”绝对不是她的易容技术蹩脚。
当时薛恒可力挺她啦,为此她还失去了申明性别的机会。
紧张的气氛里突然冒出这么一句,小姑娘还一脸的正经,薛毅倒是见怪不怪,薛恒的脸僵了几秒,突然放声大笑起来。
好半晌,才在小姑娘极度茫然的神色里,止住了笑意。他看着大哥,真心地感叹:“我终于明白你为什么会栽在她手里了。哥,你真的很有眼光。”听话居然能这么抓不住重点!
薛毅自然不是省油的灯,微笑反击:“谢谢夸奖,你的眼光也不错,只可惜,如果你再不赶回去,就要错过把新娘子接回薛府的吉时了。”
正中死穴!
“我好歹也是为了你,才赶……”
薛毅温柔地望着亲爱的二弟:“秀碧要生气了哦。”
恨恨地瞪了他一眼,薛恒匆匆上马,以电光火石的速度消失在了两人的视线里。
“等等,你还没告诉我……”苏小小的声音怎么也追不上那个火急火燎的身影,懊恼地重新坐下来,“他都没跟我说清楚呢!”
“大概是怕打击你。”薛毅很含蓄地提点。
“别以为我听不出你的言下之意。”苏小小气鼓鼓的,带着大大往车厢走去,途中还回首瞪他,“你的事情我还没跟你算账呢!真把我惹急了,我宁愿被荣暮奇抓回去。”
要不是薛恒,她都快忘了薛毅到底有多可恶。
把她捉弄得多惨,害她一个劲地以为自己自作多情,还考虑要不要抽身而退,不要再纠缠白衣公子,还他一个清静。那时候,她难过得好像失去了整个世界,乐观的她从来没有流过那么多的眼泪,那么多那么多,她甚至以为自己成了水人,有流不光的泪水。
薛毅身体突然紧绷:“小小,不要乱开玩笑。”
“哼,我有听到你们的对话,反正问你也不肯说,还瞒着我那么多事情,荣暮奇派出的毒菊到底是何方神圣,你干嘛怕她?”
她其实感觉到了男子的紧张。
“我才不怕,反正有苏女侠保护我!”薛毅心安了,小姑娘真的只是在赌气,天,她随意的几个字都能让他心跳停止。
“就你会贫嘴。”小小没好气地,“从现在开始,如果你不好好对自己的所作所为进行深刻的忏悔,我就不要同你说话。”
她爬进了温暖的车厢,不要给那个坏家伙占便宜了。
自找苦吃。一时的贪玩,总是要付出代价的。而且看样子,这个代价会很惨烈。薛毅微微同情了一下自己将来的命运,也朝马车走了过去。
连毒菊都出动了,为了小姑娘,他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但该来的还是避不掉。
骏马人立而起,嘶叫着,薛毅轻抚着马鬓,好不容易才安抚了受惊的骏马,苏小小撩起车帘,疑惑地探出头来。粉嫩的唇瓣闭得紧紧的,还是不肯轻易跟白衣公子搭话。
她还是在生气中生气中生气中……
然后,她看见了“毒菊”。有细长的眉眼,面容清冷。年龄应该不小,但还是具有迫人的魅力和独特的风情,一袭黑寡妇般单调朴素的长衫,也挡不住层层的迷离诱惑。
“薛毅,我不想跟你动手,只要你乖乖交出苏小小。”
“不行。”白衣公子淡淡地拒绝,却不容置疑。
“她有什么好,你为什么要这样,维护她?”似乎是迷惑了,微微眯起眼睛,“慕奇总还有缘由,你呢?”
“我也不是太清楚。”薛毅转头问小姑娘,“你说为什么啊?”
她在生气在生气在生气……
苏小小咬着唇撇开脸,表明自己态度——我才不会中你的计,我不要理你不要理你不要理你!!!
凉薄的唇掀起细微的笑纹,很是讽刺:“看样子不怎样啊,就一个什么也不懂,只会撒娇和任性的小姑娘。你小时候就精明冷静得过分,没想到,居然会栽在这样一个平庸的女子手上。”
薛毅只笑,反问小姑娘:“原来你又任性又平庸,我到底看上你哪一点了,难道真是突然鬼遮眼了?”
苏小小双手握拳,咬牙切齿,止不住如同火山一样喷涌的怒气,对这个女子的好感哗啦啦地飞走了。
“我就是我,要是对我有什么不满就直接对我开口。而且,你跟我都没有仔细相处过,没资格指责我。”她爆发了。
“脾气还挺大。”细长的眉眼里射出一道冷光,冰冰凉凉的,苏小小只觉得骨头发寒,她只对着薛毅问,“这样的女子,你不放手?”
薛毅尚未开口,就受到了小姑娘的严重警告,凤眸瞪得比铜铃还大,充满了恶狠狠的威胁意味:你敢是说错一个字,我就真的真的不理你啦。可惜,天生的一副笑脸,减弱了好几份气势。
他点头,表示收到。并不想跟自己将来的幸福生活作对,得了便宜,就乖乖地收了手,勾起唇角,字正腔圆地吐出一个字:“不。”
掷地有声,此生不改。
“毒菊”出手,她没有剑,但出手狠辣,她的两只手,都是削铁如泥的绝世好剑。薛毅连连后退,好不容易才在铺天盖地的掌风里得了个空隙,抽出玉笛,也挡不住那源源不断的攻势和压力。
两人实力相差实在悬殊,不过片刻,薛毅已经被迫得无路可退,白衣再也不复一尘不染的清逸,脚步也踉跄起来。
“薛毅……”一旁的苏小小看得心跳几欲停息,眼泪哗啦啦地从眼眶里冒出来,像是怎么也停不了的小雨,“你答应她吧,我到了荣府,也照样能够毫发不伤地逃出来!”
“不,小小。”汗水湿了发丝,湿漉漉地黏在耳际,略显狼狈落魄,他却还是笑着,很温柔地微笑,似乎正面对着值得他疼宠一辈子的女子,“如果爱一个人,不管结果如何,一开始,他就不会让她深陷危险。即使赔上性命,也在所不惜。绝对不允许存在一丝可能让她受伤的机会。”
苏小小的泪水愈发肆虐了:“薛毅……”
白衣公子左支右当,不知是什么激怒了“毒菊”,她的招式愈发冷冽狠辣,招招要取他性命,吸了口气,躲过劈向颈项的致命杀招,他才徐徐道:“小小,我好像一直没有跟你说过,我喜欢你,你总是咋咋呼呼的,我有嫌过你烦,但是,呵呵,就这样的你让我觉得温暖,直觉告诉我,就你了,只有你,能忍受我时而的捉弄,时而的不近乎常理的冷静,只有你,能让我觉得欢喜,义无反顾地闯进我的心,然后就定居了,再也不肯走了,我也不舍不得你走。”
这次薛毅第一次说喜欢她,表情是微笑的,黑眸里似乎还有几分轻描淡写的意味,但苏小小知道,这是他的真心话,很真很真……
白衣公子几乎不会向人剖析自己的心。
独有她,独有她!
苏小小旋风般跳入车厢,从藏獒的脖子里接下铃铛,红绳,最后是一把弯剑,比柳叶还要柔软,却无坚不摧,韧性极强。
她执剑,饱含着泪水,不由分说地冲了过去:“薛毅,让开!”白衣公子竟也乖觉,以玉笛挡开“毒菊”的手剑后,迅速地离开了战局。
苏小小毕竟练了十几年的武,毕竟是“武林神话”一手调教出来的英才。她什么都忘记了,只记得要打败这个女人,不打败她,她就会伤害薛毅,她绝对不能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绝不允许。
“毒菊”的功夫似乎并不如何高强,把薛毅逼得毫无反手之力的“毒菊”似乎不见了,苏小小使剑如风,不一会儿,软剑就对上了“毒菊”的左胸,只要微微使力,剑就会穿胸而过。
成败已现。她正要笑着向薛毅邀功。
“毒菊”不进反退,苏小小吓得一把松开了剑,剑已经入胸三分,有嫣红的血流出来,带着腥甜的气息,如一条毒蛇,吐出了鲜红的蛇信子,虎视眈眈。眸里有疯狂的拼死之色。
她继续出手,似乎完全感觉不到痛似的,背后是薛恒,已经吓坏的苏小小不得不出手抵挡,大眼儿里满是惊惧。
招式全乱,步步败退。
在一旁纳凉的薛毅脸色变了。
狮型藏獒在一旁狂吠,担心小主人的安危,龇牙咧嘴地,前爪刨地,作势要扑过去。它终于露出了狗王的狂傲本性。
薛毅哪敢让藏獒涉险,若是它有所差池,小小还不跟他拼命!
他一边迅速对准狮型藏獒的脖子击了一掌,使其昏厥,一边不断地使用激将法想把“毒菊”引过来,她却似动上了瘾,已经不是单纯想把苏小小带回荣府,而是要致小姑娘于死命,薛毅想让小姑娘让开,她死撑着:“薛毅,你快走,我没事的。”
无计可施之下,他只能出手点了小姑娘的穴,只身对上“毒菊”绵绵不绝的攻势。“毒菊”失血过多,心肺受损,气息消耗,攻势已远非先前凌厉,薛毅快战快决,不想给小姑娘瞧见血腥的场面,如法炮制,点了“毒菊”的穴,一场争斗终于落幕。
“小小,没事了,没事了……”他扶住坐在马车旁的小姑娘,替她解了穴,她兀自睁大了一双大眼,长长的黑睫毛颤抖如蝴蝶扑扇的双翅,脸上殊无血色,两只小手冰得似乎刚从冰水里捞出来。
茫然的大眼呆呆地盯了他半晌,才渐渐恢复了些微神采,努力张嘴,试了好几次,在白衣公子温柔的注视下,她总算说出话来:“薛毅,薛毅,我伤人了,我伤人了,有血,鲜红的血……”
“没事了,没事了,有我在,不会有事的。”
薛毅心疼地把小姑娘娇小的身子揽入怀里。左手轻拍她的背,掀开车帘,把小小安置于车厢内,又跳下车捧了藏獒送到她身边。然后他跃上骏马,拉直缰绳,准备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毒菊”却不忘放过他们。勾起含着血迹的唇角,她冷冷地笑了,笑意冰冷:“薛公子,你对苏姑娘倒是情深意切,若她早些出事,或许你一心急,早把我给解决了。”
薛毅脸色一僵,不打算理会。
“但是,或许你是深藏不露,不到最后一刻都不肯使出全力。洛阳家的大公子,由当时武林四剑客之一的薛岳楠亲自调教,再无心向学,也不该如此不济,连我的一招半式都挡不了。”
“承蒙你看得起,我便是这样一个不学无术的二世子。”薛毅回以一笑,黑眸里却精光忽闪,左手扬鞭,一刻也不准备再耽搁下去。
“等等!”有些沙哑的声音从车帘后传出,之后车帘后伸出一只白嫩的小手,最后是一张苍白的小脸,尚未缓过来,秀丽的五官平添了几分虚弱,活力四射的小姑娘竟也有弱不胜衣的时刻。
薛毅的心好像被针狠狠地刺了一下。
“大大还没醒过来,我不想它太颠簸,在这儿停一会吧。我有些渴,大大醒来也需要喝水,你帮我去河边取点谁,好不?”
倔强失了活力的小姑娘,用那双水蒙蒙的大眼儿望着他,有点茫然的,苍白的脸上依稀是长长短短的泪痕。
他如何拒绝,怎么拒绝得了!
但是旁边还有一朵“毒菊”。他警告地瞪了她一眼,她冰冷而得意地笑着,肆无忌惮。
“小小,我去去就回,你乖乖回车厢休息一会。”
仔细叮嘱完,他立马施展轻功往河边去了,想快去快回。
只剩下“毒菊”,和虚弱的苏小小。